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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未央又一次陷入了沉默，盯著竹熙陽望了半晌后，開口道：

途徑那一座雕像前時，兩人見到了許多天衍宗的弟子正在參拜，敬奉香火，玉像籠罩著煙雲，透出一絲生機，映照著璀璨神霞。

泰元城足夠安全，對於如今的石嵐而言，是一處相當不錯的暫居地。

就比如她如今手中這一本，就記錄了一段太古年間的艷史，一位女神與八尊妖魔的之間的糾葛，其中文字相當之精鍊，描繪的栩栩如生，看得人心潮起伏。

「我……不知道……」

如今，石青虎的體內，不過只有四重道基，之後還有整整五層。

剛走出這一片大殿，石嵐便看到了不遠處的暮雲虎，他盤膝坐在車架之前，正在修行。

聽到石青虎的詢問，楚瀚舟不禁搖頭，若非一封帝旨后，諸多帝族入世，這一份精血，他還拿不到，求取無門。

見狀，白未央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但見阿七的神色，也不好多問，只能是獨自走向了天衍宗角落中的一座靈峰。

嘩——

石嵐走出的動靜，驚醒了許多人，其中一部分見不是自己要等的人後，又紛紛閉上了眼，剩餘的一部分停止修行，站起了身，正準備上前時，見石嵐朝著暮雲虎徑直走了過去后，又坐了回去。

「你曾經見過她？」

即便心存死志，但他的運氣卻是好的出奇，各種必死之局下，都能因為種種緣由，險死還生，此後反而是修為連連破境。

這顆星辰，是帝庭賞賜給石嵐的私人領土，因此，至今無人敢於去動，那一層雲塵上將隨手布下的法陣，仍然存在。

「我在此地等你。」

「你聽過一個叫做『無虛』的人么？」

「走吧。」白未央招呼了一句，阿七緩步跟上。

她還要回璃月樓一趟，採購一批血肉，等一鼓作氣將修為推入血雲境後期，而後再啟程趕路。

這一層道基，包容性過於強大。

樓門前聚集著一片人影，上次接待石嵐的林威遠也在其中，正與一位中年男子談笑風生，他的身後，站著十余名類人生靈，有男有女，他們的氣血很雄渾，身上大多殘留著某些獸類的特徵，或是獸耳，亦或是鱗片。

伴隨著異獸的嘶鳴聲，車架很快消失在了這一片地域。

白未央沒有挽留，回頭看了一眼雲煙星后，踏入了空間通道之中。

神武大世界，紫極帝朝，泰元城。

……

……

車架停留在原地，顯然，她閉關的這段https://www.hetubook.com.com時日，暮雲虎寸步未離。

她看的十分認真，即便是白未央的到來，也未能讓她移開視線。

在得知一直以來生存的世界，不過是一尊強者演化出的洞天後，他受到的震撼簡直無法言喻，彷彿此前的建立的所有觀念，在一瞬間崩塌了，化成了虛無。

靈峰之上，遍布著紫林竹海。

石嵐可能造出了一個怪胎，九靈鑄基法，不過是一門不入流的法門，但在石青虎的身上，卻發生了難以想象的異變，就連帝血都能完美融合，且沒有任何衝突，這顯然超出了常理之外。

歸雲界的大半力量，也因此融入了凌陽界中，其內天地，因此受到能量所限，無法再供應皇級之上的生靈存活。

「過段時日，我自會離去。」

將自身的修為鞏固之後，石嵐便離開了穹羅界，走向大殿之外。

「我此行就是來看看你，見你無恙，便心安了。」

「她是誰？！」

至於滅世大劫，如今的楚瀚舟倒是沒有過於擔心，如今的太始凌初，仍是天驕榜榜首，卡在了天人境九重圓滿。

當白未央踏入這座靈峰之時，竹熙陽正在翻閱一本古籍，神色頗為認真，古籍的封面之上一片斑駁，已看不清書名。

若非如此，白未央或許能從歸雲界中，為人族招攬到大批的皇道強者，緩解如今的局勢。

修行路走到了盡頭，竹熙陽並未有多在意，這兩年她甚至已經不再修鍊，開始沉迷一些古籍，還托白未央從一些人皇世家的藏書閣內，弄到了許多在世間已經失傳的秘本。

「前輩。」暮雲虎也已經醒來，起身恭候。

跟隨楚瀚舟離家之後不久，石青虎便以一頭皇極境的妖皇精血，築造了第三重道基，這是楚瀚舟于域外星空一戰時的斬獲。

一時間，四周陷入了沉默。

聞言，阿七合上了眼，心中一片茫然，聲音變得有些乾澀：

走至她身旁的白未央，面無表情的探出手，抽走了竹熙陽手中的古冊，反手收入歸雲界中。

再之後，便是白未央尋到了他。

這些年，竹熙陽對他的態度時好時壞，讓他實在有些摸不著頭腦，久而久之，便有些習慣了。

「感覺如何？」楚瀚舟探出一絲真元，確認過沒有問題后，收回了手。

上古之時，歸雲劍帝回到凌陽之後，不久便壽盡離世。

在他的身前，是一名赤著上身的年輕男子，體魄強健，肌肉和-圖-書線條無比流暢，眉宇間透著凌人銳氣，如同一頭擇人而噬的猛虎。

見到宗門中心，那一座無比醒目的玉像之後，阿七的身形一僵，瞳孔驟然縮緊：

「誰？」

「我未曾見過，但曾聽一位長輩提起，他受過無虛前輩指點。」白未央頷首道：「無虛前輩是歸雲劍帝帝兵的劍靈。」

看著石青虎臉上的驚色，楚瀚舟不禁暗嘆，他心中的震動，不比石青虎來的少。

其中男子的身軀之上，或多或少有些未曾愈合的血痕，女子則是要稍好一些，沒有見到明顯的傷痕，只有一些淤青，但身上的布料少的誇張，幾乎衣不蔽體，不論男女脖頸間都帶著枷鎖，枷鎖之上刻印著陣紋。

那尊皇極境的巨妖，身具一絲九尾天狐血脈，擁有數種大神通，幾乎等同於帝族，潛力無窮，若非在帝兵之上更勝一籌，楚瀚舟很難將其斬殺。

一間密室之內，楚瀚舟一襲紫袍，長身而立，烏髮以紫金冠束起，氣息之中透著高不可攀的矜貴。

壽盡之前，他將自身大半修為交還給了天地，僅留下了小部分力量保存自身的道果，等待著傳承者。

過了半晌，這股高溫逐漸退去，赤紅的膚色亦是恢復了正常，古銅色的肌膚之上，遍布傷痕，更添一分兇悍之氣。

「玄王，這份精血，比先前那頭妖皇之血，還要強過許多，源自何處？」

這五層道基，若是皆以帝血，甚至更高層級的生靈血液來鑄造，石青虎的天資，無疑會變得極為可怕，集如此之多的強大生靈血脈於一體，即便不如古之大帝，未來成就，也將是不可想象的。

似他這般修行的人，在四周還有不少，顯然都是在此候客的。

白未央輕嘆了口氣，向著幻星域趕去，心中略有些遺憾。

「也罷，隨你意願。」

近六百年內的光陰，讓他對於腦海之中的那一道身影，甚至已經有些記不太清了，但那股支撐著他修行至今的執念，卻依舊不可動搖。

又是一次完美融合。

現在看來，當初第一次見面，楚瀚舟對於石青虎完全是徹底低估了，或者說，他又一次低估了石嵐。

因為，他從白未央的口中得知了死而復生的可能性。

……

如今她的修為雖已足夠，但在如今的凌陽天道之下，渡滅世大劫，等於自尋死路。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當初竹熙陽說要看書，他便搜集了很多古籍，一股腦的全部塞了過來，其中難免會有些風格和_圖_書迥異的書。

妖皇精血幾乎是完美融入了石青虎的體內，沒有與他體內的兩重道基產生任何衝突，這都要歸功於石嵐當初為石青虎築造的第二重道基。

過了許久，白未央方才開口打破了沉默，上古時代那些人，為了青史留名，曲解古史再正常不過。

顯然，這就是當初林威遠曾經與她提起過的獸奴。

既然太始有意扶凌初上位，那麼必然有助他渡過滅世大劫的方法。

十年前的那場天罰，主戰場就在幻星域中，竹熙陽當時的修為，距離天妖九重圓滿，還有一段距離，因此未能趕上那次機緣，沒能踏入妖皇之境。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內容，其真實性都要打上一個問號，白未央還記得，上一次來時，他從竹熙陽手中抽走的，是一本關於人族第一位大帝的野史。

「去璃月樓。」石嵐沒有去問他為何等候在此，直接上了車架，道明了要去的地方。

他修行至今所秉持的執念，也會變成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其中有相當之多的露骨描寫，將亡古刻畫的極盡殘暴，甚至花了很大筆墨，去讚美傳說中那位嫁給亡古大帝的神王長女，這對於當時的環境而言，堪稱是不可思議的。

阿七微微搖頭，不敢確認，記憶之中的那張面容，已經有些模糊了，這座玉像，比記憶之中的那道身影，要美了太多，風姿絕世，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神祗，讓他有些不敢認定。

如果這座雕像的主人，真的是石嵐，那麼歸雲界中發生的一切，對於石嵐而言，可能只是一場遊戲。

「你大姐當真是個不世出的妖孽。」楚瀚舟微微搖頭，轉身離開了密室，心中對於昏暗的未來，不禁起了一些期待。

白未央取出通行的令符，帶著阿七踏入雲煙星，盞茶之後，就來到了天衍宗境內。

如今的幻星域中，已經建立起了完善的傳送法陣，不過半日，兩人便已經站在了雲煙星之前。

……

「極好。」石青虎眼中閃過異彩，忍不住開口問道：

「帝君精血？！」石青虎下意識撫上丹田，神情中難掩驚色，如今他的體內，居然有了帝血。

「這我倒是不清楚，不過我當初之所能接受劍帝的遺澤，就是因為她代劍帝傳道，選擇了我，在我之前，她若是去過歸雲界倒也不是不可能。」

進入仙界之後，他偶然間聽聞了一種能令死者還陽的秘法，為了尋覓傳說中這種回天之術，他抱著必死之心，踏遍了歸https://m.hetubook.com.com雲仙界內的所有古迹，卻始終沒有什麼收穫。

半晌后，他再度開口，聲音空靈而縹緲，如同無根浮萍，帶著明顯的無力：

……

「這是一位人族帝君的精血，豈是區區妖皇能相提並論的。」

剛跨出法陣，阿七便撕開了一條空間通道，頭也不回的直接離去，甚至未曾同白未央打一聲招呼。

閉關之前，她只租下了一個月，如今看來，得多待些時日了。

阿七微微搖頭，看著眼前完全陌生的天地，眼底深處藏著茫然。

當白未央再度回到玉像之前時，阿七仍然站在那裡，寸步未動，只是未曾再看玉像，垂著頭，看不清神情。

阿七駐足停留，仰望著高如山嶽的玉像，眼底倒映出瑞彩流光。

「她叫石嵐，天衍宗宗主，也是我的貴人。」

「石……嵐。」阿七的聲音有些顫抖：「她是否曾經去過歸雲界？」

「妖魔盪盡，天下乃平……」

「原來你還會說話，我以為幾月不見，你被誰毒啞了。」竹熙陽頭也未抬，一聲冷笑。

上古之時，方才出現不久的儒道，盛行於世，又因為距離太古時代並不遙遠，有許多文人墨客為了青史留名，編撰了相當之多的話本書籍，流於市井。

走在前方的白未央一時未曾反應過來，循著阿七的目光看去后，才恍然：

見阿七神色有異，白未央挑了挑眉，看出了不對勁：

為了給石嵐報仇，他開始瘋狂尋找無虛的下落，然而翻遍了整個世界，他也未曾尋找到關於無虛的隻言片語，彷彿這個人，從未來過世間。

自帝君下旨之後，佛道兩家封山，儒門沉寂，屬於這三道之中的人皇，也隨之匿去了蹤跡，不再顯於人間，邊境的壓力仍然是有些大。

近六百年光陰，他經歷了太多磨礪，心境早已不似從前。

久而久之，他不免有些心灰意冷，開始為了探尋武道極致，將生死置之度外，終日遊走在死亡邊緣。

靠著石嵐當初傳下的金剛神拳，以及鍛玉訣，不過百年，他便成功破開了先天之境的枷鎖，打破了天地的禁錮，飛升上界。

實際上以神念掃過，一瞬間就能記下所有內容，但這無疑會失去很多樂趣，而且對於竹熙陽而言，這也是一種消磨時光的途徑。

在如今的凌陽之內，『七』已經沒有成為人皇的希望了，就算是他自己，有歸雲界在身後，能踏入皇道領域的機會也不大。

船到橋頭自然直，如今的石青虎，距離那一步，https://m.hetubook.com.com還有不短的距離，現在考慮，為時尚早。

忽然間，站在前方的林威遠發現了暮雲虎的車架，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同面前的中年男子說了兩句后，快步走了上來。

「她如今不在凌陽，不然你或許還能見到她。」白未央微微搖頭，徑直向前走去。

整顆星辰，依舊處於封閉的狀態。

雖然後世之中，對於亡古大帝褒貶不一，但鮮少有人會去為古神族說話，在三族傳承的歷史之中，古神一族都已被釘上了恥辱柱。

原本楚瀚舟還有些擔心，石青虎會無法承受這股力量，最終結果無疑是喜人的。

荒淫無道，殘暴不仁，幾乎成為了古神特有的名詞，若是放在上古年間，那本書絕對是禁書之中的禁書，能流傳至今，簡直就是個奇迹，就連白未央都忘了是從哪個地方取來的。

不知不覺間，薄薄的古冊已被她翻完，末頁是兩行以硃砂寫下的大字，筆鋒銳利如刀，映入眸中甚至有些刺眼。

迫人的氣血逐漸收斂，片刻之後，石青虎緩緩睜開了眼帘，握了握拳，難掩喜色。

「以後少看一些不知所云的怪書。」

此地的靈氣濃度，較之泰元城的其餘地方，高了三成不止，除了私密性，倒也能算一處上佳的修行之所。

或者說，他不敢去肯定。

兩百余載之後，就再一次登臨世間絕頂，他在這個境界停留了百余年，機緣巧合之下，竟發現了一條上古時代殘存的飛升之路，而後便舉霞飛升，進入了傳說中的『歸雲仙界』。

小半個時辰后，璃月樓再次出現在了石嵐的視野中。

中天域，玄王宮。

這一部古籍正常了許多，是中古時代的一篇紀文，記錄了妖魔橫行之時，人族的境況，筆觸相當之沉重。

兩人各懷心事，一路無話，很快便走出了雲煙星。

竹熙陽沒有開口，微微抬頭，目送白未央遠去后，垂首看向手中的古冊，神情有些複雜。

迫人的雄渾氣血在密室內激蕩，男子的體表一片赤紅，好似隕鐵，蒸騰著駭人的高溫。

手中的書冊被抽走後，竹熙陽斜睨了白未央一眼，再度取出了一本古籍，白未央取書的一瞬間，她已經看完了後面的內容，所以並不在意。

幾乎所有的天衍宗弟子，都知道這座靈峰之上，住著一位修為深不可測的前輩。

話音落下，他轉身邁步，向著靈峰之外行去。

在回過神之後，他便又重新燃起了微弱的火光。

阿七陷入了沉默，不再追問關於石嵐的事情，神情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