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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瓊臉色很差，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陳述事實一般：「縱有上千銳士，也奈何不得此人。」

一聲爆鳴，戟鋒與大槍相撞，四周離得稍近的騎卒直接被當場震死。

雒陽，西園。

交談之間，渾身染血的潘明率先衝出營門，身後士卒漸漸跟上。

「萬勝！」

疾風迎面而來，讓郭汜感覺呼吸有點困難，血脈也在急劇上涌。

賊老天，你特么玩我？

一名眼帶驚懼的西涼鐵騎因躲閃不及，被一塊從戰場上飛出的石塊，直接砸爆了腦袋。

不知不覺中，五十合已過。

稍一分心，郭汜突然仰天長嘯，脖頸處青筋條條綻出，身後那頭異獸亦是如此，發出一聲哀轉滲人的低嚎，似狼似狐。

不過，他面上不顯，亦沒有開口追問，默默控弦來到函谷關下。

「鐺！」

相比于莽漢胡軫，郭汜更加謹慎，亦或者，更加怕死，因而忍不住問道：「既然如此，可否勸降？妄動兵戈有傷和氣，說起來，大家都是漢家臣子……」

兩道視線交匯。

不過，即便如此，光刃仍然在大地上留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刀痕。

「全部離開此地！」

只見血箭從郭汜七竅處狂涌而出，淅瀝瀝地淋在地面、武器上，呼吸之間，竟是連坐著的力氣都沒了，撲通一聲，仰面倒地。

緊接著，大門開啟。

「死！」

「太后、少帝亦然，只不過是要討伐不臣。」

丁原！

然而，心中殺意已被激起的郭汜，雖在咬牙堅持，可眼中閃過的嗜血之意，卻告訴眾人，他在等待時機反攻。

十數小校試圖衝過去阻攔，但尚未近前，就被馬蹄踹翻，或被百鍊環首刀劈成兩截。

「子卿認識這太原陸孟明？」

陸離不負眾望，今夜，董卓不會再有什麼大動作，他需要鼓舞士氣，穩定軍心。

而趙雲更沒有起疑，因為，兩人相識許久，知其為人如何。

「據說，袁紹假借已故大將軍何進、其叔父袁隗的名號，招納四方豪傑和-圖-書入京共誅十常侍。」

戟鋒再度落到實處。

向前推進將近兩百步的光刃終於被郭汜磨滅，煙塵散去，他癱坐在地上，一滴滴鮮血順著槍桿淌下，身後異獸亦隨著光刃一同湮滅，整個人格外狼狽，如同血葫蘆一般。

眾目睽睽之下，杜克斂起因震驚而微微扭曲的表情，可還是被李儒看在了眼裡，心想：莫非子卿認識此人？

此獸最早記載於前漢的《神異經》之中，為奇人東方朔所著。

沒等他說完，杜克就出言打斷道：「許久未見，現在又各為其主，恐怕連見上一面都難。」

郭汜臉色一寒，心道大事不好，他從來沒有想過鎮守函谷關的都尉竟與并州刺史關係密切，此刻，狼騎正在趕來的路上——

它壓過沙塵，緩緩向前推進，若非郭汜將長槍橫在身前勉力抵擋，早就飛向視線外的遠處了。

主動權暫時來到陸離手中，憑藉從澠池二縣弄來的糧秣，再加上關內糧倉內的存貨，守卒完全能跟西涼軍耗下去。

不遠處，牛輔揚鞭指向關樓，說道：「前來守關的將領又不止他一人，縱使子卿有意勸降，也無異於痴人說夢。」

「到時候，官職……」郭汜心有退意，瞥了一眼陸離胯|下神駿如龍的黑鬃馬，又道：「美人、奇珍異寶，只要董侯有，無不允之。」

無數甲片開裂飛濺，熔煉天外神石粉末才鍛造而成的神槍爆出無數火星。

「難。」

郭汜本性跋扈，早年在涼州做馬匪時就好耀武揚威，謾罵、挑釁，這類事他做起來非常拿手，但胡軫的死，還是讓其多了個心眼，嘴下留了一線，只是不斷開口邀戰。

霎時間，原本氣機相互勾連的戰陣土崩瓦解，一個個如喪考妣。

「萬勝！」

牛輔發號施令，而眼睛卻死死盯著眼前那團翻湧的沙塵。

夏牟沒有回答，而視線卻始終投向正在人堆中衝殺的潘明，未曾挪動半分：不管如何變陣，對方都能將包圍衝破、攪和圖書亂，在其帶領下，典軍校尉部的士卒又往前突進了幾十步。

只一眼就看到混亂的營地中，一騎極其勇武，未戴兜鍪，未披護具，騎一匹異獸，形狀像馬，白色鬃毛隨風飄揚，紋路卻如同老虎一般，赤色尾巴比鮮血還要鮮艷，馳奔過處，如疾風摧林，人馬俱碎。

只見青色天狼仰天長嘯，氣勢凌人，尤其是看到郭汜身後的貪狽之後，雙瞳更是人性化地一眯。

不過，他同樣沒有懷疑，至於原因，根本用不著贅言——

電光火石之間，郭汜握槍的左手向後一滑，右手稍一撥弄，立刻放開手掌，大槍繞著戟身旋轉，而雙手再度去抓，這個動作他以前做過很多次，非常之嫻熟。

儒家士子個個手段莫名，尤其是荀彧，短短几天，陸離依舊沒有搞清楚他究竟還有多少底牌未曾施展，索性坦言：「曾是舊交，已許久未見。」

張揚點了點頭，心中無甚疑慮，要是陸離想要投敵，哪裡要等到現在？另外，陸離可是丁公的女婿，只要保護好少帝，等丁公入朝之後，什麼東西得不到？

「嗯，守關都尉名為陸離，我與他曾是舊交。」

一道視線也鎖定了杜克，沒辦法，哪怕兩人很快就收斂了臉上的異常，依舊被李儒所察覺。

函谷關上空爆發出一聲聲呼喊。

反水？

可，不能退！

關樓之上，陸離最先注意到的不是郭汜，亦不是身形最誇張的牛輔，而是杜克！

劇烈的顫抖傳來，讓郭汜虎口發麻，整條胳膊都忍不住顫抖。

陸離神色凝重，體內洶湧澎湃到近乎暴走的力量擁入鐵馬戟。

關下。

那是一頭長相怪異的白狼，前肢短小蜷曲，後肢卻格外粗壯，兩耳處還長著一簇豎起的長毛。

「退軍吧，有如此猛將在，根本攔不住。」

最後一項似乎記錯了，這位三國第一美人，應該還在司徒王允府中做舞姬。

「殺！」郭汜眼中閃過一絲忌憚，果然是後生可畏，這一擊竟讓和-圖-書縱橫西涼多年的他心生避其鋒芒之感。

而董卓這萬余大軍可就難了，人吃馬嚼，哪怕他冒天下之大不韙，劫掠澠池、新安，大肆搜刮糧餉，最多在此堅持兩天，就得退回黃河北岸，因為，兩縣之地根本供養不起這麼多人馬。

「退。」

「這年頭，手握兵權比什麼都強，撤！靜觀時變。」淳于瓊一錘定音。

幸虧兩人都見過大世面，沒有太過聲張，只有身邊人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一次出戰，陸離收起了輕佻之心，頭戴玄色兜鍪，身穿百鍊兩當鎧，手持一桿經過精心打造的鐵馬戟，此外，黑鬃馬也披上了少帝御賜的馬鎧，防禦力大增。

牛輔猛然回神，他顧不上驚嘆，立刻命令附近的重騎離開。

緊接著，陸離深知此戰何其艱難，根本沒有留手，怒吼著再度揚起鐵馬戟，那一刻，殺戮之意填滿內心。

念及此，郭汜不再猶豫，主動打馬上前與陸離廝殺，看架勢，儼然是放棄了先前不切實際的想法。

卧槽，真沒認錯人，你特么不是要投曹孟德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難道自己一個人單幹了？

震撼，充滿壓迫力！

可惜，沒人在意陸離在低語什麼，張揚、荀彧乃至思考該如何行事的杜克，都屏住呼吸，看著一道堪稱誇張的青色光刃。

見狀，郭汜不敢託大，直接釋放戰魂，挺槍衝來：「小賊，看招！」

「你很不錯。」塵土揚起，一個深達半丈的巨坑之中，郭汜穩穩坐在神駒上，盯著對面的陸離，沉聲說道：「胡軫死得不冤！董侯惜才，你若願意投靠，本將軍可代為引薦！」

「唰！」

神出鬼沒的荀彧突然出現在身旁，語氣中帶著幾分探尋：「陸將軍認識此人？」

杜克內心複雜，說完這句話之後，主動領兵退到不遠處。

此戰，久久難以拿下。

「董侯名震天下，又身居高位，一直聽說其府中珍藏不比天子內帑差多少。」陸離暗戳戳地捧殺了一句，而後又說hetubook.com.com道：「可惜，本都尉是丁公之婿，少帝與太后親點的函谷關鎮將。」

「再退百步。」

「鐺！」

陸離眼睛一眯，董卓終於派出軍中悍將了，對方身後的異象凝為實體，且頗為妖異。

原著中，華雄是個身高九尺的昂臧大漢，而眼前這人雖然身材欣長，但僅僅是比趙雲高上一些，八尺有餘。

在其身後，兩名親衛哆哆嗦嗦打著寒戰，不由得往後撤了撤，彷彿置身現場中央，面對那道宛如魔神的身影。

淳于瓊與夏牟勒住馬，現在戰場最邊緣，兩腿夾住馬腹，挺身觀望。

「賊子授首！」

遠處，登在高台上眺望函谷關的董卓，眼睛微眯，按住刀柄的手不自覺地攥緊。

上演兄弟反目成仇的戲碼？

寒光一閃，種種不等異象炸開、掀起波瀾，陸離手中長戟猛地變勢，順著槍身下滑，直接斬敵將雙手。

第二陣，勝了。

陸離不敢大意，腿稍稍用力夾住黑鬃馬，從這頭神駒身上借力，下墜的鐵馬戟中彷彿活了過來，天青色暴射而出，光輝瞬間刺破黑夜。

「所以一切就靠郭將軍了。」

狼？

原著中為拉攏呂布，捨出嘶風赤兔馬、黃金一千兩、明珠數十顆、玉帶一條，以及貂蟬……

「散開！」

「又輸了。」

「咳咳咳。」

先前對戰胡軫，他用的是技巧，而這一次，也是技與力的融合。

「不錯。」

轅門處，董卓喃喃自語，表情卻出奇的平靜，「這太原陸孟明究竟是誰的部將，本以為我西涼鐵騎天下無敵，麾下將領個個都能獨當一面、縱橫天下，他竟更加勇猛。」

雖說董侯毀了沿途所有的渡口、橋樑、船隻，可這僅僅只是拖慢了對方前進的速度，最遲後天，丁原就能率部從河內抵達函谷關。

冥冥之中，他感覺自己能劈開一切，畢竟氣勢已經積累到了巔峰，而這種技巧，呂布和張遼都曾悉心教導過，但離開并州前，陸離才將其堪堪掌握。

身為董侯女婿，其忠心可鑒和-圖-書。

【狽無前足，一雲前足短不能自行，附狼背而行，如水母之有蝦也】

但眼下陸離可顧不上這些，對方一上來就是大招，所以他根本不敢留手。

「沒想到第一次會用在你身上，郭汜，西涼名將。」

而遍覽群書的荀彧心中冒出有一個比較可靠的猜想：貪狽。

要知道，他們可是飛熊軍，個個都能驅虎過澗，身體素質遠超常人，然而，就因為旁觀戰鬥時，靠得近了一點，這麼不明不白地橫死當場。

前有守軍，後有狼騎，兩者夾擊，以及不知是真是假的諸郡義軍，要是近期之內不能快速通關，南下把持朝政的籌謀可就成了自掘墳墓！

堆積了數百具屍體，有些屬於典軍校尉部，有些則是中軍校尉部、右校尉部、左校尉部。

「曹操這等人物都決定叛離，吾等真要跟著汝南袁氏一條路走到黑嗎？」

不過，陸離仍決定應戰，快步走下關樓，朗聲道：「有何不敢，來戰！」

郭汜的體力漸漸不支，每次馬戟壓下，都會從他身上帶走好大一片血肉，猶如宛如一頭拚命的困獸，不斷被動招架，失去了先機。

原本感覺死亡臨體的士卒三三兩兩反應過來，他們清楚，郭汜將軍撐不了多久，紛紛作鳥獸。

不現實！

兩人之間的交鋒，如同狂風驟雨一般，場面比上一陣更加震撼，不管是守卒，還是鐵騎，勁風鼓盪之下，根本睜不開眼睛。

這一幕自然落到了陸離眼中，眼下，他戰力全開，縱使沒有拚命，可也用出了十成氣力，沉重的呼吸聲如風箱一般，短促、有力。

接了一招，就知對方斤量。

董卓有什麼？

此時此刻，惜命的他早已忘了退走這個念頭，抬起黑色大槍，端到腋下，不擋反刺。

賊他娘，看你濃眉大眼，一臉忠厚，考前說定了要追隨仁義無雙的劉皇叔，在虎牢關下相聚飲酒，結果怎麼跟著董賊混了，這反差……若非親眼所見，都不敢相信！

也不現實！

馬者，兵甲之本，國之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