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亂石之間的道路很寬闊，澄澈無雲的天空似乎很遙遠，西邊的景色總是這樣帶著粗獷的美，卻又很危險。

那是初，曼恩認得出初的樣子，但又不是初，因為她的氣息是那樣陌生，在壓抑的黑色里，隱藏著無盡的暴虐和凶戾。

終於曼恩承受不住向後退了一步，他眼前的世界又暗了下來。

男孩複雜地看著坐在火邊的使者，他明白了為什麼初會對他說他聽不了她的事。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地去回想自己之前在幻境中看到的景象。

「不行嗎？」曼恩的臉上帶著一些遺憾的微笑，但是也沒有執著地追問。

他抬起眼睛看向這片荒野，然後，失神地愣在原地。

他們一路向著城中走去，聽士兵說似乎是城主要見他們，這讓曼恩更加期待了，他還是第一次有機會能見到這樣的大人物。

初看著曼恩受到驚嚇的樣子，臉上露出了一些歉意的神色，輕聲說道。

士兵們在做了通傳之後www.hetubook.com.com，城門緩緩打開。

曼恩沒有明白初的意思，為什麼會聽不了呢，他轉過頭來看向初，正準備說什麼。

他在火邊躺了下來，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也是因此她才會說曼恩聽不了，她給曼恩看得一幕只是她從前在使徒荒原的一幕經歷而已。

今天晚上確實是有一些冷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隊伍里的士兵們通傳完他們經歷的事情之後，城中的士兵也總是用一種怪異的眼光打量著初。當然，初不是很在意就是了。

他從未見過如此多的屍體，也從未見過如此可怖的景象，這裏，似乎就是所謂的地獄。

火邊，只留下了篝火炙烤的聲音。好久，男孩淺吸了一口氣，注視著初說道。

初站在那片屍體里做什麼，那些人都是她殺死的嗎，那又到底是為什麼她要殺死他們。

初不再說話，坐在火邊閉上了眼睛，像是準備休息了。

等他www.hetubook.com.com再一次能看清周邊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置身在一片荒原里，天空和地面都是血色的。

可接著，他看到初伸出了一根手指點在了他的額頭上，一個冰涼的觸感從他的額頭上傳來。

曼恩縮了縮自己的身子，躺在斗篷里安然睡去。大概這就是為什麼他不懼怕初的理由吧，他相信初不是一個惡徒。

曼恩靠在石頭邊喘息著，寂靜的夜晚，乾燥的沒有鮮血的地面都在告訴著他剛才他看到的只是幻象而已。

直到他們見到了希斯卡瑪城，這座山峰之間的堡壘。

「睡吧。」初慢慢地又閉上了自己的眼睛：「明天還要趕路呢。」

現實的世界里，篝火邊的曼恩驚呼了一聲，手腳撐在地上，坐著向後退開了幾步，直到靠在了一塊岩石的旁邊。

倒在地上的屍體里，有的是人，有的是他沒見過的生物。他們的死相各異，帶著或是猙獰或是恐懼的面容。

篝火映照著m.hetubook.com.com營地旁亂石的影子，地面的光影有一些斑駁，隨著火焰的跳動晃動著。

曼恩呆了呆，還沒有反應過來初要做什麼，他就感覺到自己的眼前一暗，似乎是陷入到了另一個世界里。

「初，有一天，我會聽你講完所有的事的。」

曼恩看了初一會兒，點了點頭應道：「嗯。」

屍體有多少，曼恩數不清楚，他只知道屍體眼神到了他目光可及的盡頭，數量成千上萬。

她保持著沉默，在曼恩提出想要讓她講述她的從前之後。

但是過了一會兒，他感覺到了什麼東西披在了自己的身上，那是一件黑色的斗篷，是初用惡凝聚而成的。

四周到處都是屍體，殘肢散落一地，鮮血將地面浸沒。

「啊！」

「抱歉。」

「呼，呼，呼。」曼恩流著汗，有些沉重地喘息著。

曼恩好奇的打量著城中的樣子，到處都是路過的士兵和營地。他的眼裡滿是新意，一切都如他期待中的樣子，有著太多和圖書他沒見過的東西。

初微微地睜開了她的眼睛，在火焰的映照下，黑色的眼睛里空洞無神，只有孤獨的火焰無聲的躍動著。

四周依舊安靜，篝火發出微弱的噼里啪啦的聲音，所幸他驚呼的聲音不算大，並沒有把營地里其他的人引來。

人影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回過了頭來。

這時，他看到了屍體的中央有一個人影，漆黑的人影，手裡提著漆黑的長刀，刀刃滴落著粘稠的血跡。

高聳的城牆幾乎是要沒入雲層里讓人仰望不到高處的城頂，巨大的城門佔據著山路，讓站在城前的人忍不住感嘆自己的渺小。

「你聽不了。」初搖了搖頭，沙啞的聲音在夜裡聽起來就像是夜梟低鳴。

初面對著火焰可惜她卻感覺不到火焰的溫暖，或許就算是把手放進火里，她也感覺不到什麼吧。

他有太多的疑問，卻又無法再問出口。因為他知道，初經歷的事，他連一幕都承受不了，更不要提幫忙分擔了。

那是荒原的殺和*圖*書戮剛剛開始不久的時候，大概只開始了幾年的時間，那時的她深陷在殺戮里，人性已然扭曲，心中滿是暴虐和兇殘。

空氣裡帶著血腥味，很難濃重，就好像是空氣被鮮血浸泡過一樣，變得粘稠而又沉重。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臉色蒼白額頭上流著虛汗，那些地上的屍體都好像是在對著他獰笑，而他孤立無援。

初沒有回答曼恩，事實上她能給他講述的也只有那片荒原，屍體和鮮血而已。她講述不了希爾曼，講述不了櫻子，講述不了機器人，也講述不了勞倫斯。

但他還是用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才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第二天，營地里的士兵們早早的起來，他們帶著曼恩和初向著希斯卡瑪城進發。

因為她已經帶走了他們的罪惡，並且已經歸還了他們送與她的東西，他們已經是無罪之人與她也再無牽連，他們的故事已經不屬於她了。

他們是如此不甘，每一個都圓睜著自己無神的眼睛空洞地看著低壓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