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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後，我已經突進過去，掄動附著裝甲的右臂，快速地對準他的腦側打擊下去。

「這與我又有什麼關係？」我不為所動地問。

我抬起左臂，招架住了他裹挾著強烈突進勢頭的重踢，但同時，我又故意不穩住自己的重心，讓自己在他的突進推動下雙足離地，往後方倒飛出去。

就如他所說，牧瀨等人現在肯定很危險，可我也只能夠做到這個地步。若是讓我帶著他們逃跑，那最終肯定會被羅森塔爾追上，而他們則會變成我的「弱點」。與其如此，倒不如先引走羅森塔爾，再讓他們自己想辦法求生。雖然這種做法不近人情，但我不是霧切那種腦子靈活的角色，一時間也想不出更好的了。

「從那時起，我就決定要為自己而活，我的力量不會再為穩固那些爛人的利益而存在，我要爭取自己應該得到的權益。」

幾乎是他開始動作的同時，我就毫不遲疑地跳躍起來，然後看見光線從自己的足底下掃蕩過去，正後方響起了樹木倒塌下來的動靜。

我沉下身子，打算髮起突進。

但是，即使要撤退，我也不能夠丟下其他人獨自撤退。

下一瞬間，第二發致命光線以貨真價實的光速破空而至！

他停頓了一下，又說，「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在想，現在的我已經變成了與那些政治家一樣的爛人了，對嗎？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不是吃，就是被吃。雖然這種弱肉強食的觀念聽上去充滿了未成年人特有的偏激，但是……我們所居住的，本來就是一個不偏激就不行的世界。」

黑暗使得我無法看清他的動作，但是在直覺的支援下，我卻能夠屢次作出正確的應對，除了因為視力派不上用場而覺得不適應，我的戰鬥力幾乎沒有任何下滑。

「你故意被我打退，是為了轉移我們的戰場？」他說，「看不出來你還挺關心朋友，但是就算你把他們留在那邊，也只會讓他們被我的手下們給逮住。」

只和圖書不過，這種細微傷勢的累計卻無法在短時間內決定勝負。他非常精通格鬥術，雖然會在硬碰硬的時候受到輕傷，但卻不會因此而露出致命的破綻。我有幾次想要施展念力干擾他的動作，然而在這種速度層次的戰鬥中，念力甚至無法抵消對手的運動慣性，連使其懸浮都無比困難。

「太遺憾了。」他失望地抬起了右手，掌心凝聚出來一枚彈珠大小的橘紅光球，在黑暗中照亮了他的半邊臉龐。

很快，我們就脫離了本來的地方，又到了另一處林間。

既然他就是這起事件的幕後主使，那麼只要殺死他，我們就有很高概率可以直接通關，可問題是……他的戰鬥力並不在我之下，而我又有著無法以最強狀態持久戰鬥的致命缺陷，真要論起勝算來，除非他也有著某些方面的缺陷，否則肯定是我比較不利。

但是，這個設想也有幾個不容忽視的破綻：如果是那個沙德，那他就不會在錄音日記中表現得那麼膽小，也不會將亞當、馬丁、娜塔莉這三個一般人牽扯進這種事態，更加不會與他們有著在大學里共同度過的平凡回憶。

以他為起點，扇形區域只打開了三十度左右。後方重新被黑暗所淹沒，只能聽見樹木宛如山崩海嘯般倒塌的動靜，隱隱約約還可以看見那些樹木的斷口全部呈現出了碳化燒紅的痕迹。

我不置可否地沉默著。

「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合作。」他對我說，「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是美國政府派過來的特工吧，但是你完全沒有必要為他們服務。」

他眼神冰冷地看著我，問：「看來你是鐵了心要與我作對了？」

我看不清他的臉和身體，只能看見他的雙眼正放著滲人的白光，彷彿兩個白色光點憑空懸浮在半空中：這說明他有著如貓一般的夜視能力，而這白光則是他的瞳孔將夜晚所剩無幾的光線聚焦起來的明證。

這不免令我回想起來自己過去和*圖*書曾經扮演過的「沙德」：在某次與霧切合作的劇本中，我與她一起潛入了某個狼人家族，最終瓦解了家族領袖維克多的陰謀——聖地計劃。難道這一次，我又扮演了這個人物，現在正在以他的身份進行秘密的特工活動？

我條件反射似地往左邊側移了一步。

他好像在為我如此輕易就被打退而感到驚訝，疑惑地嗯了一聲，隨即他那與我的左臂接觸的足部再次迸發火光。

「我知道這是事實，但這不妨礙我討厭這件事情。」我想起了另一個自己，腦海中浮現出來他充滿疲憊的身影，「我認識一個人，他也像是你說的一樣肆意剝削自己身邊的所有人，但是當他置身於危險之時，卻沒有一個人願意伸手幫助他，甚至還有許多人想要對他落井下石……我絕不想成為這種人。」

然後，光線消失。

一瞬間的爆炸照亮了他的臉，隨即視野再度黑暗。

在互相糾纏不放的搏鬥中，他冷不丁地再度用出了那招火光法術，我被爆炸推出了十多米外。然後他放下手，說：「你知道森林結界的事情，看來你是抓過我的手下，然後審問過了……不過，這沒關係，重要的是……我們之間其實沒有必須要分出生死的理由。」

「區別在於……你是想要成為剝削者，還是成為被剝削者。」他說，「如果你不改變，那麼你就依舊是被政治家們剝削的羊。」

看見這個東西，我的直覺猛地拉響了警報——這個東西十分危險，是能夠直接對我的性命造成重大威脅的恐怖事物。

他的足部緊緊地頂住了我的左臂裝甲表面，我覺得自己就好像被全速行駛的列車頂住的野生動物一般，以自己也無法估測的高速後退起來，耳畔只剩下烈風鼓動的聲音。轉眼間，我就快速後退出了七八十米，完全脫離了牧瀨等人的身邊和村民們的包圍圈，途中還將兩個村民撞得粉身碎骨，並且撞斷了至少四棵樹木。因為周圍已經不再有htｔps://m•ｈetｕｂｏok•ｃｏm•com火光的照明，連遠處舉著火把的村民們都被重重樹影所擋住，所以我的視野幾乎陷入了完全的黑暗，只能辨認出來頂住自己後退的羅森塔爾的模糊身體輪廓。

他立即作出反應，迴避我的攻擊，同時作出了急速的反擊。

突然，他的足底下迸發出來火光，隨即火光變成了劇烈的爆炸——他居然用這種不知名的法術作為讓自己高速移動的推進力，而不止是像剛才那樣拿來攻擊我。只是一次彈指的空隙，他就宛如閃電般躍過了這二十多米的空間距離，並且在半空中靈活地改變自己的姿勢，以一記威猛無比的飛踢對準我的胸膛襲擊過來。

「少裝神弄鬼，你是因為與被自己洗腦的手下們相處得太久，所以腦子也變得不清楚了嗎？」我攻擊他的心態，「一個籠罩森林的結界，居然也能被你吹噓成宿命，真是令人懷疑你的心理是否正常。」

而他則逐漸地跟不上這種快節奏的近身戰鬥，開始在碰撞中受傷。

我從未見識過這等威力的攻擊招數。

光線的起點是他手裡的那枚光球，大約有食指粗細，不知道延伸到了多遠的地方，就好像一條千百米長的橘紅線條，一下子就貫穿了路上經過的所有樹木，卻沒有引起爆炸之類的現象。但是，事情還沒完，他開始往左邊移動起了自己的手掌，而沒有立刻消失的光線也跟著往左邊水平移動起來。

焦黑的車子殘骸在火焰中噼里啪啦地燃燒著，一股難聞的糊味隨風瀰漫開來，耀眼的火光碟機散了周圍的黑暗，牧瀨等人正在艱難地爬起來。我注視著二十多米外接近過來的羅森塔爾，開始重新盤算接下來的戰鬥方針：是要在這裏直接殺死他，完成守秘人的新指令；還是先行撤退，等到有了更加萬全的把握再重開戰鬥？

「但是他們不可能允許我這種人存在，對他們來說，像我這種萌發了真正的自由意識的超自然力量持有者是十分危險的，所ｗｗw•hetｕｂｏok.ｃｏm•coｍ以他們就派遣被自己洗腦的士兵們襲擊我，要將我這個威脅扼殺于搖籃之中。」他的聲音多出了一股不可磨滅的痛恨，「可他們料想不到，我活了下來。現在的我之所以會藏在這個村子裏面，就是因為要暗中積蓄力量，向那些曾經謀害我的混賬……報仇雪恨。」

這就是他的殺招嗎？

我落到了地上，只覺得背脊發涼，隨即毫不猶豫地向他衝刺過去：對於這種威力極大的遠程攻擊，拉開距離並不是好的選擇，近身戰鬥說不定反而會有奇效。

至少得先把他引走。

「但這就是事實。」他說，「力量強大，就代表著可以隨心所欲地處置比自己弱小的任何人。」

「我既不想成為被剝削者，也不想剝削別人。」我說，「我十分討厭自以為只要力量強大就能夠肆意剝削別人的人。」

他可能是想要通過屢次打擊同一部位來破壞我的裝甲，然而很遺憾，就在剛才，他的最初一擊所留下的裂紋已經修復完畢了。

在光線發射的前夕，我已經來不及更換姿勢進行閃避，但是……卻有一個能夠防禦這個殺招的辦法，冷不丁地浮上心頭。

下一瞬間，一道熾熱無比的橘紅色光線從我的身邊經過。

「直到我發現，那些曾經被我腹誹敗絮其中的政治家，原來比我想象的更加腐爛、更加醜陋……」

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在後方，至少蔓延到數百米遠的扇形區域，不可計數的樹木都被從一米多高的水平線上齊齊斬斷，紛紛倒塌在了地上，而斬斷它們的劍刃，就是那條水平移動的光線。

「這有什麼區別嗎？」我問，「在我看來，你在面具村洗腦村民們的惡行……與你口中的政治家們並沒有本質上的不同。」

只過去三秒鐘，我們就交換了超過十次的攻擊，每次碰撞都能製造出來爆炸般的衝擊波，周圍的樹木都會在這種衝擊下憑空綻放裂紋，足底下的土地一遍遍地迸裂凹陷。凹凸不平的地形非但無法絆倒我ｍ.ｈeｔｕbook•cｏｍ.coｍ們，反而還會被我們的動作碾壓粉碎，偶爾撞到樹上也只會將樹撞斷，灌木叢和藤蔓之類的障礙物更是不被放在眼裡。

我們被爆炸分開了至少十米，然後落地，互相望著彼此。

哪怕是強化外裝……也絕對抵擋不住這個殺招！

我相信牧瀨一定可以逃出生天，只是對另外兩人缺乏信心。

一時間地面都震動起來，好像發生了地震災害。本來我不應該能夠看清這一切，但是藉著橘紅色光線的亮度，我清楚地看見了這一切的發生。

「即使他們能夠逃脫，最終也逃不出這片森林。」他接著說，「從踏入面具村開始，這就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宿命。」

「我熟悉他們的作風，他們擅長用榮譽與道德將有才能有抱負的年輕人們集中起來，為他們的利益出力。」羅森塔爾擲地有聲地說著，散發出來一股獨特的說服力，「像你這個年紀的年輕人，往往會在私底下對正義表現得不屑一顧，但是在真正地做下善事、並且被人稱讚之後，又容易被無謂的虛榮所虜獲，對成為英雄生出嚮往……我曾經也有過這段時期，我也想過要成為英雄，我也對正義的事業滿懷過一腔熱血，哪怕在此之前，我也在網路上對國家宣傳的正義冷嘲熱諷。」

他的態度突然軟化了。我反問：「難道你還打算放我們離開森林不成？」

「我會在之後將他們的秘密全盤告訴你，然後你再作出選擇，是要幫助我，還是要站在他們那邊。」他直直地注視著我，「我會給你時間考慮，你不需要立刻作出決定。」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有對這個世界的自己的身份加以推測，其中，「美國政府的人」這個假設的幾率是比較低的。但是隨著他的發言，這個假設的幾率似乎又高了起來。

他將右掌心對準了我。

不避開的話，就會死在這裏。

然而，面對我的接近，他的足底下卻陡然迸發火光，在爆炸中以比我更快的速度倒退出去，緊接著再次抬起右手，凝聚出來橘紅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