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穿上新衣服，美美的……」

「什麼？你是賣房子的？」我愣住。

那人嘀咕著，往屋裡走，看見裏面的我，頓時嚇了一大跳。

細小的水珠落在瘋老太婆的頭髮上，滿是褶皺的臉皮上。

「上了年紀的人是這樣，你給他推銷正經的產品他不聽，那些忽悠人的保健品，他們倒是深信不疑。」

「不過，如果是本地人的話，再怎麼也不應該沒有房子住啊……」

這人的動作很誇張滑稽，我被他逗樂了。

「這是我的新衣服……」

「告訴別人，好事就沒有了……」

「是我的！是我男人買給我的新衣服！誰也別想搶走！」她扯著嗓子喊道。

雨越下越大。

「喂，等等。」

好像什麼都感覺不到。

「她想要紙衣？」

空氣陰寒潮濕。

「我的新衣服。」

我快步跑過去，打算把車開走。

她是不是和喪葬店的老頭有什麼關聯？

「他會回來的！他給我買房子去了，買到房子，我們重新辦個酒……」

「哎呀媽……」m.hetubook.com.com

「哪是我的生意啊，我也是打工的。」

她只是獃獃的坐著，出神的望著天空。

顯得凄涼又可憐。

男人有點不好意思。

而且，他說他在這片那麼熟，順便可以打聽打聽消息。

「呼——」

「他說我穿紅色最好看了！」

不時抬頭，透過窗戶望一眼棚子的情況。

四周嘩啦啦一片。

她連滾帶爬的撲過來，烏黑的雙手抓向我，好像在搶什麼東西。

「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還是盯緊一點吧。

「你男人是誰？他在哪？」

正思索著。

當真是個瘋子。

她嘀嘀咕咕，老臉展開大大的笑容，看起來更怪異了。

冰涼的雨絲從窗戶飄進來，那老舊破爛的棚子，在風雨中搖搖欲墜。

有好幾次都摔倒泥地上，哭哭笑笑，自己掙扎著爬了起來。

聽著雨水滴滴答答嘩嘩啦啦。

瘋老太婆在冰涼的雨水中，跌跌撞撞的奔跑。

「你說的沒錯，我雖然不是本和*圖*書地人，但把鎮上大大小小的人家都跑遍了。」

不過瘋子的腦迴路和正常人可不一樣，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挺自來熟的。

很急促。

「嘿嘿嘿……」

看樣子也是來躲雨的。

我追上去。

我眯著眼睛朝四周望了望。

「害，冷不丁的，我還以為撞鬼了呢。」他拍了拍胸脯，一邊理著濕漉漉的頭髮，一邊走進屋裡。

我打著黑傘，在後面不近不遠的跟著。

他拿煙的姿勢有點生疏，但沒拒絕，很習慣討好客戶的樣子。

這棚子處於鎮子的邊緣，靠著幾棵大樹，搭建了有些年頭了。

我找了箇舊凳子，擦了擦，擺在不漏雨的窗邊，坐下來。

外面響起啪啪啪的腳步聲。

「噓……」

棚頂的塑料布破破爛爛，根本擋不住雨。

瘋老太婆非常的神經質，說話顛三倒四，一下嚷一下笑。

「買房子？」我抓住重點，「他去哪裡買房子？」

「這你也能看出來？跟鎮上的人都很熟吧！」我笑著遞了根煙過去。

棚子里斷hｅtｕbook.ｃoｍ.cｏｍ斷續續傳出老太婆又哭又笑，以及唱歌的聲音。

「一個好地方！」瘋老太婆神神秘秘，抱著紙衣從被雨水打濕的地上爬起來。

年紀在30左右，看起來有幾分精明，但又沒有老闆氣質。

不遠處的棚子始終很安靜。

瘋老太婆很戒備的往邊上躲了躲，把紙衣緊緊抓在手裡，生怕我搶走。

「明明不遠的地方就有空房子，再破爛也比簡陋的棚子好，老太婆卻不過來住。」

穿的是西服套裝，腳上一雙皮鞋，手裡拿著個深棕色的公文包。

雖然房頂有破洞，屋子裡有些地方積了水。

「哎，哥們，看你眼生啊，不是這鎮上的人吧？」他夾著公文包，笑嘻嘻的和我打招呼。

她剛剛提到房子，我不能放過這個線索。

看著她一路磕磕碰碰，抱著紙衣衝進了一個破爛的棚子。

但雨這麼大，她就算醒了，也不會到處亂跑吧。

她很緊張的對我豎了一下手指，然後看了看四周，很怕別人聽見一般，抱著紙衣鬼鬼祟祟的跑了。和_圖_書

「不用怕，我也是在這躲雨的。」

我把塑料盒甩過去。

雨水落進去，打在鍋碗瓢盆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給我！」

難道是因為顏色吸引了她？

「她和她愛人在鎮上應該沒有房子吧，不然用得著去買嗎？這棚子可能就是以前，他們自己臨時搭建起來的家。」

我坐了一會。

發現不遠處有個廢棄的爛房子，在那邊正好可以看到棚子的情況。

「我的寶貝大孫子……」

「怕是一時半會停不了……」

「老婆婆，你說這是你的衣服？」

這打扮，不會是賣保險的吧？

我走過去，透過破爛的窗戶朝里看了看，確定是個空房子，才推開歪斜的門走進去。

「是我的！」

至少，這是現在唯一出現的，和無憂城有關的信息。

「我的新衣服……」

雨很快變大。

瘋老太婆連忙撲上去，接住手裡，寶貝似的抱在懷裡。

不知道老太婆會睡多久。

我更確定他是賣保險的了，反正沒事，就閑聊著唄。

老太婆被腳步聲驚醒，扭頭看和圖書過來。

我透過窗戶望出去。

男人深以為然的點頭：「可不是嘛！跑了大半年了，這房子我才賣出去幾套，十個手指頭都不夠……」

「嘿嘿嘿……」

但只是簡單避個雨，還是不成問題。

「那你這生意可不小啊，每家每戶都是你的客戶。」我驚嘆道。

淅淅瀝瀝。

眼神獃滯了兩秒，突然放大。

「是我的！」

「不好做，這些人都軸的很，總覺得你要坑他似的。」男人撇嘴。

「這雨也太大了……」

「那這邊生意好做嗎？」

那人跑到屋檐下，長長出了一口氣，拍著身上的水珠。

我站起來，伸了下懶腰，環視一圈這所廢棄的空屋子。

我冒著雨走過去。

雖然有傘，但一直站在雨里也不是回事。

「他回來一定很高興……」

朦朧的大雨中，有人匆匆茫茫的跑了過來，鞋子踩在地面的積水上，發出很大的聲響。

雨越來愈大，老太婆縮在棚子里淋不到雨的位置，抱著紙衣漸漸的睡著了。

「我不告訴你是哪。」

支撐棚子的木頭已經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