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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問：「兩儀式？」

「誒？」她抬起單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中間，「為什麼要鋸下來？」

「你的角能鋸下來嗎？」我問。

突然，寮主注意到了我拎著的飯菜，問：「這是？」

這裏的座位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現在的你確實是這麼想的，但是，興許以後會有改變呢？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寮主笑了笑，「對了，我還有其他工作要做，先失陪了。」

「我也只是剛到。」她不客氣地問，「這個傢伙是誰？」

她看上去完全不想與隊友合作，只打算單幹，她的話語中散發出來的就是這種赤|裸裸的拒絕味道；而我對自己的說服能力沒有自信，因此也沒有繼續對話下去就能說服她的把握。把這件事交給才人的話……似乎也沒有多少希望，他或許比我更加能說會道，可我不認為他能順利說服這個女子。

假如說服不了，調查員這一邊的力量就相當於分裂了。

聽完我說的話，他思考了起來。

聊過幾句之後，我與寮主分別了。

快到旅館的時候，我拿出黑色手機，查看了剛才一直沒看的守秘人發來的簡訊指令。

這樣的話就不好辦了。我想。

「你認同我做武士了？」她的眼睛一亮。

「太好啦！」她高興地接了過來，「我的肚子都餓扁了，可你說讓我在這裏等著，我連出去吃飯都不行……」

「不是這樣的。」我解釋著，「我和她沒有特別的關係，只是……暫時不能放著她不管而已。」

「這也不成問題，讓她進入討鬼寮下屬的討鬼道場學習就可以了。」他笑了笑，「如果你擔心她沒有人脈，那麼我就關照她一下吧。其實只要有你在，也不會有誰敢欺負她。」

雖然我自認為還沒有到需要相親的年紀，但是在早婚成習的大和，這或許也不是那麼奇怪的事。當然，我對相親沒有興趣，也沒有替這個世界的寧海應下親事的意思，我感興趣的是寮主提到的「式」。從他的話語中，我不難判斷出來，式是一名十八歲的m•hetubｏok.coｍ.cｏm女子，應該是他的女兒……不，他已經很老了，所以應該是他的孫女吧。

她盯著我看了幾秒鐘。正當我以為她要說出什麼不好的話的時候，她又把目光轉移到了寮主身上，說：「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

「發生戰鬥的時候，身邊有隊友不是更好嗎？」我問。

「寧海？」她又看了我一眼，「你就是寧海？」

「如果你要做武士，這個很不方便吧。」

「但我就是擔心啊，超擔心的。」她一邊抱怨一邊看向了我拎著的飯菜，「唔，這個氣味……是給我的嗎？」

對於一名武士來說，最重要的無非就是鬼切與劍術：前者，鈴奈已經擁有；後者，鈴奈可以學習。即使是人脈面的缺陷，似乎也已經被寮主承諾的關照補足了，而未成年的問題也只是我之前誤會了而已……這樣看下來，鈴奈即使成為武士也沒有大礙；倒不如說，她立志成為武士的起跑線已經比大多數人都要領先了。

「那你是……」

「還有，關於成為武士的事情。」我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我不會再阻止你，但是我不建議你去做。」

「雖然也不是沒有那種想法，但是……式，要是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你，而這一次也會變成僅僅是一起吃個飯的事情而已。」寮主說，「不過，在說願意不願意之前，還是先互相說說話、認識認識彼此吧。你們以後會有共事的機會，這不是壞事。」

「惡鬼的角與頭骨連接在一起，只有死亡的時候才能取下來。」她說，「這是爺爺告訴我的。」

寮主親切地說：「式，讓你久等了。」

路上，我思考著寮主說的話。

「你沒有錢吧。」我指出了這一點。

「嗯？」

在「但是」這個詞的後面，她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我沒能聽清楚。正想詢問的時候，她又開始回答起了我之前的問題。

走了大約幾分鐘，我聽見旁邊傳來了呼喚聲，轉頭一看，寮主和武士就在街wwｗ.hｅtuｂｏｏｋ.ｃｏｍ•ｃｏｍ邊，前者正在向我招手。

門的後面立即傳來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鈴奈很快就給我打開了門。她盯著我仔仔細細地看了幾秒鐘，隨即鬆了一口氣。

角的事情一旦暴露，哪怕是承諾要關照她的寮主也不會姑息她吧。

雖然不清楚眼前的式有著何種程度的身手，但從她的發言與寮主提及的「大家都是武士」這兩點來看，她自然不會是沒有戰鬥力的角色。

「那是指以勝利為第一目標的情況。我雖然不想輸，但也不是單純地為了贏而戰鬥的。」她說出了令人費解的話。

他之前還說自己有工作要做，當時我就覺得那是託詞，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不要轉移話題。以後別再隨便許諾事情了。」我立即說。

雖然寮主是年齡輩分遠比她高的長輩，但是她好像沒有因此就給他面子的意思。

經過與才人的交流，我已經對於鬼切與武士道有了一定深度的了解。武士道這種東西，並不是只要一個人拿起了鬼切就會立即束縛上去，而是直到一個人念出了鬼切上面銘刻的言靈——也就是藉助了鬼切的力量之後才會開始起效。從某種層面上來說，武士道也是武士與鬼切之間的一種契約。武士遵守武士道，以此為代價獲取鬼切的力量，而不能遵守下去的話就會受到懲罰。在前往平安城的路上，鈴奈已經試驗過鬼切的力量，她已經被一諾千金的武士道束縛住了。

我坐了下來，讓他把菜單給我，然後翻看了一遍，點了一些看上去不錯的，並且讓員工將一部分打包。

抱著這種懷疑，我沒有拒絕寮主的邀請。相親不是重點，重點是確認式的身份。

我草草地吃了幾口，然後也站起來，拎起之前讓員工給我打包的飯菜，轉身離開這個地方，走到了街道上。

「我以為你要丟下我了。」

相親？

我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回歸旅館，走到鈴奈的客房門口，叩響了門板。

「怎麼了？」我問。

「哦……」

說著，他用眼神示意了hetubook.com.com一下身後的武士；而武士則一言不發地點點頭，將輪椅上的他推走了。

她頓時啞口無言。

……

說完之後，我鬆開了手。

說起來，他之前也提過，在大和十四歲結婚的人也比比皆是。我以前一直把鈴奈當成未成年的小女孩看待，現在看來這似乎是不恰當的。

有員工拿著菜單走了過來，問：「請問兩位需要什麼？」

「你要做武士也不需要我的認同吧，反正你已經成年了，不是嗎？」

「鈴奈。」我看著她的額頭。

她口中的這個傢伙無疑是指我。

「她想要成為武士？」他說，「既然有鬼切在手，那麼一切都好說。雖然離家出走有點不妙，但是既然她已經十四歲，那也算是成年了，可以為自己做主，這沒什麼不妥。」

這個式，會不會就是兩儀式？

「嗚？」她不解地看著我。

她的話相當於承認了自己的調查員身份。

我立即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反問：「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真實想法嗎？」

「不會。」我說。

「沒關係，就當認識一下，也不是必須要往那方面走。」寮主笑著說，「大家都是武士，武士之間互相認識一下也是好事，不是嗎？」

「從你的角度來說，我應該會有一個不接電話的理由吧，但是我沒有那種東西。」她回答我，「對我來說，接你們的電話才是需要理由的。我沒有必要與你們合作，敵人我都會獨自應付，倒不如說在戰鬥的時候旁邊有其他人的話會讓我感覺很掃興。」

「別擔心，我絕對不會……」她正想說下去。

「帶給其他人……我記得部下在跟我報告的時候，提過你和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女待在一起……」他好像誤會了什麼，「難道你和她的關係是？」

「這裏的我是『黑桐式』，不過別叫我黑桐，要叫就叫我式吧。」她無趣地說，「我知道你，你就是前些天一直給我打電話的寧海？本來不打算與你們見面的，沒想到還是碰見了。」

「沒有必要，敵人我都會獨自解決掉。」她似hｔtｐs://ｍ•ｈeｔｕbooｋ•ｃｏｍ.ｃｏｍ乎對自己的本事很有自信。

他長嘆了一口氣，說：「抱歉，寧海……我其實已經預想到了，但是……唉，你大概很不高興吧。」

片刻之後，武士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寮主進入了一家燈火通明的酒樓，我也跟著走進了酒樓的大門。

員工記下菜名，隨即收回菜單，轉身離開了。

雖然式明確地拒絕了與我們的合作，但是與之前連她的態度如何都不明晰的情況相比較，現在這樣也算是有了收穫。要說不高興，坦白說，肯定是高興不起來的，式的冷淡態度也令我無所適從。

過了一會兒，菜品被陸續地端了上來；又經過了十幾分鐘，式大約覺得自己吃夠了，就站了起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離開了酒樓。

我保持著捂住的動作，說：「別隨便許諾什麼，你的武士道不是一諾千金嗎？一旦不能履行諾言，你就會變成真正的惡鬼；與這相比較，你的角被暴露反而是小事了。」

「是的。」我說。

「唔，是這樣沒錯，但是……」

「等待密文解讀。」

密文，肯定就是指我之前給寮主的密文。

我在心中斟酌了一遍，隱瞞了鈴奈的惡鬼血脈與她殺死了貴族青年的事件，將她的事情簡短地告訴給了寮主。

應該是問相親的事吧，答案當然是不順利。我直接這麼告訴他了。

鈴奈沉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突然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一下唇邊。

「為什麼一直不接電話？」我不解地問。

式沒有問我為什麼要將一部分打包，而是安靜地等待了起來。

「寧海，你之前吃了豬蹄是吧？」她一本正經地問。

我不知道我們之後需要面對的是什麼難題，又會困難到什麼地步，但是……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能讓事先準備達到最好。誠然，在過去的劇本中，因為調查員們的實力層次不齊，所以也不能說大家總是齊心協力地攻克難關，可既然這一次我們三人貌似都有著不錯的條件，那麼能合作自然是最好的。

桌子的旁邊坐著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女子，她留著ｈｔtｐs://m•hｅｔｕbooｋ.cｏm.ｃoｍ恰好遮住耳朵的黑色短髮，容貌精緻，有著一種奇妙的中性美。雖然我不至於把這個英姿颯爽的女子當成男性，但要是有人說她是面部線條柔和的美少年也不是不能接受。當我們接近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把目光投了過來。她先是看了看輪椅上的寮主和推著輪椅的武士，又看向了我，眉毛皺了一下。本來她給人的是那種對周圍渾不在意的感覺，可當她看見我的時候，臉色似乎隱隱有種不快的味道。

「她不會劍術，以前從來沒有學習過。」我說。

「隨便來上幾道菜就行。」式隨便地說。

「你之前也說過差不多的話吧？我是不會丟下你的。」

「這是帶給其他人吃的。」我回答。

「我想做。」她斬釘截鐵地說，「成為武士是我的夢想，我才不要就這樣半途而廢。」

「是的。」我遞了過去。

我覺得事情有點棘手。

員工又看向了我。

酒樓內部的布置古色古香，偌大的空間中錯落有致地放著一張張造型精美的桌椅，穿著得體的顧客們佔據了三分之一的座位，空氣中瀰漫著沁人心脾的淡香。我們穿行在一處處座位之間，然後來到了一張木桌前。

這裏只剩下了我和式兩個人。

寮主無奈地說：「他……就是我這幾天對你提過的寧海將軍。」

雖然她看上去不願意與我繼續對話下去，但是對我提出的問題卻詳細地作出了回答，其內容也令我充分地感受到了她的乖僻。

然而，鈴奈依舊有一個無論如何也無法補足的嚴重缺陷，那就是她的角。

一瞬間，我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一下。

「怎麼樣？事情順利嗎？」他關心地問。

「說到這裏已經足夠了吧。」她冷淡地打斷了我，「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不需要。如果你不想繼續被潑冷水，那就別再與我說話了。相親的事也是……哦，估計你也沒把這個當成一回事吧，倒也正好。這隻是那個傢伙的任性而已，你不用奉陪他。」

「有什麼麻煩嗎？」他善意地問。

十四歲就算是成年嗎？

我還以為她會立即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