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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做的？」

「有時候。」郭平開口：

話雖如此，他也並未就此留手。

「過去看看。」

他音帶恨恨，眼望遠方，似乎想通了什麼，表情漸漸變的平靜。

斷裂的兵刃！

不知過了多久。

周甲起身，側首看來：

「天虎幫西城賭坊主管，奔雷斧周甲！」

他口才不佳，沒辦法說服對方，卻也不急。

視線交錯，水幕為之激蕩。

「夫人放心。」

說著，劍身輕顫，昂揚不屈的劍鳴響徹虛空，甚至就連周遭急雨呼嘯之聲也被壓了下去。

「若能逃走，就隱姓埋名，找個好地方，好好享受生活。」

「轟……」

「似乎……不是。」

他並不擔心自己。

怕自己唯有實力完好無損的時候，方能有把握拿下。

「正氣堂？」刑五冷哼：

劇烈的轟鳴，直接震飛十余丈方圓之內的一切。

等到了駐地，那裡有人能說會道，定然可以留下邢家幾人。

時間，似乎就此靜滯。

與凡階不同，黑鐵高手的精氣神超脫肉體凡胎，意念之強，甚至能強行引動天地之力。

「刑五。」

刑五面色凝重，心頭越發驚訝。

而周甲……

「他救了我一命。」

刑五默然。

「如此……」

泥土翻飛、屍體橫移，急雨好似無窮利箭，朝著四面八方飆射。

底蘊之深，簡直恐怖。

「我不這麼想，正因為這個世道太過黑暗，所以才需要有人當做燭火，照亮其他人。」

迷迷糊糊中，刑若感覺有腳步聲響起。

「閣下身為天虎幫下令追殺之人，周某沒有先行發難也就罷了，你還想著朝我動手？」

雨，灑落地面。

郭平與正氣堂的聯繫，絕非普通。

刑五心頭一跳，感知一片漆黑，好似身處凶獸牢籠，一種難以言語的恐懼感浮上心頭。

「小七！」

「我會留他一命，不過也要讓他知道，何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肆意妄為他日必遭橫禍。」

手一招。

「你還年輕，不明白何為正義？」

「哼！」郭平冷哼：

就連刑夫人等人，也被高高震飛，雙耳嗡嗡作響，身體失去控制，接連重和*圖*書重摔倒在地。

刑五立於場中，身軀搖搖晃晃，面色一片慘白，直至對方遠離，才猛吐一口鮮血，踉蹌跪倒在地。

螢火！

常人，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就如荒漠里饑渴的旅人，即使只有幾滴水，也足夠重振精神。

幼子尚小，難以割捨。

刑五開口：

對她來說，黃魚功效有限，但卻可以救急。

「血腥氣！」

刑五更加清楚，以他現在的情況，若是不能在轉晴前擺脫後方追兵，怕是難逃一劫。

「嗯？」刑五表情微變，再次看向周甲，神情已經有些複雜。

明明只是一介凡人，威勢之盛，竟能憑空激發雷霆，就連他自己也不得不受到影響。

若是這麼說的話，軍方強行徵兵，也是善意。

「沒錯！」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斷裂的刀槍劍戟，斜插地面。

「軍方徵兵確實霸道，做事也多有無情，但如果沒有他們在外，洪澤域怕是早已不存。」

急雨沖刷著他的身體，沒有草帽遮擋的長發濕漉漉貼著蓑衣、面頰，獨立場中的他，神情有些蕭索。

「他們要殺我，周某唯有先發制人。」

「就算有遭一日身死，也不枉來這世上走一趟。」

「快到了，咱們過去吧。」

「刑爺。」

刑夫人面露苦笑，抬頭看向滿是烏雲的天際，心中就像那天一樣滿布陰霾。

此人身形高大、魁梧，五官好似刀削斧鑿，算不得俊朗，卻給人一種堅不可移的感覺。

後面的郭平一邊處理著幾人留下的痕迹，一邊開口：

「刑五。」

一股怒雷咆哮之意，轟然湧向全場。

焚身！

一個個熟悉的人影，如今盡成屍體，甚至屍首分離，滿是泥濘的頭顱眼帶絕望，眼前的場景也讓郭平渾身顫抖。

「刑爺。」郭平搖頭：

「呼……」

刑五雙目一凝，激發秘法，體內激蕩的源力瞬間一凝，一種如山之勢悄然自身上浮現。

他與妻子在一起生活多年，可謂心意相通，自然明白刑夫人不是想讓他饒過對方一命。

「轟！」

他語聲平淡，獨立一乾屍身之中，hetubook.com.com表情一片淡然，面對一位黑鐵強者，也是不卑不亢。

不久之後，天色就會轉晴。

「你所說的地方，是不是在那邊？」

「前幾天河上的那個漁夫！」

劍光大盛，撕裂雨幕，朝著前方急斬而去。

方圓數丈，呼嘯落下的急雨像是受到了什麼阻攔一般，朝著四下傾斜，避開下方人影。

「各方勢力搜刮的極狠，但若無這些資源供應，朝廷、玄天盟就不會有白銀高手坐鎮。」

他對於死亡，已經無所畏懼。

刑夫人、刑若姐弟，郭平身軀不穩，連連後退，眼中也露出驚恐。

「等一下。」刑五手一伸，攔住他的動作：

刑若手提寶劍，一臉謹慎看向四周，提防著時刻可能出現的襲擊，同時音帶擔憂道：

就連刑五，也目露驚駭，下意識一緊手中長劍，激發劍意，與那洶湧澎湃的氣息抗衡。

「打算？」刑五表情木然：

憤怒！

「使些手段，也無可厚非。」

「早些年我的一位朋友就是他身邊車夫，可惜不幸遇難，想不到，此人好狠的手段！」

鮮血與流水混合，在溝壑中蜿蜒流淌，滿是泥濘的地面上，一時間難以分清哪些是水、哪些是血。

陡然，一股恐怖之力湧現。

「洪前輩？」

而是擔心他自己。

與身形瘦弱、氣息萎靡的刑五相比，渾身筋肉高鼓的周甲就如一尊猛獸，體型相差懸殊。

「張瑤……」

「以我的實力，就算修為倒退，也足夠護持一家老幼。」

這一路行來，他接連藉助數個正氣堂在城外設下的據點，方才沒有讓後方追兵跟上。

面前這人能殺那麼多人，絕非泛泛之輩。

「正義……」

「我認識的幾位朋友，都是正義之士。」

這一切，與場中的某個人影一起，匯成一副慘烈、凄涼的畫面。

「娘。」

眼中的疲憊，顫抖的雙手，似乎都在說明，造成眼前的這一幕，對他來說並不輕鬆。

「噠！」

他點了點頭，踏步前行：

但……

「想不到，竟然在這裏碰到刑爺，倒是有緣。」

威勢如何，一定程度上也意和-圖-書味著實力的強弱。

「嘩啦啦……」

周甲審視刑五，啞然失笑：

「血腥氣？」郭平面色一凝，下意識按住腰間刀柄：

視線中，一個身披蓑衣的身影背起斧盾，緩緩消失在雨幕。

這種天氣，鮮血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沖刷乾淨，血腥氣也維持不了多久，說明動手時間不遠。

他身上有正氣堂交給他的任務，設法說服邢五加入。

與刑五匯合后，有這位老捕快在，遮掩行蹤更是了得。

刑夫人面色發白，雙手抱著孩子，身軀蜷縮著，與女兒一起腳踏泥濘，頂著雨前行。

刑五輕嘆，緩緩抬起手中長劍。

一具具屍體橫七豎八倒在地上，斷臂、斷腿、內臟、頭顱……，無序、凌亂的倒在泥濘中。

暴力！

十品就是十品！

「何至於此！」

單手緊握斧柄，雷霆之意再次暴漲。

一劍、一斧，正面相撞。

此人……

刑夫人眼眸微動，她當時意識模糊，卻也知道正是因為對方手中的兩條黃魚，自己才挺了過來。

「是你！」

雖未動手，兇險處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話，他自己也有些難以接受，搖了搖頭，垂首忙碌。

疾風狂卷。

目視對方，周甲慢聲開口，音帶感慨：

他就是不知道該如何做，不知道在這世道到底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才會感到絕望。

「有埋伏？」

那人身披蓑衣，斜坐在一塊石頭上，一斧一盾倚石而放。

「娘，你說什麼哪？」刑若一臉不悅：

唯有足夠兵員，才能確保族群得以延續，不會被獸潮所傾覆，是不是也是可以理解。

他聲音一提，昂然道：

兩人隔空對視，斧劍遙遙相指，無形交鋒。

對普通人來說，活著已是千辛萬苦，他們一家四口有著不弱的實力，已經超過太多人。

「正氣堂就是一些志同道合之人，看不慣世間疾苦所創，刑爺不妨加入其中，也好一展心中報復。」

無需動念，肉身的本能已然激發。

「就是他！」郭平鋼牙緊咬：

「沒事。」刑夫人緩緩搖頭：

「相公。」刑夫人突然開口：

屍體！

但懂得天象的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都明白，這是降雨將歇前的最後掙扎，類似於人們常言的迴光返照。

雙刃斧憑空飛起，落在他的掌中。

他單腿抬起，一腿前伸，姿態放鬆，似在歇息。

刑五掃眼全場，眼中顯出不忍：

刑若突然開口，伸手一指：

不妨找個借口，就此罷手。

「好好活著，比什麼都好！」

「就讓我來領教閣下高招。」

……

更有濃郁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守拙！」

「按你這麼說，他們欺行霸市、搜刮民脂民膏，難道還有理了不成？」

「這是上天在庇佑我們！」

本以為對方已經走投無路，應該沒有問題，不曾想邢五竟然有了退隱之意。

雨落成幕，遮天蔽日，就如一層薄紗，遮住了視線。

在紫雷斧法威勢逼迫下，刑五身上的氣息盡顯無疑，時強時弱、隨風搖擺，一看即知身上有傷，且傷勢不輕。

有無頭屍體倒栽水溝，有靚麗女子頭顱翻滾、雙眼圓睜，更有難以辨識的殘肢碎肉，散落四方。

「為何這般說？」郭平皺眉，面泛不悅：

「我們不會有事的，所謂好人有好報，你看這一路雖然遇到了好幾次危險，不都逢凶化吉。」

刑五的動作突然停下，回首朝著某處看去，眼神中帶著股凝重：

良久，他才悠悠開口：

「可惜，你身上有傷。」

雨，漸漸變的急促。

驚恐！

郭平點頭，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面泛欣喜：

「隱姓埋名？」郭平皺眉，道：

「一群偏執的瘋子罷了，自以為行俠仗義，卻不知自己的所作所為，只會讓世道更亂。」

「福祉？」刑五冷笑：

「您的身體沒事吧？」

反倒是作為衙門總捕頭的刑五，一眼認出對方：

「轟！」

「這世道，強者為尊、適者生存，幫助弱小未必是在發善心，看不下他人受苦就是在折磨自己。」

五人小心翼翼分開草叢，朝著裏面看去，入眼的場景，讓人下意識收縮雙眼，心頭狂跳不止。

周甲身軀輕震，口中低吼，吼聲震蕩空氣，卻無聲響傳來，唯有掌中雙刃斧爆斬而出。

一股無名火自心頭升起，席捲全和圖書身，也讓他緊握拳頭，雙眼泛起血絲，死死盯著場中唯一一個完好無損的人影。

此前連番大戰，刑五早已身受重傷，甚至已經損及壽數，就算逃走也沒有幾年好活。

「正氣堂……」

「周甲！」

周甲的名頭他也聽說過，年紀不大，已經十品，紫雷刀法化為斧法，據聞造詣頗高，曾得雷霸天讚賞。

「在墟界，所有人都會死，以前都會消亡，王朝會消亡，世界會崩塌，族群消失不見，這一切都已註定。」

血！

而且手上也無黑鐵玄兵，實力最多與雷囚此類相仿，他就算身上有傷，鎮壓也非難事。

「沒有他們，大林王朝就難以在洪澤域立足！」

但他還有妻兒。

「怎麼會？」

雷囚幾人聯手圍殺他，都被輕易化解，面對一個普通十品，又有何可擔心的？

即使他已經穩住身上的傷勢，竟也不能壓制對方，反到對方越來越強的氣勢漸漸處於上風。

這老天，只會給人帶來絕望，可是不會幫助好人的，正義門的凋零，早就說明了一切。

劍風在場中呼嘯，劃過地面，留下深深印痕，也逼得刑夫人等人後退數丈才勉強停住。

絲絲電光，在滿是泥濘的地面跳躍、閃爍，時而出現、時而消失，噼里啪啦聲不停。

刑五輕輕搖頭，踏步前行：

「也好！」

「有意思！」

這等威勢，只是十品？

畢竟。

這兩個字，讓刑五的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良久才輕嘆一聲道：

「多虧你買來的兩條黃魚，暫時穩住傷勢，不然的話我們娘倆都要成了你們的拖累。」

「沒辦法。」周甲搖頭：

「他們偏執于正義，講究只要達成目的，中途用些手段也是無妨，這點我實難接受。」

好似兩個圓形氣場相互碰撞、摩擦，雨水順著氣場傾瀉，也讓人能看出其中的變化。

「您辛辛苦苦學了一身武藝，難道不是想為百姓、為朝廷造福祉，就這麼捨棄，心裏難道甘願？」

刑五、郭平則在後面，處理著痕迹。

「哎！」

腳步再次踏出，他眼中的疲憊瞬間消失不見，絲絲雷光自斧刃浮現，席捲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