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他們說的是我在第二次到第三次生存劇本之間的事，當時我想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關於生存劇本的傳言，就不抱期待地問了一句，結果一無所獲。
「但前輩肯定不是啊。」
報名旅遊的參加者總共有五人，現在人都到齊了。
下一刻，我的視野被黑暗所侵佔。
之後，我們又在站台上聊了幾分鐘，列車進站了。
不知為何，明明是這麼有真名感的昵稱，卻很少有人認為這是真名，都覺得我是軍艦迷，所以才會取這種昵稱。
鈴奈背靠牆壁，右手拉著行李箱的拉杆，左手握住旁邊的扶手桿；我站在她的身前，抓住了上方掛著的吊環。其他三人都在不遠處，離得很近。
在我的記憶中，網路上的扳手總是侃侃而談地介紹世界各地的超自然事件，能夠令人想象出來一個健談的形象，但是現實的他卻顯得比較內向，像是很少與人說話的樣子。
「寧海你可要保護好鈴哦。」糯米又在調侃了，「別趁機吃人家鈴醬的豆腐。」
這個人……是這個世界的寧海嗎？
不止是他，鈴奈、斯庫拉、糯米……這三個人在網路上和現實中的表現都有所出入：網路上的鈴奈十分冷漠，但因為是年幼的女孩，所以每次發言都會成為網友們的關注焦點；斯庫拉常常抓著雞毛蒜皮的小事與人爭辯，咬文嚼字地挑別人話語中的漏洞；糯米一直在開黃腔，用詞特別粗俗，很多人都覺得她其實是男的。
順帶一提，他就是這次旅遊活動的發起人，因為家就住在作為旅遊目的地的森林地帶旁邊的小鎮上，所以他現在沒有帶行李，只是在這裏迎接我們。
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果然是守秘人發來的簡訊，內容如下：
「你的記性真好，我倒是記不清了。」斯庫拉誇了他一句。
「我是『寧海』。」我回答。
「沒關係，我已經有覺悟了。」我認真地說。
我會這麼做，是因為第一次上網的時候年紀還小，註冊遊戲賬號的時候誤以為昵稱必須要用真名，後來雖然誤會解除了，但我還是將錯就錯，將這個昵稱沿用了下去。
「不舒服嗎？」他再次問。
糯米想了想，又問我：「和-圖-書那寧海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我還沒來得及把它拿出來，她好像就敏銳地捕捉到了動靜。
改變稱呼並不是多麼奇怪的事情，也許是她不想再叫前輩，所以就改了一下。不過，當她用這張臉、這種聲音叫我「寧海」的時候，我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強烈的既視感，眼前的身影與記憶中的身影重疊到了一起，古怪而複雜的感情從我的心中湧現出來。接著，我壓下了這種難以形容的感情。因為我清楚，她不是我所熟識的「鈴奈」。
我回憶了一遍參加者的名單。
接下來，我和鈴奈也做了一遍自我介紹。
她的心情我能理解，一般人是不會拿真名當成網名用的。
儘管我不是沒有做過今後在劇本世界中遇到其他寧海的心理準備，可當我真正地面對的時候，卻無法做到想象中的鎮定自若。在看見他的臉的那一刻，久別重逢的驚喜從我的內心深處爆發出來，一時間令我無法正常地思考。
「鈴奈，守秘人又發來指令了嗎？」她嚴肅地問。
「唔……」
「沒錯。」斯庫拉溫和地說，「我是斯庫拉。」
……
「最近的蘿莉控那麼多，搞不好寧海就是其中之一呢？像你這麼可愛的孩子可是很危險的。」糯米不懷好意地說。
「這也是某種緣分吧。」斯庫拉感慨了一聲。
糯米是一個比我大兩三歲的女孩，長相秀氣，身材出眾，穿著素色的T恤和牛仔褲；而扳手則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皮膚微黑，說話時不怎麼與別人的視線接觸，一身黑色的衣褲。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彷彿陷入了夢境，彷彿從夢境中醒來，我再次睜開了雙眼。
「嗯，前輩是我的學姐的表哥。」鈴奈笑了起來，「原來前輩也是那裡的人。」
這個反應，與其說是說不出理由，倒不如說是因為我在這裏聽著，所以不好說。
「寧海？」我下意識地念出了這個名字。
「覺悟嗎？」姐姐沉默了下來。
繼與霧切合作的第一次生存劇本之後，我終於迎來了第二次的試煉，要說心裏不害怕，那就是自欺欺人了。生存劇本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危險，無論是哪個調查員，ｍ•ｈｅtuｂｏｏk•ｃoｍ.ｃｏｍ都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夠生還，而守秘人也不會顧及到調查員的實力是強是弱，與劇本的難度是否匹配。霧切對我說過，生存劇本的機制並沒有那麼嚴謹，因此有時候也會出現將實力弱小的調查員傳送到超高難度劇本的事件。
在人來人往的地鐵站台上，身邊的女孩驚訝地看了過來，像是完全沒料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我一樣。
「網路上的自己」就像是一張面具，能夠誘使人表現出與平時的自己不同的樣子，很難說清這到底是為了滿足幻想而做的角色扮演，還是一個人的真面目。
眼前的場景不再是源一族宅邸的房間，而是一處十分擁擠的空間。
不過……反過來說，守秘人有時候也會將實力強大的調查員傳送到比較輕鬆的劇本裏面。
我會在這裏遇到鈴奈，這的確是太巧了，巧合到令我產生了某種警惕心。
鈴奈又看向我，遲疑了起來。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此刻見我念出這個名字，他的神色出現了少許的變化；但是，他很快就收斂起了表情，彷彿那只是我的錯覺。
這時候，舉著牌子的男人說話了。
我看著面前的鈴奈。
「前輩說不是。」鈴奈轉向糯米。
不過這樣一算，我與她最初接觸的時間，居然比起我所熟識的「鈴奈」要更加提前。
或許這真的是一起安全的巧合。我試圖說服自己，但是心結卻沒有因此而解除。這令我意識到，在我的身上，很可能已經出現了近似於創傷后應激障礙的癥狀。
「我不是蘿莉控。」我說。
心存僥倖是懦弱的證明，一流的武士是不會那麼思考的。
「為什麼這麼說？」
這張熟悉的臉令我的腦子陡然變得一片空白。
「原來鈴真的是初中女生，我還以為是扮演成女孩子的摳腳大漢。」糯米心直口快地講了出來。
「前輩是不會那麼做的啦。」鈴奈說。
我們進入了列車裡面。車廂內比肩接踵，十分擁擠。我們走不到更深處，只好待在門口附近。
「斯庫拉」是希臘神話中女性形象的海妖，常常捕食水手。因為這個昵稱的關係，他總是被網友調侃。
「我說了很ｈｔｔｐs://ｗｗw•heｔｕbook.ｃom•ｃom多遍，我是男人。」斯庫拉無奈地說。
「哈哈哈，這可難說。」糯米又看向了我，「不過，沒想到寧海你也來了，你平時總是不說話的吧？上次說話的時候好像是好久以前了，我記得你提了一個問題，內容似乎是……『誰知道能把人傳送到外國的手機』？真是奇怪的問題。」
我將目光從他的臉上收了回來，試著平復自己的心情。
其中的女性掃視了我們三人一遍，隨即問：「聊天室的嗎？」
為了重整心態，我開始壓下這種感情。我不願意任由自己被這種不應該的喜悅所吞噬。因為，雖然眼前的寧海看上去是那麼的熟悉，但是我清楚，他不是我所熟識的「寧海」。
接著，她又指了指身邊的男性，說：「他是扳手。」
鈴奈聽她這麼說，轉頭看向我。
……
說話的時候，又有一對拉著行李箱的男女穿過周圍川流不息的人群，走到了我們這裏。
扳手羞澀地笑了。
男人的意外至少有七成是演出來的，不過這不能說明他有惡意，或者存了欺騙他人的心思。這隻是一種會話技巧，青葉以前也用過的。
「別聊了，進去吧。」斯庫拉主動結束了話題。
「是嗎？」他沉默了下去。
我並不認為自己是實力強大的調查員，但是只要活用從冬木市劇本中得到的「那個特權」，而這次的劇本又恰巧是輕鬆的，那麼我或許就不會遇到難以克服的困境。
我把她的問題當成耳邊風，不予回答。
雖然「鈴」和「鈴奈」只差一個字，而且她也曾經在網路上提到自己只有十四歲，是正在讀初中的女學生，但是僅憑這幾個極其片面的信息，我又怎麼想得到，這個網友的真實身份會是鈴奈？即使想到了，多半也不會認真對待。
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我的劍術水平終於勉勉強強地跟上了討鬼道場的平均水平。
「說實話，你其實是鈴雇來的吧？」糯米笑著說，「他給了你多少錢？還是威脅你了？放心，姐姐給你主持公道！」
看著她的臉，即使不願意，我也會情不自禁地想起當初在劇本世界邂逅的身為半人半鬼的鈴奈。
「你好。」我姑且先www.hetubook.com.com打了一聲招呼。
他的外表與我記憶中的寧海一模一樣。
耳熟的聲音令我條件反射地仰起臉，目光越過他的胸膛，集中到了他的臉上。
「不，沒有……」我木然地搖頭。
「斯庫拉不是女人嗎？」女性開玩笑地說。
鈴奈忍不住說：「上次和前輩見面的時候，我就在想前輩會不會就是聊天室的寧海，沒想到真的是。」
不，不對。
我把手機放了下來，點了點頭。
「回到剛才的問題吧。之前你問我是不是『斯庫拉』，我的回答是『是的』。」男人看向鈴奈，「那麼，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鈴』吧？」
聽她的發言，她一定也是這次參加旅遊的聊天室成員。
是這裏的我的熟人嗎？
「呃……可我真的是鈴啊。」
「是的。」我承認了。
會對與自己相關的巧合毫無根據地加以關注是資深調查員的通病，這個特徵在赤瞳的身上也存在，甚至在偶爾交流經驗的時候，我發現她的「病情」要比我更加嚴重；然而我現在既不是在劇本世界中，也沒有收到簡訊指令，這種疑神疑鬼的心情未免不合時宜。
「好吧，不開玩笑了。」女性陽光地笑了笑，「我是糯米。」
我觀察了他們一遍。
「不是外國，是異世界。」扳手小聲地說，「而且那也不是上次，是上上次。」
遺憾的是，我的鬼切並不能帶進劇本。
「對，我就是鈴。」鈴奈認可了。
鈴奈稍微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讓自己更舒服地倚在牆壁上，低頭休息起來。
醬是日語「ちゃん」的諧音，常常被用在親密的人的身上，雖然網路上比較流行，但是現實中卻極少有人用，可她卻特別平常地用了出來，換成扳手八成是講不出來的。
「男人的話不值得信任！」糯米理直氣壯地說。
「怎麼了？」面前的人突然發出了聲音，「身體不舒服嗎？」
「你們兩個認識嗎？」他好奇地問。
我的衣服也發生了改變，從黑色的和服變成了白色的露出胳膊和小腿的衣服褲子。摸了摸額頭，角也不見了，這說明這不是我自己的身體，但是……我稍微地握了握拳頭，看來力氣是完整地繼承下來了。據說調查www.hetubook.com.com員在劇本中的身體有時候會呈現出本人的樣子、有時候會呈現齣劇本世界的自己的樣子，但是身體素質卻往往不會因呈現的姿態而發生改變。當然，並非如此的情況也有，可大抵上都是如此的。眼下的狀態，令我感到了少許的安心。
「你好……」她迷惑地眨了眨眼睛。
剛才她突然改變了對我的稱呼，不再叫我前輩，而是叫我「寧海」。
在出門之前，我先上網查看了一遍聊天室的記錄，因此獲悉了這次的參加者的人數和相對應的網路昵稱，其中就有一個叫做「鈴」的網友。
「是啊是啊。」鈴奈連連點頭。
鈴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也沒有預料到，自己居然會在這裏遇到她——田中鈴奈。
「你被選入了這一期生存劇本的名單。距離劇本開啟還有三十秒鐘，請做好準備。」
她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說：「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傍晚，我結束了這一天的劍術訓練，然後將訓練服換回私服，返回了宅邸。
我立即殺死了這種僥倖的念頭。
「是嗎？」男人用意外的口吻說，「真是太巧了。」
接著，她又看向了在旁邊舉著牌子的男人，後者本來想回應她的詢問，不過被出乎預料的變化打斷了，現在正旁觀著我們的下文。然後，她再次看向我，不確定地問：「難道前輩也是聊天室的人？來參加旅遊？」
「大家好。」扳手靦腆地說。
「那麼，你是？」斯庫拉又看向我。
在與姐姐一起吃飯的時候，紅色手機振動了起來。
今天的她穿了一身白色的V領T恤和黑色的寬鬆中褲，雙足套著白色的球襪和黑色的登山靴，黑色的短髮被紮成了一個短短的馬尾辮，上面戴了一頂與這身黑白搭配十分不搭的赤紅色遮陽帽；同時，她的右手還拉著一個藍色的行李箱，輪子在地面上滾動時發出了沉重的碾壓聲，裏面肯定塞滿了各種物品。
周圍站滿了穿著奇裝異服的男男女女，耳畔儘是人們的聊天聲。因為人太多阻礙視野，我又比較矮，所以一時間看不清楚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能看見的只有面前的人的胸膛、腳下的灰色地板和背後靠著的白色牆壁，后兩者的材料既不是木頭也不是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