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人的一生，無論選擇何種道路，皆是荊棘與花木並存，只是我選擇的路，荊棘多了些。」

……

……

戎玄青直接給出了定論。

缺口的另一面是一片灰濛濛的荒蕪天地，石嵐並未入內，而是以血氣撐開逐漸愈合的缺口，站在星空之中靜靜等候。

如果戎玄青當年沒有死亡，而是留在了神武異域之中，只剩下這麼一種解釋了，戎玄青並未死去，而是進入了魔方。

「已經有很長一段時日未曾出現新的世界投影了，神武也未曾停止征伐，這些大千世界去了何處？」

戎玄青的神色十分誠懇，若非石嵐心中尚有牽挂，可能已經動搖了。

前世石嵐並不信輪迴，但如今這個世界，既然黃泉都存在，輪迴轉世也就不是什麼稀奇事了。

「替我將它還給銀羽王朝。」

「去何處？」石嵐明知故問，心頭卻是微沉。

戎玄青沒有多言，再次化出了一道血印，而後徑直轉身，步入了璀璨的星光之間。

石嵐不再多言，直接將黃金箭矢收起，她跟青嵐之間，沒有那些客套寒暄的必要。

「師妹脫身之後，不必在師尊面前提起我。戎玄青，早已死在了神武異域。」

見青嵐不願走，石嵐也沒有強求，取出一道化界印，遞了過去。

雖然如今對於光陰的流逝，並不敏感，但大體上度過的時間，她還是有些概念的。

混沌地域之間，緩緩開啟了一道通道，戎玄青緩步走出，落至三根撐天之柱前，神情之中沒有絲毫波瀾。

「大概一千二百余載。」青嵐大抵算了算，而後又細細想了片刻，方才點頭肯定了這個回答。

這些歲月以來，他在神武異域之中，也曾見過許多靈武殿的弟子，但還是首次見到一代真傳，石嵐身上透出的氣血波動，給了他不小的震動。

扔下最後一句話后，石嵐直接激活了化界印，準備離開神武異域。

最關鍵的是，它在識海之中，已經見識過石嵐元神之火的恐怖之處。

「他怎麼了？」

「靈韻太上正值春秋鼎盛之年，身體自然康健。」

下一刻，她便取出御天梭，撕開星空，向著那一處遙遠的星海趕去。

「多謝師兄。」

這也可以解釋，為何當初靈韻手持戎玄青的本命heｔubook.ｃｏm.com魂燈，進入黃泉之後，卻依舊沒有尋到其魂魄。

一層無形的波動在星海之間緩緩擴散，正在趕路的石嵐猛然抬起了頭，有些驚疑。

「他們或許另有打算。」

如今她的一身氣血，不可估量，強行打穿一方世界的壁壘，對於她而言並不算一件難事。

石嵐接下化界印，躬身道謝，心中默默記下了這一次人情。

「無論如何，先放出部分源力安撫天道，我等沉睡一段時日，能省則省。」

「另起爐灶么？」

當年的他，也是披著這一身法衣，踏入了神武異域，如今再回首，難免有些許感觸。

這一方世界之中，還藏著許多未解開的隱秘，而且離開的方法，她如今也已經有了一些眉目。

再度相逢，第一眼，石嵐險些沒有認出青嵐，她彷彿經歷了某種不可言的蛻變，洗盡鉛華，舉手投足之間，已經有了一絲仙韻。

伴隨著話音落下，兩根支柱先後陷入了沉寂，虛空之中開啟了一道門戶，澎湃的源力波動似狂潮|噴薄而出，席捲萬千星空，融入了整片異域。

「挂念……」

想到這裏，石嵐想起了那個跟在青嵐身側的少年，當即開口詢問：「之前你身邊跟著的那人，他叫什麼名字？」

這根箭矢，是自仙屍之上取下，她知曉石嵐有一張威力強絕的仙弓，配上這支曾經射殺過真仙的箭矢，如虎添翼。

壓下心中的震動，石嵐埋頭繼續趕路，如今她沒有精力去分心了。

「我有一物要送你。」

相比于化界印，那一枚血晶，對於她而言同樣珍貴，以此為媒介，她已經可以在系統虛擬空間之中，模擬出如今戎玄青的化身，雖然僅有六成的相似度，但想來已經足夠她磨礪武道。

「師兄留步。」

聞言，石嵐陷入了沉思，如今看來，青嵐所遇的仙屍，跟她先前所見的記憶之中的那一場恐怖大戰，只怕脫不開關係。

「師妹既已通過了世界投影，再走尋常路徑，已經無法離開，這一道化界印，可送師妹直接離開異域。」

她感受到了一股無法想象的源力氣息，穹羅界的本源在其面前，如螢火比之皓月，龐大到幾乎無法以言語去形容。

對於他的話，兩根支柱和圖書之內的生靈沒有絲毫懷疑，若有所思的開始商議。

「這箭從何而來？」

「師兄為何不回靈武殿？」石嵐有些不解，以戎玄青展現出的手段，走出神武異域不會是件難事。

在虛擬空間之中，石嵐與戎玄青已不知交手了多少次，氣息再熟悉不過。

「師妹的武道根基，古今罕見，至尊之境不會是你的終點，你可願隨我而去？」

離去之前，戎玄青神情凝肅，再次提醒：「今日你我交談，出我口，入你耳，不彰于天地，不顯揚于神武，謹記。」

見到青嵐的神情，石嵐並不意外，青嵐是通過銀羽王朝的舉薦，方才能夠參加的萬朝天驕大比，認識這一件異寶，不足為奇。

聽到此話之後，戎玄青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中，眉眼之間帶著石嵐看不懂的沉重。

這一段距離，遠比石嵐想象的要長，即便以御天梭的極速，她也耗去了近兩個月的時間，才抵達了青嵐所在的這一片星空。

但對於銀羽王朝而言，逆羽天輪卻是身系億萬生靈生死的重寶，石嵐如今要做的事有很多，沒有時間再去尋銀羽王朝了結這一段因果。

言罷，青嵐探手伸入虛空，緩緩抽出了一支黃金箭矢，箭鏃之上沾染著血跡，映耀出赤金之色。

見石嵐神色有異，青嵐簡要述說了部分仙屍的氣息，對於這支箭矢，她知曉的也不多。

對於她而言，上次與石嵐相見，已是千余載之前，如此漫長的光陰，讓她下意識認為，與石嵐重逢之時，她應該已能泰然處之，可事實上與她想的並不一樣，心中不斷上涌的膽怯，無法忽視。

「等等！」

是因為求道，才留在了神武異域之中么？

……

「出去之後，我會直接回凌陽一趟，你若有事尋我，可去邊界留信，我得空，會去找你。」

『一路平安。』

「應當是出現了時空亂流，將世界投影捲入了時空長河之中，發生了湮滅，因此而全軍覆沒。」

被石嵐的目光緊盯著，青嵐原本平緩的心跳猛然間漏了一拍，下意識後退了半步，有些發怵。

青嵐不可能在數十載內出現如此之大的變化，唯一的解釋，便是光陰流逝的速度不同。

出乎石嵐意料的是，戎玄青沒有執著於此和圖書，神情很快恢復了平靜，指尖凝結出一道血印，遞至石嵐身前。

魔方空間。

這支黃金箭矢，出自一位祖神之手，若非她的元神之火中，尚且扔著一根神靈的臂骨，幾乎察覺不到其中蘊藏的恐怖神能。

「既如此，我也不便強人所難，希望師妹日後的道途，能坦蕩一些。」

「我想再多留些時日。」

相較於容貌，變化更大的是她的修為，從氣息上來看，修為甚至已強出她一籌，已然快要成道，即將晉陞大乘之境。

看著那些至尊器的殘片，一一化成灰燼，它不免有些心寒，擔心石嵐陷入無物可燒的境地時，會把它也扔進去，這時離開，無異於死裡逃生。

戎玄青微微搖頭，石嵐自始至終都對他懷有戒心，他自然看的出來，他此行本是為了調查世界投影之內發生的變故，只是碰到了石嵐，他便不想再追究了。

想到這裏，石嵐心中不免有些警覺，如今的戎玄青，是敵是友並不好說，她可絲毫沒有進入魔方的想法。

「你在此界中過去了多久？」石嵐回過神，望了一眼青嵐背後荒蕪的世界，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石嵐將箭矢攝入掌中，輕輕撫過其上沾染的仙血，感受到了其中蘊含的神道氣息后，目光陡然一變：

「師尊近來可好？」戎玄青恍然，問起了靈韻。

察覺到石嵐的氣息波動之後，青嵐心頭不免有些疑惑，照她想來，千余載的時間，石嵐應當早已成道了才對。

在她的生命進程之中，單論時間長短，她與戎玄青接觸的時間可以說是最長，不存在認錯的可能。

青嵐進入世界投影之時，與石嵐相隔的並不遠，但如今卻遠隔數十片星系，路程之中，石嵐看到了不可勝數的光影在閃爍。

見到逆羽天輪的一剎，青嵐輕吸了一口冷氣，半晌回不過神，她不知道銀羽王朝鎮壓朝運的重寶，怎會到了石嵐手中。

交待完了這些，石嵐正欲離去，卻被青嵐叫住。

對於至尊而言，逆羽天輪也可稱得上至寶，石嵐能夠言而有信，放它離去，殊為不易。

凝神感應了片刻，石嵐瞳中綻開一縷神光，周身赤霞滿天，血氣撐開星宇，並指為劍，于星空之中撕開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無盡星光被源力和_圖_書點燃，不可計數的死寂星繫於瞬息之間，孕育出了草木生靈，散發著旺盛的生機。

「玄青，這段時日勞你照看了。」

「嬴千秋。」

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石嵐仍是厚顏開口了，她有些擔心青嵐會遇到跟她同樣的困境，若是無人相助，只怕很難走出去。

百萬載之前，戎玄青進入神武異域之時，便已經踏入武皇第四境，以他的天資，百萬載過後，如今的修為只怕已經不可揣度，甚至可能已經超脫了宇內至尊的境界。

「化界印能否再給我一道？」

石嵐不知道青嵐這一千二百余年是如何度過的，但也無心細問，如此一片荒蕪的世界，一看便知是苦寒之地。

「到時若是無法脫身，這一道符印，可送你離界。」

對於戎玄青這些年的經歷，石嵐心中自然是有些好奇的，但此刻她收斂了不必要的好奇心，戎玄青問一句，她答一句。

平息了心中思緒后，石嵐掃視四方，很快便感受到了一絲微弱的聯繫，這是她與青嵐神魂之間的感應。

由於時間過得太久，青嵐恍了下神，才反應過來石嵐問的是誰。

以石嵐的天資，在靈武殿內的地位，想來非比尋常，他不想讓師尊再傷心第二次。

見到戎玄青的一剎那，石嵐便瞬間聯想到了魔方的存在。

一陣寒暄后，戎玄青忽然拋出了橄欖枝。

……

青嵐不是孩童，不願離去，自然有其理由，她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一處造化之境，日子可能有些清苦，但以師妹的天資，我可助你百年成道，萬載之內登臨絕頂至尊之境。」

青嵐猶豫了片刻，卻是搖了搖頭，這段時日之中，她又尋到了幾件殘破的仙寶，其上的仙道法則，對於她有不小的益處。

「有異常之處么？」

「武道晶碑之上，有師兄留下的投影。」石嵐回過神，行了晚輩禮，在武道一途，她從戎玄青的身上得到了很多啟發，戎玄青可以稱得上半師。

沉吟了片刻，石嵐自識海之中召出了一輪銀月，正是逆羽天輪，這一件至尊器的確是難得的異寶，入神武異域之後，也幫了她不少。

望著石嵐遠去的方向，青嵐默念了一句，轉身走入了荒蕪的大界。

「你的身上，已經沾染了造化之境ｈetｕｂｏｏｋ.com•ｃｏｍ的氣息，你曾與其中的生靈打過照面，這一點是藏不住的。」

他並非多話的人，若非那一身靈武殿一代真傳的法衣，他已直接出手，將石嵐鎮壓帶回了，到時自然會有人接手，查清事情始末。

「出去之後，多注意些吧。」石嵐微微搖頭，也許只是兩個長得相似的人，又或許是輪迴轉世。

見到石嵐臉上難以掩飾的驚愕，戎玄青眸光微凝，望著眼前身披靈武殿一代真傳法衣的女子，神情有些許複雜。

她能感應到青嵐的所在，青嵐自然也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見戎玄青要走，石嵐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請求：

「我心中尚有挂念，師兄的好意，我心領了。」石嵐搖頭謝絕，留在神武異域之中，等於斬斷所有塵世因果，她做不到。

一根支柱亮起微光，低沉的詢問聲緩緩響起。

「凡事多加小心。」

「我如今在做的事，關乎整個大宇宙，不便多言。」戎玄青微微搖頭：「如今說這些，對於你而言，太早了，日後若你接觸到時空領域，可以再來異域。」

半日之後，一道身影駕霧乘風，落在了缺口之前。

這一片星空有些荒寂，連世界門戶都沒有。

「近來異域之中的時空，的確有些不穩，天道有些躁動。」

「我帶你離開神武異域。」

說話間，他劃開掌心，以氣血凝成晶，遞至石嵐面前：「在神武大世界任何一處，捏碎這顆血晶，我都可接你入異域，如果你改變了主意，想入那一片造化之境，一樣可憑此聯繫我。」

「若沒有補充，以如今的轉化速度，只怕是入不敷出，難以為繼，終究是核心有缺。」

『被祖神射殺的真仙……』

逆羽天輪之上騰起一陣微光，其內真靈復甦，化成了一道朦朧身影，對著石嵐連連叩首道謝，幾乎有劫後餘生之感。

「源力一直得不到補充，自然會不安。」

「師兄怎知……」望著眼前的血印，石嵐一怔。

這種速度對於仙道而言，無疑有些誇張，甚至可謂離譜。

「你見過我？」

瞬息之間，她便被一團血光包裹，撕開星空遠去，仿若化成了一縷星光，彈指間已不見了蹤跡。

不過如今她即將離開神武異域，對於這一件異寶的需求，已經不大，不過是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