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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路明非沉思道，「那傢伙是不是還一副特別臭屁的模樣？」

「咋咧，你還想叛變不成？」酒德麻衣伸手掐住薯片妞的臉蛋。

「什麼？」

……

地面開裂，一切都在粉化，浩蕩的狂風席捲著整座世界，摧枯拉朽地掃蕩著眼前的一切。

「我們三個裡你對老闆的命令一向執行得最認真。」薯片妞嘿嘿笑道。

「對，就連老闆書寫的計劃書都會被掀翻，新的賭盤已經開始轉動了，我們只能選擇下注，來不及收拾籌碼離場了。」

灰白的頭髮和鐵灰色的眼睛，消瘦的面頰上仍能看出年輕時的英俊。

列車進站了。

……

路明非詫異道：「老闆你是不是演戲演的太入迷，導致無法脫身了？」

「掀翻一切？」

「誰買的？」路明非好奇問道。

老闆盤著一對鐵蛋，無奈道：「那倒是不用，我早就把這當成我家鄉了。」

他曾是大地與山之王，哪怕他的智商不知五歲，可他依然掌握著足以令大地顫慄的權柄。

熾烈的蒸汽射燈亮著，鏽蝕的折頁鐵門緩緩打開，門后是漆黑的車廂。

在芬里厄的操控下，這座尼伯龍根徹底絕盡了生機，先死絕的是其內絕大多數鐮鼬，部分僥倖逃脫的，則撞上了外面布下的天羅地網。

路明非掀開棉布帘子，門上銅鈴一響，卻沒有人來招呼，櫃檯上空蕩蕩的。

2010年12月2日，卡塞爾學院派出的兩支特別行動隊返回學院彙報戰果。

「而且我們只能下注在他這一邊……」

「有屁快放。」

路明非哼著小曲，神色自如地踏上這列彷彿通往地獄的鬼車。

……

路明非慢悠悠地轉圈，聞著空氣中濃郁的檀香味，最後在那件大紅嫁衣前駐足欣賞。

它被展開釘在牆上，還有人用墨筆給它勾勒了一張寫意的新娘側臉，就像一個眼睛嫵媚的女孩扭頭沖你輕輕一笑。

「你又抄《浪客劍心》的台詞……是啊，有時候總覺得他是那種會在談笑風生間就決定整座世界走向的幕wｗｗ•hｅtuｂｏoｋ•ｃom•com後大Boss。」薯片妞輕聲道，「可如果連幕後大Boss都無條件選擇站在那個衰仔身後，衰仔到底是什麼人？隱藏最深的怪物？」

「我沒那麼貪心，我只想從你這得到一個消息。」

單看外貌，這傢伙沒給龍族丟臉，也沒給夏彌丟臉。

「我們中國人？」路明非回頭，神色奇異道，「老闆你可不像是中國人。」

「噩夢？雖然人老了，不過我這精氣神還不錯，噩夢倒是沒怎麼做過。客人到底想說什麼？」老闆眯著眼睛。

「如果我說是昂熱校長呢？」路明非不好意思地笑笑。

等到再次停下，他站在了一處古老的月台上。

「不不不，他不相信任何人。」薯片妞聳肩，她忽然頓住，補充道，「好吧，那是曾經，現在的老闆明顯無比信任路明非。」

男人愣了下，眼中閃爍著興奮而明亮的光彩。

……

「他不是衰仔了。」酒德麻衣捧著熱巧克力，兩條筆直的長腿搭在薯片妞大腿上，神色慵懶道，「他現在是狂徒，老闆認為他已經是足以掀翻一切的狂徒了。」

「有個問題不知道你這邊方不方便透露。」

「我父母是二戰時滯留在中國的德國人，很不幸他們都死了，所以養大我的是一對中國河南人夫婦。我也不是那麼排斥自己是德國血統，但是……」老闆一拍大腿，「德語真他媽的太難了，愣是一句學不會啊！」

BJ多巷弄，繞過一連串彎，迎面就是一副老字號招牌——鳳隆堂。

酒德麻衣喝著熱巧克力，深呼吸，釋放積累了幾天的疲倦。

不知何來的青色煙霧瀰漫著。

「真是悲哀啊，活了這麼久，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個傻小孩。」路明非忽然嘆了口氣，捏著鼻子上前，從衣服開始，給這個傻小孩套上衣服。

他似乎找到了有關長老會的線索。

……

聽到有動靜傳來，男人轉過頭，五官刀刻斧鑿般立體而完美，眉毛濃密，面色間不怒而威，只是眼瞳中和-圖-書時而浮現的孩子氣，與他的外貌形成了濃烈的反差。

……

「我當然是中國人，我是個地地道道的河南人。」老闆神色十分篤定。

路明非坐在他旁邊，與他共享著袋中的美食小吃。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日期。

路明非兜兜轉轉著走進了一條小吃街，沿著街道把一路上的小吃包圓了，手中拎著大包小包，走進了地鐵站。

「行了，妞兒！一起去做個SPA吧！想這麼多幹什麼？先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的，說不得待會老闆就來翻你牌子了！」酒德麻衣蹦了起來，舒展身體，一掃剛才對話的沉悶，「反正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給大人物們去頭疼吧，老娘現在就要去洗得噴香水滑！」

路明非坐在月台上，看著眼前末日般的景象，居然覺得好像也就這樣。

他想去哪？

從老衚衕里出來，空氣中飄蕩著炸油條的香氣。

「老闆晚上有做噩夢的習慣嗎？」路明非不答反問。

老者眯著眼，打量眼前的年輕人，道：「有備而來啊。不過知道我的人就那麼幾個，你是從誰口中得知我的消息的？」

路明非捂住臉，不忍直視這一幕，感覺先前給這傢伙套衣服的自己就是個傻叉。

這個店還是紙糊的老窗，陽光透進來是朦朧的，空氣中懸浮著無數灰塵，屋裡擺著大大小小的條桌和木箱，像是有些年頭的東西，還有線裝書、唐三彩、石硯筆洗。

看上去這個店像是什麼都賣，牆上還掛著一套大紅色的嫁衣。

……

「當然，老熟了，說朝思暮想都是含蓄的說法。」

「弗里德里希·馮·隆。」

他猛地跳起，無數鱗片刺破肌膚，撕裂了他身上套著的新衣服，他在瞬間完成了由人到龍的轉變，森然的黃金瞳中滿是君主般的威嚴。

不知道是不是拳頭硬了的緣故，這位老前輩意外地好說話，只要求自己必須保證不將他的身份泄露給秘黨的任何一人，然後就毫無隱瞞地道出了當年的某些隱秘。

「何止heｔｕｂｏoｋ•ｃom•ｃｏm是信任，簡直是粉絲後援會會長。」酒德麻衣吐槽道。

老闆不禁懵道：「客人怎麼說？」

「怎麼會呢，梅涅克前輩他們一次都沒來找過你嗎？」路明非神色不解道，「難不成這年頭地府也划片區，東西方屬於跨國通訊，交流不便？」

「是昂熱的熟人？」

「差不多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收尾，現在就等老闆那邊發號施令了。」

他的臉色沉了下來，如暴雨將至前的烏雲，「年輕人，你在說什麼？」

「誰？」

「說起來你怎麼看老闆？」

「我在BJ意外邂逅了一位老前輩，我覺得你一定和他很談得來！」

路明非連忙安慰道：「老闆別沮喪，我有個師兄就是德國的，改天介紹給你認識認識，讓你感受下家鄉話的溫暖。」

當年封印著李霧月龍軀的那具棺材，是從清政府手裡流傳出來的。

不過，他需要為他們的見面做準備了。

「我開始感興趣了，說吧，是誰，視情況給你翻倍。」

秋日清晨的陽光輾轉著灑進這間屋子，而眼前年輕人的笑容卻讓老人心中發寒。

「哦哦！說的真棒！」薯片妞心花怒放。

「不錯，看似外表謙和，實則內心驕傲無比。」老闆贊同道，「哪像我們中國人外表謙和，內心也謙遜。」

「……這個玩笑不好笑。」老者沉默了半晌，「昂熱若是知道我在這，早就殺過來了。他有很多問題想問我，但可惜這些問題我註定無法回答他，所以我一直在避開他，有些東西是必須帶到棺材里去的。」

他掛斷電話，推了一把身邊的男人，指著這座世界笑道：「把這裏埋葬了，我帶你去另一座世界看看。」

「還是說……弗里德里希·馮·隆先生，你早就遺忘了那些被你出賣的手足，拿著浸滿同袍鮮血的錢，過上了逍遙自在的好日子？」

月台深處，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守在電視機前面，熒幕上依舊是老的掉牙的賭神，他的身邊堆著一堆薯片的包裝袋。

站在他身後，操著一口京和圖書片子的老頭兒，外表是個地地道道的歐洲人。

「清朝旗人穿的喜服，是正統的旗袍樣子，那時候的旗袍是寬下擺，裙擺到地，裏面穿褲，可不是現在露胳膊露腿的式樣。」有人在背後輕聲說，「可惜這件嫁衣已經有人看上了，全額付款。」

「我師弟……還有其他的名字嗎？」

「啪。」路明非屈指彈在傻小孩的眉心處，「蠢貨，多少給我有點身為龍王的自覺啊！」

前一秒他還在地鐵站，緊接著就出現在了一座荒涼的候車台上。

2010年11月23日，藏在BJ的尼伯龍根徹底毀滅，沉睡在其中的大地與山之王芬里厄與他的妹妹耶夢加得被卡塞爾學院09年學生李嘉圖·M·路，斬于鍊金武器七宗罪的刀刃之下，整座混血種世界為之轟動。

他穿著一件竹布襯衫，手裡還盤著一對鐵蛋，另一隻手裡拎著一個塑料袋，裏面是一套煎餅果子，這副被同化的模樣倒是十足的老BJ范。

鐵軌摩擦的聲音由遠到近，幽深的隧道里有刺眼的燈光射出。

「這個問題很有趣。但很遺憾，那傢伙啊，現在就叫路明非。」

他的腳下微微挪動，確保自己隨時可以向大門外逃去，他就站在大門前，只要眼前這人沒發瘋到敢在這座城市裡隨意動手，他就佔據了可以隨時撤離的位置。

「但他最相信的是你吧，管賬丫鬟，你手上可管理著機構的幾十億美元。」

嫁衣的材料是上等綢緞，精美的緙絲邊，貼著鳳凰花紋的金箔，鑲嵌珍珠紐扣和琉璃薄片。

……

他掏出手機，給某人打了個電話。

「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財大氣粗的，直接包圓了。」老闆笑呵呵道。

又或是沒有人打擾他們的世界？

鐵皮車門在他背後吱呀吱呀地關閉了，列車重新啟動。

他看到路明非來了，眼中浮現驚喜，就想撲上來，結果還沒動身，路明非就抬手叫停，嚴肅拒絕道：「別動！我可不想被裸男撲倒！」

這裏已經是衚衕的最深處了，一般的正常人都不會選和圖書擇那麼偏僻的地方開店。

路明非沉默地揉了揉傻小孩的頭，傻小孩討好得把頭貼著他的手，就像寵物一樣親近著自己的主人。

「李霧月在被送到卡塞爾莊園前，在誰的手中？」

……

……

「還是叫你林鳳隆吧，原名太繞口了。」路明非聳了聳肩道。

伴隨著一道龐大領域的展開，腳下的砂礫石子跳動著，巨大的古銅色石塊從空而降，這座尼伯龍根開始了崩潰。

尼伯龍根的深處？

傻小孩習慣性縮了縮脖子，將一根麻花塞進嘴裏，咬得咯嘣響。

在故事的最後，龍舔盡了夏彌身上的血污，重新把她變成那個潔白無瑕的女孩，然後把她輕輕地叼在嘴裏，搖搖晃晃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距離2011年2月還有一段時間。

招牌有點破舊了，掛在小鋪面的門楣上，門口掛著寶藍色的棉布帘子。

「這事我連校長都沒告訴，第一個就來通知漢高警長您了，您看下個月的活動經費……」

「開始吧。」

什麼樣的人能將一位龍王封印在棺材里？

他想起了上一世最後的一幕。

「想多了，別人可能還有下車的機會，咱們三個可沒有，早就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薯片妞目光憐惜地看著酒德麻衣。

「嗯哼？」

這裏乍一看像是被灰塵封印的老屋，幾十年沒人踏入了，只有那些灰塵的精靈們在空氣中歡舞。它們是這裏的領主。

現在這裏唯一剩下的兩個活物是路明非和芬里厄。

明明是BJ之行的最終boss，可這傻小孩有限的智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即使被妹妹揍了一頓也無法改變他對妹妹的依賴。他怎麼可能吃掉夏彌？他只是把她藏了起來，想著等會姐姐就有功夫陪她玩啦。

他將手裡的一袋袋小吃扔給男人，然後拿起一旁的衣服砸到他頭上，無奈道：「你丫的給我把衣服穿上啊！真當我是你保姆了是吧？」

「喂喂喂？是我親愛的漢高警長先生嗎？」

「老闆那種人吧，有時候覺得他是會帶來腥風血雨的……」酒德麻衣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