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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僧：「是。」

這句話，的確是秦魚提過的，黃金壁都記得，而這個妖僧竟對秦魚無比了解。

「不知道何為弱小，何為痛苦，何為求死不得，何為求生不能。」

沒人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

更沒想到，近距離中，秦魚拔劍忽然就刺在了人家胸口上，但沒刺入。

「梅燼林已死，梅燼林就不再是梅燼林。」

「戾氣只有鋒芒，怨憎才有沉重。」

空氣變得很乾凈……

「你的戾氣好生沉重。」妖僧妖邪之氣昌盛，語氣反而溫潤。

他像是在告訴秦魚什麼，秦魚看了他一眼，也回了一句。

既問候了，有來有回。

她剛剛那句話如此深刻，卻又帶了幾分漫不經心，補了一句：「剛剛那句話忒矯情了，玩笑而已。你我都不是擅此道的人，畢竟你最純真的時候便是我最詭詐的時候。」

這人比人氣死人啊。

她抬起眼，緩緩描過妖僧的眼。

惹不起惹不起，現在仙二代都沒人權沒尊嚴了。

「一個人不可能經歷同一條和*圖*書河兩次。」

「秦魚也不再是秦魚，因為秦魚已死。」

秦魚提及了「秦魚已死」，妖僧的剔透瞳孔彷彿生了妖魅的詭氣，瞧著她，深深得。

但她變成一個很奇怪的人，既主動坦白，似懺悔，又似無心無情，只散淡描繪。

地球，NY市中心，廢墟之中，秦魚看著出現的妖僧。

他們兩人都很矛盾。

直到他聽到秦魚說的話。

至少，這世上有一個人知道。

神明。

顏值足夠高，就是剃光頭都好看得喪心病狂。

這妖僧顯然就是地球小位面的統治大佬，看著妖邪衝天似的，秦魚的光柱點竟是那光頭。

戰場之上，空曠夷平，有風來。

妖僧抬了手，看著手裡珠圓玉潤的一佛珠，修長蒼白的手指緩緩捻著一顆一顆珠子。

也許也不痛，所以他面色自若，只是眼眸很深。

「我沒想過你會變一光頭。」

「三千煩惱絲，落了也好。」妖僧緩緩說道，手上佛珠慢慢撥動著，且看著秦魚，「你也變了很和-圖-書多。」

但沒看見，不代表沒有吧。

成了塵埃。

兩人對話不咸不淡的，但周遭一片靜止，眾人皆能聽聞，只是無法反應，只見秦魚停頓了下，加了一句：「我是不是凡人其實於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並不覺得我是原來的秦魚而已。」

——滷蛋。

「明知你可憐，因你妹妹的慘死而心生孽障，化身邪魔報復，但你記著最後的底線，寧願自封靈智變成痴兒也不願意走最後一步。」

他問的時候，也走過去了。

這一眼，妖僧看到了自己。

「我知道。」

秦魚自然是在聊天，妖僧也配合她，因為大概都明白了聊完之後，他們之間就必有一人此生寥寥。

像是只為了讓他停在那兒。

「我記得你曾喜歡一句話。」

她在看著這些塵埃。

面對面，隔著四五米的距離，他們兩人卻同時陷入沉默。

入骨了似的。

半響，秦魚目光掃過他，輕飄飄的，若有所思。

軒羅白的黃金壁此時毫不猶豫上線懟https://m.hetubook.com.com他一句。

秦魚：「都只是演戲而已吧。」

她不正，但別人也沒看見過她的惡。

秦魚就不是一個絕對正直的人，天選者，視她為異類，邪選者，視她為異端。

她抬起眼，看向妖僧。

她這話語里鋒芒畢露，但氣質靈潤，如清風細雨。

塵埃好像被碾壓了，因為碾壓而無聲滾動。

手掌微妙，地面塵埃凝聚，凝聚出一把普通樸實的劍。

「時間在走，人不是原來的那個人，河也不是原來的那條河。」

但隔著袈裟，袈裟衣料被刺出了微微凹陷。

「怨，怨自己為凡人。」

但這種內斂好像在一寸寸釋放。

她把勾引二字說得特別輕描淡寫，但也沒有著重描述。

劍尖抵住了妖僧的胸口。

軒羅白：「……」

秦魚深深看了他一眼，手中長劍微微轉刃，「你看，這又是我極厭惡的地方，難道我活在這世上是為了讓你們判斷到底是什麼玩意的嗎？」

她自己。

妖僧：「你還覺得自己是凡人？」

秦魚和-圖-書：「凡是棋子，既是凡人。」

秦魚：「時間最會打磨人，頑石尚且損稜角，何況我只是區區一凡人。」

妖僧走到她跟前，兩步的時候，秦魚伸出手，眉心神格凝聚十之九！將近圓滿。

妖僧垂眼：「有些人開玩笑的時候，其實是真心話，真心話時，其實是玩笑。」

這一幕也落入滿天神明的眼中。

袈裟飄動，秦魚身上的黑袍衣擺也隨風飄動了。

秦魚見他輕描淡寫，忽笑了下，笑容很素凈，卻極美，美得內斂。

他還是乖乖錄像吧，反正也動不了。

「憎，自己身為凡人卻不肯認命。」

「看我到底是原來的那個秦魚，還是另一個秦魚？」

沒想到交談中，他們會如此近距離。

那是一個結果，過程無關緊要，她可能只這麼認為。

矛盾似一把劍，橫在他們之間。

妖僧雙手交握，握住佛珠，淺聲淡問。

當然了，她一說起這光頭……軒羅白也悄悄觀察了下這妖僧的和尚頭。

好閑散的聊天。

「因為總有些人生來就不知道和*圖*書。」

他早已不是凡人。

秦魚垂眸，嘴角含笑，將劍刺入一寸，袈裟破了一個口，劍入皮，但無血。

「為了看看你。」

他琢磨著自己如果剃光頭的話……

「那你怨憎嗎？」

軒羅白心裏念念叨叨，覺得這團長真是夠牛皮的。

「因為怨憎而生厭，厭自己不肯認命卻無法堅守最初。」

「我知道！這三個字真讓人討厭。」秦魚笑著，眉心神格已然十之八九，動靜比成功成神的耶格還要大得多。

「我的惡，謀算在你身上。」

「你早早就利用你跟這大位面梅燼林的契應關係，進入這個位面，你影響他，蠱惑他，偶爾替代他，做了好些事，為了什麼？」

「然而我只記得自己的可憐，寧可用自己做棋子，勾引你。」

好生詭異，沒想到這兩人能平心靜氣交談，不打架。

「所以因怨憎而生厭，因厭而生惡。」

心臟正中央。

他問：「你不知道什麼？」

秦魚在意。

因為多餘的都被碾壓了，碾壓到地面最低處，誰會在意它們的滾動跟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