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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五具屍體被列在一起，屍體暴露在外的皮膚呈現十分難看的灰黑色，眼球完全變成了黑色，很可能是服毒自殺。殘黨成員們聚在周圍，訝異地看著這一幕，治安官們也從遠處靠近了過來。

空氣頓時安靜了一瞬間，隨即殘黨成員們有所騷動。詹妮弗對這邊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後回頭看向雪緒，說：「這是你和你帶來的這些治安官的意思？還是全體治安官的意思？」

詹妮弗沉默下來，像是在思考雪緒說的話是否真實，以及與他們合作的利弊。

「你以為你們安排在青城研究設施的卧底是怎麼拿到『寧海』的計劃情報的？沒有我們在暗中協助，他根本走不到那一步，這一點連他自己沒有意識到。只可惜在發送情報的階段出了差錯，讓『寧海』察覺到了。」雪緒說出了事情的真相，「另外，他拿到的計劃書只是舊的版本，沒有記錄計劃的最新進度。根據我們的情報，『寧海』已經將詛咒因子散播到了全城範圍，只需要再等待四十八小時，等到相關設備的製造與到位完畢，他就會一口氣殺死青城的全體居民，然後將他們的血液轉化成遺血。」

「不錯。」雪緒直接承認。

忽然，好像察覺到了我的目光，她回頭看向我，然後抬手揮動，露出了一個明朗的微笑，似乎在對我打招呼。

接著，他的臉上流露出來十分痛苦的表情，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臉色蒼白，牙關咬緊，喉嚨中發出難聽的呻|吟，冷汗順著額頭流淌了下來。

「不與她打個招呼嗎？」那人又問了一遍。

這一處經歷了混亂廝殺的十字路口，眼下散發著一股屍橫遍野的味道。

「你們就不怕被城主詛咒？」

在提取屍體記憶的末尾，班森的反應十分不正常，八成就與這第三件事有關。

「是平行世界的邪教，一群瘋子構成的組織。」一個殘黨成員回答，「因為本來就是瘋子，所以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也不怕目擊到門。聽說平行世界早已變成和我們這邊差不多的地獄了，究其原因就是這個邪教做了什麼事……不過這隻是一條流言，聽聽也和-圖-書就算了。」

「門的對面，也就是平行世界的地球……如今已經完全粉碎，一名嶄新的舊日支配者以地球為蛋殼孵化了出來。」班森說，「而我們所在的這個地球也早已變成了舊日支配者的孵化地，快則三月，慢則半年，我們腳下的大地就會迎來終結。」

「首先，第一件事……這些人既不是外城勢力，也不是城主的手下……」班森緩慢地說，「他們是黑山羊教的信徒。」

「班森是能夠閱讀死者記憶的靈能力者。」雪緒胸有成竹地說，「讓他看看那五人的來歷吧。」

詹妮弗看見了這一幕，問：「他要做什麼？」

「合作？」詹妮弗問，「打倒城主嗎？」

「是嗎？」詹妮弗環視周圍。

如今出現在我面前的雪緒，已經不再是那個作風暴力的高中女生，而是一個有著幹練風度的女性治安官，二十多歲的年紀，並且還是一個身手不俗的靈能力者。

這個態度不像是對待合作方的重要成員，反而像是在對待自己的熟人。

「我在知道這件事之後就不再猶豫，準備聯絡其他值得信賴的治安官，也就是我現在帶來的這些人，然後徹底倒戈，與你們希望組織合作……」雪緒緩緩地說，「可惜晚了一步，希望組織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但好在寧海還活著，事情還有轉機。」

詹妮弗站在旁邊，看向正在檢查屍體的男性成員，問：「死因是什麼？」

我搖了搖頭，說：「沒有必要。」

我既不是這個世界的寧海，也對雪緒沒有多餘的感情，並不打算作出畫蛇添足的行為。

「原來如此。」詹妮弗見怪不怪地接受了。

「說得也是，但是你的話我依然不敢相信。」詹妮弗說，「昨天覆滅我們組織的就是你們治安官，雖然如果沒有城主的率領，只憑你們是做不到這種事情的，但是事到如今你們也沒法把自己從事情裏面摘出去了。」

走過去一看，原來是那五個活口都死了，但死因不明。

叫作班森的治安官是一個看上去六十多歲的老男人，他聞言便點了點頭，然後走向那五具屍體。

聽見這話hetubook.com.com，我回憶了昨天的經過。

「難道他們是城主的人？」有人立即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城主預先對他們設置了詛咒，一旦他們被俘虜，詛咒就會殺死他們？」

雪緒站在詹妮弗的身邊，像是思考了一下，然後回頭對一個站在附近的治安官說：「班森，交給你了。」

「說說看吧。」詹妮弗看著他，好像也從他的反應中捕捉到了不好的信息，神色十分嚴肅。

「城主為什麼會叛出黑山羊教？真正的外城勢力在哪裡？」一個殘黨成員問，「還有，他們應該是打算通過寧海來殺死城主吧，但是只憑他們多半製造不出這種機會，而且即使擄走了寧海，寧海也是不會服從他們的，他們是有什麼計劃嗎？」

「好像是……詛咒。」男性成員遲疑了一下，「感覺像是城主的手筆。」

五年前，寧海還只有十一二歲的時候，雪緒曾經在陷入災難的城市中救了他一命，然後不知出於什麼想法，開始與他共同生活。

「好。」雪緒鬆了一口氣。

「第三件事……」班森十分苦澀地說，「雖然與我們眼下的困境無關，但是，假設我們打敗了城主，那麼這件事就是之後的我們必須跨越的難關了。」

我和她很熟？

「說吧，到底是什麼。」雪緒注視著他。

班森接過紙巾，臉上仍然留有痛苦與驚駭的餘韻。他一邊擦臉，一邊嗓門嘶啞地說：「一共知道了……三件事情。」

就這麼整整過去了三分鐘，陡然，他的表情中突然多出了一股難以掩飾的驚駭，彷彿知道了什麼超乎想象的恐怖之事。然後他放開手，顫抖地站了起來。

雖然戰鬥已經結束，但是其他殘黨成員都沒有徹底安心，都在謹慎地關注著這場對話與治安官們的動作。眼前這些治安官固然在剛才與自己等人並肩作戰，但他們都是城主一方的人，在沒弄明白他們為什麼會施以援手之前，誰都不會天真地放下戒備。

周圍有「外城勢力」成員的屍體，有殘黨成員的屍體，也有治安官的屍體。

「如果是這樣，那麼他們要求我們交出寧海，還有後來襲ｍ•ｈｅtuｂｏok.cｏm.cｏm擊我們的理由，就都能夠給出解釋了。」詹妮弗若有所思地說。

她是當初我所見過的雪緒嗎？如果是，那麼她又是怎麼從植物人狀態中恢復正常的？

詹妮弗轉頭對身邊的成員們說：「把那五個活口也帶走，接下來再拷問一遍他們，問問他們為什麼要襲擊我們。我看他們的組織度很高，不像是外城勢力。」

「你也知道城主的計劃？」詹妮弗問。

在離開青城的時候，我與約翰通過了一處關卡。雖然約翰聲稱負責守關的兩個治安官值得信任，但是現在看來，就是那兩人給我們的車子放了發信器，繼而暴露了臨時據點的所在。

「這就與第二件事有關了。」班森說，「第二件事就是……城主曾經也是黑山羊教的一員，因為他叛出了黑山羊教，所以受到了他們的追殺，這些傢伙就是追殺城主的隊伍之一。另外，剛才好像有人說讓他們死亡的詛咒像是城主的手筆，原因也很簡單……這個詛咒就是城主以前還在黑山羊教的時候設計的東西，用途是在信徒落入敵人手中的時候，能夠通過自行觸發詛咒完成自殺。在城主叛出之後，他們依然在使用這一種詛咒。」

過了一會兒，她說：「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這個碰面地點應該只有我們與外城勢力才知曉，是你們在我們這邊安插了卧底嗎？」

或許在河狸市的時候，我曾經對雪緒有過不可饒恕的褻瀆念頭，但是這種經歷並不會對現在的我的判斷造成干擾。

三輪雪緒，曾經在河狸市與我和青葉共患難的高中女生，因父親病變而走向極端，後來同樣淪為了見人就殺的紅眼病患者。在前不久的夢中——確切地說，是在城主的回憶中，她的下場與其他患者相同，也變成了不能行動的植物人，之後被日本政府送往了相關設施中看護。

我的心中生出了一股奇妙的錯亂感：當初的我在病人們的手下保護了雪緒和青葉，而如今的雪緒則帶著一群治安官幫助了包括我在內的希望殘黨。

言峰也站在屍體的旁邊，此刻他聽見班森的話，又看了一眼人們的反應hｅtuｂｏｏk.ｃｏｍ.ｃoｍ，然後問：「黑山羊教，那是什麼？」

「好吧。」那人不說話了。

然而就在半年前，也就是城主咒殺萬人遊行隊伍的事情剛結束之後，寧海發現了城主就是平行世界的自己，並且從中意識到了自己打敗城主的可能性，就決定離家出走，加入希望組織，走上了與城主為敵的道路。

「呃，是我記錯了嗎？我以前聽說你和三輪雪緒很熟，以前還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過……」他說。

詹妮弗眉頭一皺，雪緒面不改色，周圍的殘黨成員們和治安官們反應各異，有人吃驚，有人恍然，有人不解。

班森走到了其中一具屍體的旁邊，然後蹲下，伸手按到了屍體的腦門上。

「我能理解你們對我們的仇恨，但是我可以保證，在昨天對希望組織的襲擊中，我和我帶來的這些治安官都沒有參与。」雪緒坦然地直視詹妮弗的雙眼，「而且如果不與我們合作，那麼你接下來又能拿出什麼辦法？組織覆滅，外援斷絕，殘留下來的又只有數量不多的負傷靈能力者，而城主的計劃不日就將落實執行，留給你們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哪怕你們這邊有寧海也無計可施，難道你打算到時候用人命強行給寧海開一條路，想辦法給他爭取與城主一對一的局面？省省吧，只憑你們是做不到的，與我們合作才是聰明的選擇。」

「城主居然真的打算這麼做？殺死所有人？」詹妮弗臉色一沉。

我又與他對話幾句，然後稍微弄明白了這個世界的寧海與雪緒的關係。

雪緒也開始命令其他治安官，讓他們拿走死者身上能夠證明身份的遺物。

「那麼，第三件事又是什麼？」詹妮弗問。

「都到了這個地步，我們已經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雪緒語氣複雜地說，「不過為了避免在達成目的之前就死亡，我們姑且還是做過一些準備，隱瞞了自己等人的出行，好讓『寧海』不至於立刻察覺到，然後隔空咒殺過來。」

「也就是說，黑山羊教可能毀滅了一個世界？」旁邊的人不可思議地說，「那他們為什麼要假扮外城勢力襲擊我們？」

「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詹妮弗審視著和*圖*書她。

此外，這個世界的寧海之所以會成為靈能力者，好像也是因為雪緒的教導。

還是說，她其實不是平行世界的雪緒，而是這個世界的雪緒？

「抱歉，我不知道。」班森搖頭，「屍體的記憶十分混亂，像是瘋子……不，他們本來就是一群瘋子，所以我能提取出來的就只有很少部分的記憶。」

「你不去她那邊打個招呼嗎？」身邊有人問我。

「是前者。」雪緒說，「如果是後者，那麼『寧海』就不可能注意不到，而我們也不可能有走到這個地方與你們談合作的機會。」

「因為我們想要與你們合作。」雪緒痛快地回答。

我對黑山羊教信徒有所了解，他們有著十分異常的心靈，可以無視我施加給他們的一切肉體痛苦與精神打擊。詹妮弗先前準備將他們帶回臨時據點加以拷問，現在看來這大約也是不會有好收穫的打算。

「為什麼？」我反問。

因為雪緒是治安官，是城主一方的人物，所以兩人在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雪緒皺了皺眉，隨即拿出一張紙巾遞向這個老男人，問：「有什麼收穫嗎？」

而這些「外城勢力」的人之所以會那麼悍不畏死，原來就是因為這個。

這時，二十多米外傳來了少許的騷亂。

黑山羊教，這是過去讓河狸市陷入紅眼病災難的元兇，也是城主曾經加入的組織，我有過與他們戰鬥的經歷。既然城主如今已經通過出現在世界各地的門來到了這個世界，那麼這個邪教能跟著過來也在情理之中。

「我明白了，先相信你們一下吧。」她看向雪緒，「合作的事，之後再談，現在這裏不合適。」

「不，我們一開始只找到了你們的臨時據點，至於這個碰面地點……因為這裏距離你們的臨時據點不遠，所以在你們這邊發生戰鬥之後，我們就立刻捕捉到了動靜。」雪緒解釋著，「至於找到你們的臨時據點的辦法，其實也很簡單……你們不是在我們這邊安插了一個叫做約翰的卧底嗎？其實我們早就知道他是卧底了，只是故意不揭穿而已。昨天他開車載著寧海離開了青城，我的手下就在他的車子上偷偷地放了一個發信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