第二章 天空
就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陳喬洛已經站起身往外面走去，而我喊他名字的聲音也被淹沒在了嘈雜的人潮里。
「沒，沒什麼。」他用筷子戳了戳面前的碗，說道，「祝筠好，我還有點兒事就先走了，你待會兒一個人回家小心點兒。」
我的生活彷彿一下子變得跟以前截然不同，我甚至懷疑陳喬洛不過是我做過的一個夢，一個充滿悲傷以及辛酸的夢。
真是好看。
而正當我為自己的小惡作劇沾沾自喜的時候，忽然覺得背後有一道目光使得我如芒在背。疑惑地轉過臉，我便看見了穀雨站在不遠處。
我不是童小天，沒有辦法做到像他那樣沒臉沒皮。就算是我再喜歡的人，只要被拒絕了，我都不會再回望。
聽我這麼說，他像是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話一樣，好一會兒才憋了一句話出來。
老爸平日里總是有不少工作上面的應酬，說起這城市裡的娛樂場所，恐怕他比我跟小黑哥要清楚得多。而聽我這麼回答，他也不再追問，報了幾個帶有陽光的KTV名字過來。
一接通，老爸的詢問聲就傳來。
而我們的訓導主任見他這樣，緊追其後。
這個學校里退學率少之又少，我在校的這兩年內更是一起都沒有發生過。而如今陳喬洛卻因為逃課面臨著退學的風險，這怎麼能不讓大家震驚呢。
我看見黎姿的臉紅了，好一會兒她才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他說他喜歡我，非要讓我做他的女朋友。」
「我……」話在喉嚨里卡了幾秒，我才低低地開口問道，「你不是說你在追美女嗎，怎麼會在這裏打工？」
我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整個人都好像是失了魂、丟了魄一樣。老爸看見我這個樣子，又忍不住擔憂了起來。
「哼，算你狠。」童小天呸了一聲，三步一回頭地離開了。
我想陳喬洛說得對，我比很多人幸運。
我的話讓陳喬洛沉默了。
「算了吧，我就在這裏等你，也能幫你乾乾活。」我聳了聳肩說道。
時間飛快地走到了六月，我不再逃課，幾乎是一到教室就趴在桌子上睡覺。同桌黎姿很多次在老師給我白眼的時候給我信號，對於她，我是打心眼裡感謝的。
陳喬洛依舊沒有來上課。少了他，我整個人都變得無力起來。他的名字很久沒有在我的手機上亮起過，偶爾從他的教室前走過也只是能看見那個空蕩蕩的座位。
「嗯，謝謝你了，小黑哥。」
我們根據服務員說的話走到了2046包廂門口，剛推開門就看見了正朝一個肥胖的中年女人粲笑著的陳喬洛。似乎是沒想過忽然有人闖進來，包廂裏面的人一時間都愣住了。
大夏天裡最幸福的事情大概就是吃著烤串、喝著啤酒，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我喝醉的樣子嚇到了他，這一次陳喬洛堅決不讓我喝酒，只給我點了瓶椰子汁。
「還好沒被看到。」我長舒了一口氣，咬了口烤串。
聽說我在門口，沒一會兒小黑哥就跑了出來。
她自認為了解一切，伸出手來就想要拍拍我，卻被我厭惡地拍掉：「別拿你的臟手碰我。」
「祝筠好，你是餓死鬼投胎嗎，吃這麼多？」陳喬洛吼道。
原本在門口待著的小黑哥聽到這裏忍不住沖了進來，衝著陳喬洛說道：「阿洛，你怎麼了？你到底知不知道筠好有多擔心你，她一直找你找到了現在。」
可是這家店本來就小，只不過隨意地看上一眼便知道有哪些人了。
在我看來，沒有什麼比自己的自尊更重要。
「別，你千萬不能告訴何佩阿姨。」我阻止了小黑哥進去找她，說道，「你也知道陳喬洛是最不希望何佩阿姨擔心他的和圖書，這件事千萬不能讓她知道。」
「哈，自甘墮落？」陳喬洛忽然冷笑出聲，眼底一片寒意，他說，「祝筠好，你是不是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幸運？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努力地打工賺錢嗎？你以為我想要忍受那些人的使喚嗎？」
猶豫了半晌，我還是接著開口說道：「陳喬洛，回來上課吧。我知道你努力地想要讓何佩阿姨過上更好的生活，可是現在的你根本沒有這個能力。」
這是陳喬洛第一次跟我說起他家裡的事情，一時間將我驚得說不出話來。雖然之前我就隱約猜測過他爸爸已經不在他們身邊了，但是不曾想過是這樣的。
「筠好，你怎麼過來了？趕緊進去坐。」他說道。
上一次太痛了，我花了這麼長的時間才漸漸讓自己走了出來。
果然，我跟陳喬洛不適合這樣說話，我難過的情緒還沒接著往上涌便被他一句話逗笑了。我放下肩膀上的書包丟出去砸向他，罵道：「陳喬洛，你真是不知好歹。」
我不曾想過會從陳喬洛的嘴裏聽到這樣的一句話，一瞬間愣在了那裡。
我揉了揉已經泛紅的手腕，抬起頭看他。
「沒事。」他笑了笑，說道，「你跟阿洛就像是我的弟弟妹妹，你們有事我這個做大哥的又怎麼能坐視不理呢。你先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可是就算我想得再多，也沒有辦法勸得了他。陳喬洛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不管你說得有多麼為他好，只要他不願意，你就沒有辦法去讓他改變。
陳喬洛沒有正面回答我的話，只是淡漠地說道：「祝筠好，你走吧。」
陳喬洛像是徹底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沒有人提起過他，而我也只是偶爾想起他。
陳喬洛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衝著我吼道：「祝筠好，你到底想怎樣？」
我緊咬住下唇，好一會兒才輕聲對他說道：「陳喬洛，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
「陳喬洛，你怎麼以前不說這種話？」我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說道，「我跟你認識了這麼長的時間，你怎麼不在最開始的時候說這個？如果那時候你告訴我別管你，我祝筠好才不會這樣。」
不知道是不是陳喬洛的故事太讓人傷感，我緊緊地抱住了老爸。
「嗯。」
直到跟黎姿走了很遠后，我才有勇氣回過頭去，只是視線里卻再也沒有了穀雨。
掛了電話，我便帶著小黑哥一家家地找過去，最終在一家叫「陽光地中海」的KTV裏面問到了陳喬洛的消息。
陳喬洛在那一晚之後又消失了，我給他打過幾個電話，但始終無人接聽，去修車廠找他，老闆卻說他早在幾天前就已經辭職了。回想起那天晚上他的反常，不安漸漸地在我的心裏擴大。我給他發了一條又一條簡訊，卻依舊沒接到他的電話。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再等。」他說，「祝筠好，回去吧，如果真的對我失望了，就當不曾有過我這個朋友吧。」
他說：「祝筠好，你可別這麼說，我受不起。」
陳喬洛看著我，不說話，好一會兒才走過來拉著我的手往外走去。
我因為做了不少事已經是一身汗臭味，跟陳喬洛約好一個小時后在學校不遠處的夜市碰面，兩個人便各自回家洗澡、換衣服。
就這樣，我跟黎姿因為童小天而發展成了一起放學的小夥伴，每次當他出現的時候，我都冷嘲熱諷開啟自己強大的攆人功能。幾次下來，我多少有些不勝其煩。
大概是沒想過訓導主任會出現在這裏，童小天整個人都蒙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衝著我吼了句「祝筠好，你跟我玩陰的」后，拔腿就跑。
夕陽溫柔地灑在他ｈｅtuｂｏｏｋ.ｃｏｍ•coｍ的身上，他整個人都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光圈。
我從來就是個在乎面子的人，既然穀雨不願意，我便不會再糾纏。
說著我便拿過鎚子開始幫陳喬洛做事情，他好幾次想要將我拉開都被我拒絕了。
好一會兒，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才反應了過來，皺著眉問道：「你們找誰？」
「這有什麼啊，你之前也幫了我很多。」我客氣地說，不解地問道，「剛才那個男生好像不是我們學校的吧，他怎麼會找上你？」
「不了。」我拒絕了小黑哥的好意，開門見山地問道，「小黑哥，你知不知道陳喬洛在哪裡？」
「我沒怎麼，倒是你，似乎有點兒不對勁。」我皺了皺眉，疑惑地說。
「我想怎樣？」我反問，「陳喬洛，你不如想想看你自己為什麼這個樣子。今天晨會的時候你的名字又被通報了，徐主任說了，你要是再不回去上課，直接退學。」
「字面上的意思。」他輕輕地掃了我一眼，說道，「祝筠好，別管我。」
「陳喬洛。」我厲聲道，「你想過何佩阿姨嗎，她辛辛苦苦地養你到這麼大，供你讀書，並不是為了讓你自甘墮落。」
沒一會兒，陳喬洛轉過臉來看我。似乎是沒想過我會出現在這裏，他一怔，隨即問道：「祝筠好，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沒來得及回答便急急忙忙問道：「老爸，你知不知道我們市裡有什麼KTV是帶著『陽光』兩個字的？」
我跟小黑哥找遍了所有陳喬洛常去的地方，可是依舊沒看見他的影子。
陳喬洛愣了一下，隨即嘴硬地說道：「退學就退學，反正我也不想去上課。」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他看向我，說道。
「是是是，是我不對，不該惹祝大小姐不開心。」
「阿洛？」他有些不解地皺起了眉。
這個童小天，真不知道他是執著還是有病，整個就是一塊狗皮膏藥。
我從來沒有覺得十二中是這麼小，自從上次在校門口碰見了穀雨后，我幾乎只要一出教室就能碰到他，在去廁所的路上，在去小賣部買東西的途中，在午間的食堂內。
反觀童小天似乎沒想那麼多，直接衝著我喊道：「祝筠好，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煩，我喜歡黎姿關你什麼事啊，你能不能別總擋在她前面。」
我的話音剛落，那女人便張牙舞爪地衝過來想要打我，卻被小黑哥眼疾手快地攔住了。沒打到我讓她略微不快，叫囂著喊道：「放開我！」
而旁邊的女人見狀便走了過來指著我罵道：「信不信我讓你今天出不了這個門！」
趕我走？
看著童小天一臉慌張的樣子逃跑，我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我想恐怕短時間之內都不會再在我們學校門口看到他了。
看著他忽然卡殼，我忍不住催促道：「叫什麼？」
他說：「祝筠好，你來這裏幹什麼？」
說不清楚在看見陳喬洛那一刻我心裏有多失望，我咬著牙一聲不吭地走過去將他從沙發上拉了起來：「陳喬洛，你跟我走。」
十二中在每周一的課間操時間都會召開晨會，而這周的晨會上，陳喬洛因為長時間逃課又被記了一過，訓導主任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麻煩各位能夠聯繫到陳喬洛的同學告訴他，如果再不來學校上課，我們將給予他退學處分。」
「哼。」我白了他一眼，喊道，「我要吃烤茄子，再給我來二十串羊肉。」
一見到我，童小天就習慣性地一臉戒備地看向我。
我在心裏冷笑著。
這樣的陳喬洛跟我印象中的那個他是完全不同的。好不容易忽略掉心中的那一抹酸楚，我咬了咬嘴唇開口說道：「好，就當我不懂。可是，陳喬洛，我希和_圖_書望以後有什麼事情你都能夠告訴我，畢竟我們是朋友。」
「得了吧，就你還幹活，可別折煞了我。」陳喬洛好笑地看著我。
偶爾她會跟我聊聊天，說起新看的漫畫以及喜歡的事情。
聽到我的質問，陳喬洛有些難堪地看著我，從地上站了起來，平視著我說道：「我有我的理由。祝筠好，你不會懂的。」
只見訓導主任三步並作兩步沖了過來，黑著臉朝童小天喊道：「你是哪個學校的學生？下了課不回家跑到我們學校來追女生，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聯繫你們校長把你領回去。」
小黑哥沉默著沒說話，只是始終攔著她。
我到的時候，陳喬洛已經在那裡等著了。接近八點，整條街上飄散的全是食物的香氣。我跟他尋了家店坐了下來，周圍已經坐滿了人。
我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道：「滾！」
我在腦海里迅速地搜索著，卻沒有頭緒。
而就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黎姿請求似的看向我，可憐兮兮地說道：「祝筠好，你以後能不能跟我一塊兒放學啊，我害怕童小天又過來找我。」
不過是短短的一句話卻讓我的心彷彿墜入了寒窯，我憤恨地看了他一眼：「陳喬洛，你竟然問我來這裏幹什麼？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我想你應該比誰都要清楚吧。」
一整天的課我都上得渾渾噩噩，腦海里不斷想著陳喬洛可能去了哪裡。可直到這一刻，我才發現原來我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了解陳喬洛，這樣的想法讓我整個人都沮喪了起來。
「你問這個幹嗎？」老爸有些不解。
我一邊鄙視著他的不公平對待，一邊吃得不亦樂乎。
陳喬洛一邊點菜，一邊跟我抱怨道：「還好我跟這家店的老闆認識，讓他幫忙留了位置，不然今天晚上我們可有得等了。」
A市雖然不大，可是要這麼毫無頭緒地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聽我這麼一說，小黑哥也蒙了，安慰著我說道：「筠好，你先別急，要不我幫你問問何佩姐。」
我的心裏迅速閃過這個念頭，但是很快又被上次被拒絕後的尷尬佔領。我故作鎮定地轉過臉，對黎姿說道：「我們走吧。」
「啊？」
只是偶爾看見他離去的背影，我的心中還是會湧現出一絲失落感。只是這些失落感，還不足以讓我丟棄掉自己殘餘的自尊。
「陳喬洛。」我在他的身後輕輕喊道。
就這樣一直到了六點多，我們才離開了修車廠。
陽光？
「喂，閨女，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回來？」
黎姿不明白我為什麼說這樣的話，跑過來有些膽怯地拉著我的手臂。
陳喬洛在醫院待了三天便出院了，他依舊如往常一樣逃課，我聽說有人在市裡面的修車廠看到過他。
我們兩個人就像是躲債主的人一樣，一直到穀雨離開才鬆了口氣。
「我告訴你，你什麼都不懂。」他盯著我，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知道為什麼我從來不提我爸爸嗎？因為他坐牢了。就在幾年前，他錯手殺了人。而我呢，是個殺人犯的兒子。從那時候到現在，我不知道承受了多少人的白眼。可是沒關係，他們只是無關緊要的人，就算是看不起我，我也不覺得難過。你一定不知道吧，我們家因為我爸的過失而欠下了一屁股的債。這些我不想讓我媽一個人承受，我不想看她明明在工作上受了委屈還要拚命地委曲求全，我不想她再這麼累。」
似乎是沒想過會有人強出頭，童小天愣了下，隨即不屑地看著我說道：「你是誰啊？你媽難道沒教過你不要多管閑事？」
「不是我讓她來找我的。」陳喬洛淡淡地開口說道。
「你別催我，我想想。」他皺著眉，好一會兒才有些不確定和-圖-書地說道，「好像是叫什麼陽光……」
是不是鬆開手，
見叫囂沒用，她將矛頭對準了陳喬洛：「你是怎麼服務的，竟然帶著這些人過來，你信不信我馬上讓你丟了這份工作！」
「沒，沒事。」她似乎還沒有回過神，好一會兒才感激地對我說道，「祝筠好，謝謝你啊，要不是你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一切看上去似乎都是那麼的風平浪靜，只是我們誰都不知道風暴會在哪一刻忽然席捲而來。
好一個「不是我讓她來找我的」。我苦笑著看向陳喬洛，心裏的悲愴一瞬間將我淹沒。
我沒有想過會在這裏碰到穀雨，他似乎是剛下了晚自習，跟同學一塊兒來買東西吃。畢竟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告白被拒這件事，我再見到他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想要逃，生怕他發現我。
我毫不留情的話語讓她的臉色一瞬間變了。
正在這個時候，我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掏出來，「老爸」兩個字正不停地在屏幕上閃動。
時至六月末，在我寫完試卷上最後一道題的答案時，整個高二便落下了帷幕。此時A市已經發出了高溫警報。我在家裡待了一個星期後又認命地回到學校里開始高三前的補課生涯。
正當我準備拉著他走出去的時候，他旁邊的那個女人也反應了過來，猛地站起了身，厲聲問道：「你幹什麼？」
正當我快要絕望的時候，小黑哥忽然一拍腦袋大叫道：「筠好，我想起來了，前段時間阿洛好像跟我說過他找了一份KTV的工作，那個KTV叫什麼名字來著……」
「叫什麼叫，沒見過女生能吃嗎？」我輕蔑地掃了他一眼，接著說道，「再加五串土豆片和一份辣炒年糕，趕緊的。」
「算你識相。」我哼了一聲，問道，「什麼時候下班，帶你去吃好吃的。」
見他低著頭，站在一邊的女人又忍不住走到了他的前面，輕笑著看了我一眼說道：「我說妹妹啊，人家不願意跟你走，你又有什麼辦法呢。聽姐姐一句勸，這種男人就忘了吧，你該怎麼過還怎麼過下去。」
「陳喬洛，你可真棒。」我笑著說道。
擔憂一瞬間席捲了我的心頭。
「好吧，我明白了。」他呼了一口氣，說道，「這樣吧，筠好，你在門口等我一下，我進去請個假等會兒陪你一起去找阿洛。」
「纏上了？」我皺了皺眉，有些不解。
這些日子，我也是一見到童小天就煩。正當我想著有沒有什麼辦法一次性解決掉他的時候，碰巧看到訓導主任拿著東西往外走。
「我找不到他人了，學校說他要是再不去上課就直接退學。」我一股腦將事情說了出來。
訓導主任的話像是一顆驚雷一樣丟了下來，學生群里漸漸地開始出現了議論聲。
因為陳喬洛的事情，我這段時間已經夠煩了，童小天的這句話算是撞到了我的槍口上。我一把推開他，將黎姿護在我的身後，衝著他罵道：「你算哪根蔥？沒見黎姿不想理你嗎？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呢，再不走的話我喊人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聽見他低低的聲音。
難得地，身邊的陳喬洛沒有附和我的話。我轉過頭不解地看向他，卻發現他正出神地想著什麼。
可是我剛邁出一步，拉著陳喬洛的手就被人用手掰開了。我回過頭就看見陳喬洛站在那裡，低著頭，在這昏暗的燈光下，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的手腕被他拉得生疼，一直到了KTV外面，他才甩開了我的手。這時候外面幾乎已經沒有人了，耳朵里依稀還能聽見裏面唱歌的聲音。
「現在來不及解釋，一會兒回去了再跟你說。」
就能夠隨著風箏一塊兒離開？和圖書
陳喬洛被我的話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祝筠好，我服了。」
見他的身影徹底淹沒在了人潮里，我轉過臉去看向黎姿問道：「你沒事吧？」
「喂，陳喬洛！」我喊道。
回到家的時候，老爸還沒下班，我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要在外面吃飯後便去了衛生間梳洗。再出來時，外面已經漸漸地亮起霓虹燈。我看了眼時間，拿起包和鑰匙往外走。
「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吧。」陳喬洛看了眼時間，說道，「要不你先去隔壁那家冷飲店坐著，一會兒我去找你吧。」
我的聲音不大，但是足夠讓不遠處的訓導主任聽到。我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他停下了腳步，正朝這邊望。
將手裡的風箏放得再遠一點兒，
這條街在學校附近，是A市有名的夜市街，這個店已經被擠得水泄不通了。
「你別不信。」
回去的路上我想了很多事情，陳喬洛這麼逃課打工根本不是個辦法，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他終究還是個學生。這樣長時間地逃課不會有好結果，我們都已經快要畢業了，這樣下去他沒有辦法考上大學。
震驚一瞬間席捲了過來，我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這一天，我像往常一樣跟黎姿結伴同行，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我才想起來自己把鑰匙落在了教室抽屜里。看了眼四周似乎沒有童小天的身影，我便讓黎姿在那裡等我，一個人回去拿鑰匙。可等我回到校門口的時候，童小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在了那裡。
我不說話。這一刻我並不想理她們，只想將陳喬洛帶走。
話音落下，陳喬洛沒有再看我一眼，轉身又走了進去。
我是在放學後去的那個修車廠，遠遠地便看見他正蹲在那裡低著頭擺弄工具。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陳喬洛，他的手上布滿了污漬，臉上被太陽曬出了汗漬。
我們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彷彿當初他的那句「對不起」徹底切斷了我們之間的所有可能。偶爾我還是會覺得難過，但是真的就只是偶爾了。
「啊？」他似乎是被嚇了一跳，慌慌張張地看向我問道，「怎麼了？」
這時候，陳喬洛也注意到了穀雨，他的身子一僵，隨即也跟我一樣低下了頭。
很好，這個白痴童小天。
我雖然是他的朋友，可是對於他的事情我知道得少之又少。他說他逃課是為了追美女，可是現在聽到的一切又彷彿跟他所說的大不相同。
我咬著牙，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陳喬洛，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敢去問何佩阿姨，只能自己默默地擔心。
一聽我提起他，黎姿的臉色變了變，好一會兒才輕咬著牙齒說道：「他叫童小天，隔壁崇明高中的，前幾天我去那邊找以前的同學，不知道怎麼的就被他纏上了。」
眼前的他聽到我的話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像往常一般調侃地說道：「祝筠好，拜託你能不能別這麼文藝，彪悍一點兒才符合你的氣質嘛。」
不能打擾何佩阿姨，我想了下似乎也只能找小黑哥了。我來到「舊時光藍調」的門口，給他打電話。
見狀，我的腦筋迅速轉了幾個圈，衝著童小天喊道：「童小天，我說你一個崇明高中的學生整天跑到我們學校來算個什麼事。我知道你喜歡黎姿，可是人家不喜歡你啊，你這麼糾纏她，她已經煩得快要讀不下去書了。」
遇到童小天是在某一天放學后，我剛出校門就看見他正在糾纏著黎姿。見她怯生生的樣子，先前被她照顧的感激之情一下子冒了出來，我快步走到了那邊，衝著童小天喊道：「你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