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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執行部部長施耐德的聲音，他正式進入頻道，意味著任務即將開始。

「理想戰士？不要這麼好聽的稱呼，只是復讎者而已，仇恨持續不了幾代，但第一代卻必然深刻入骨。」

他挽著女人的手，向著通往三樓的樓梯走去。

「僅憑『理想』二字，秘黨不可能存續幾千年，而作為秘黨重要組成部分的，是各個混血種家族。這些混血種家族是靠什麼保持興盛的呢？是屠龍，靠的是屠龍的豐功偉業，還有龍穴中堆積成山的黃金。每一個混血種家族都有一段經典的傳奇，譬如貝奧武夫家族的屠龍史，而這些傳奇也必然伴隨著一段發家史。」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三樓的休息室，在找侍從拿了房卡后，兩人來到了一間豪華房間。

楚子航還未說話，冰冷沙啞的聲音從他們的耳機中傳來。

他猶豫了下，繼續道，「如果這件事公佈於眾，將直接導致混血種和普通人類間的割裂，沒有人會願意頭上有比自己生來就更優秀的生物，無論是混血種，還是人類。」

夏彌皺眉道：「兩頭好處都想要？」

身份證明？邀請函明明已經給了下面的侍者……

「夏彌同學，第三者正是那些享受著屠龍帶來的好處，但絕不會承認自己是為了這些好處而去屠龍的傢伙，他們站在英靈殿前歌頌著前輩們的偉大，卻又對屠龍真正的意義心知肚明，但礙於聲名，他們絕不會在任何場合承認這些，他們一邊將屠龍視為偉大的，守護世界和平的行動，一邊又在默認戰士們的犧牲，竭盡全力為他們自身篡取各種好處。」

「請這邊走，夏先生，您和楚女士的到來是我們的榮幸。」侍者側身，恭敬伸手示意。

「再舉個不恰當的例子，你掌握著自由穿梭一周后的能力，依靠這種能力你能輕易靠買賣彩票、股票等手段來積累龐大的財富，這種情況下你會將這個秘密告訴別人嗎？你不會，悶聲發大財才是最正確的選擇。甚至為了能繼續延續這種生活，你會消除一切擋在你前方的人。」

叔叔開懷大笑，舉杯和面前雙手捧著酒杯，面色微醺的女孩碰杯。

「先生，請您再次出示您的身份證明。」

夏彌感慨道：「感覺在他們的襯托下，加圖索家族都變得耿直了呢。」

「……難怪他們都說你和路明非很像。」施耐德幽幽道。

「教授，您指的是十年前的冰海事件嗎？www.hetubook.com.com」楚子航忽然低聲道，「這場事件中，究竟有多少家族參与了？」

「尤其是國家政府，對於他們而言，穩定是第一要點，而一個超凡族群則意味著階層的失衡。」

這是一艘巨大的游輪，其上燈火輝煌，游輪上人來人往，顯然已有不少的貴客登船了。

「師兄，你覺得普通人類在得知龍族的秘密后，會像混血種對抗龍族一樣對抗混血種？」夏彌輕聲問。

上杉越悶哼一聲，在閨女清澈的目光下不情不願地舉起酒杯。

「作為中國人，我覺得你應該在這裏用上你們中國的一句俗語——當了b子還要立牌坊。」施耐德用冰冷的口吻講了一個冷笑話。

……

說完后施耐德沉默了下，也不知道這番話放在這裏算不算幫加圖索家族說好話。

「人人平等？」夏彌好奇道，「這種話真的紮根人類世界的思維了嗎？」

第二道排查，本身就是檢測來客是否是混血種。

「我們不搜集情報？」

「是的。」

「那我們就去休息室等待，距離拍賣會開始還有至少兩個小時，等到這艘游輪駛入公海，拍賣會才會開始。」

「其實我們真正擔心的，是那些掌握權力的政治家和資本家。」楚子航低聲道，「他們才是掌握社會資源，立於頂點的人。一旦被這些知曉龍族的秘密，他們必然會插手，調動一切力量來奪取龍族的遺產，混血種勢力再強，也遠不能抗衡以國為單位的暴力集團。在這方面，絕大多數混血種選擇的是融入。」

「加圖索家族也在其中？」

車窗緩緩降下，一隻年輕、修長、筋節分明的手遞出一張暗紅色的請柬。

「不要擺弄你的小道具了，我就在你身邊。這間游輪一共九層，其中五層都是豪華船艙，二樓是賭場，三樓四樓是休息室，五樓就是拍賣會的地點。」楚子航低聲道，「你對賭博有興趣嗎？」

「對，絕大多數混血種清楚龍族的恐怖，一旦龍族歸來，古代的人類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而人類世界崩塌淪陷，混血種也將失去立於頂端的基礎，這是雙方最直接的矛盾。」

「真正占多數的，是介於兩者之間的，如那些『清楚，卻不接受』的普通人一樣的第三類屠龍者。」

「搜集情報？」

「遠離黃賭毒！」夏彌立場堅定，「誒，可是你不覺得這樣很有好萊塢特工電影大片的感覺嗎？和_圖_書」

「真正的第三類是在那場會議中毫不發聲，卻都選擇支持加圖索家族的校董會成員。事後他們支持的理由是這將有益於秘黨的屠龍事業。他們永遠不會率先站出來，永遠都在衡量得失，搖擺不定地站在中間的位置。」

「愷撒師兄的家族就是第三者？」夏彌突然插口道。

黃金瞳的古奧與森然彷彿擊穿了空氣，其中流淌的威嚴令侍者不由面色微變，這是今夜來他所見過的血統最尊貴者。

夏彌歪歪頭，好奇道：「為什麼守護龍族的秘密是混血種領域是一致的？這點我之前就很好奇。」

「當然，也許我不該在這裏拿貝奧武夫家族舉例，至少他們是干實事的，相比那些從不下場，躲在宮殿里數黃金的好上無數倍。」

「融入？」

「那麼秘黨呢？」夏彌歪頭，「秘黨是相反的理想主義戰士？為了守護世界和平而和龍族浴血奮戰？」

女人挽住男人有力的臂膀，在侍者的引領下開始登船。

「即使起初礙於我們掌握的力量政府不會出手，但在這之後的十年百年裡，這種關係將被逐漸分割，這就是某些家族所在擔心的。」

夏彌沉默片刻道：「那剩下一部分人呢？理想戰士？」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對話的。」施耐德淡淡道，「夏彌同學，很遺憾地告訴你，秘黨部分人其實是第一類，他們視屠龍為一門生意。」

施耐德冰冷的嗓音回蕩在卡塞爾主控室內，曼施坦因皺著眉站在他身後，他並不贊同施耐德對學生說這些東西。

「俗稱第三者？」夏彌驚訝道。

「這個問題很複雜，我思考過，也問詢過施耐德教授以及昂熱校長。」楚子航緩緩開口道，「其中很大一批混血種都是為了獨享權力。」

「這樣啊……」夏彌輕聲道，「在秘黨當中哪一種占多數？」

男人重新戴上墨鏡，挽著女人的手，面無表情地向前走去，踏足了游輪的核心區域。

叔叔豪邁地滿上酒，以不灌倒上杉越不罷休的氣勢道，

「那必須的！我想過了，辦喜酒兩地肯定不方便，可以分成兩場，到時候一場在中國，一場在日本，還要麻煩親家在那邊張羅一下。」

「占多數的既不是剛才說的第一類，也不是第二類復讎者。」

不過遺憾的是，嬸嬸的初戀就是叔叔。

「非要在偽君子和真小人中選一個，我想我會選真小人，至少我明確和-圖-書地知道他是我的敵人，而不用擔心什麼時候背後的盟友捅我一刀。」

「哈哈哈哈，放心！繪梨衣嫁到我們家來，絕對是最明智的選擇，我們路家男人最寵老婆！」

「就像蛇岐八家一樣，紮根在日本這株大樹的樹榦上，將自己與整個國家變得緊密而不可分割，不是君主卻勝似君主，所以蛇岐八家的大家長才有影皇之名。這是一種共生關係。」

「很遺憾，是整個校董會。」施耐德冷聲道。

登門的時候，源稚女手捧一束鬱金香，站在陽光里微微一笑，明明是清水一般的人，卻在陽光下折射出無限光彩，同時具備鄰家初戀大哥哥等多重元素，不像貴客，倒像是多年前去了遠方的初戀帶著遠方的花回來了……

身邊的男人微微側頭，雖然帶著墨鏡看不清他的神態，但他的沉默已經足以表明自己的無言。

「仇恨這種東西其實堅持不了幾代的，可秘黨和龍類的戰爭持續了幾千年，這幾千年裡我們有很多盟友，其中一部分從不下場，但他們為我們提供了豐厚的資金支持，代價是戰後與我們共享榮耀與龍族的財富。」施耐德低聲道，「這就是屠龍生意。」

「可人家是女生啊，不能說這種粗話的。」夏彌吶吶道。

游輪的二樓是一間賭場，冷氣瀰漫，威士忌的香氣與香水的氣息混合著，幾乎所有的荷官都是踩著高跟鞋，身材高挑有料的白人女性，侍者穿行在人群中，端著盛滿威士忌的酒杯……

「對呀對呀，你看這裏這麼多混血種，我們把他們調查個底朝天，事後一網打盡！」夏彌同學暗暗揮拳。

「夏先生夏先生，請問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女人抬起皓腕，小聲對著藏在手鏈中的通訊器道，同時皓腕也遮住了她的嘴型。

楚子航苦笑一聲。

夏彌接道：「你們擔心一旦混血種秘密曝光，這種共生關係將結束？」

「可以這麼說。」楚子航猶豫了下，搖頭道，「這裏面很複雜，不是三言兩語能概括，你有興趣了解的話下次我介紹我的那位師兄給你認識下。」

然後他用力拍了拍一旁老男人的肩膀，「親家放心，明非要是敢欺負繪梨衣，我第一個不答應！」

「遠沒有實現，但至少已成主流，沒有人敢在公開場合否認這一點，不然必將引來民意的狂潮。」楚子航淡淡道，「我有位學長在研究社會學，他說其實很多人都明白『平等』這兩個字ｈetuｂoｏｋ•ｃｏm.cｏm無論在哪裡都不可能真正實現，很多人都清楚存在於社會暗面的等級制度，但暗面之所以是暗面，就是因為永遠不可能拿到陽光下來討論，這便是這個時代的特徵。」

一旁的源稚女舉起酒杯，敬了叔叔和嬸嬸一杯，柔聲：「我們家繪梨衣從小就沒什麼朋友，這次我和父親大人特意來拜訪叔叔嬸嬸，也是擔心她在異國他鄉受了欺負。看到有叔叔嬸嬸這樣的親家，想來是我們多慮了。日後兩位若有空不妨來東京，讓我們盡一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兩位。」

上杉越強行擠出一個笑容，舉起了酒杯。

「獨享權力？」

一隻膚如凝脂的手輕輕搭在他的掌心間，細長的鞋跟伸出車門踩在地面上，小腿綳出優美的弧線，白色的露背禮服完美勾勒了女人的身材，除了有些平外幾乎沒有缺點，尤其是那蒙了面紗的面容，若隱若現下更顯東方神秘之美。

「先生，請出示您的邀請函。」侍者微笑著輕輕叩響車窗

兩人走上了游輪，一名戴著白手套的侍者恭候多時。

「很遺憾，讓你失望了。」

車門打開了，首先下車的是一位身著黑色燕尾服，戴著墨鏡的俊美男子，他面無表情地走下車，然後向車內伸出手。

2011年，夏夜，晴朗，芝加哥港口。

夏彌摘下面紗，小手扇了扇風，哼哼到：「我聽懂了，混血種清剿龍族，其實是為了掃除舊時代的君主，好讓自己登上新時代的王座？而於人類而言，混血種就是新的龍族，混血種是怎麼清剿龍族的，人類就會怎麼對付混血種。」

施耐德疑惑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

無論是楚子航還是施耐德都沉默了。

「這場討論暫時到此為止，對了……路明非呢？」

「即使他們已經強大到能影響一個國家的經濟興衰，可也不想去賭一個不確定性，他們只需要像過去的幾千年一樣，一邊獨佔龍族的秘密，一邊依靠這種力量在人類世界身居高位就行了。」

……

而聽完他剛剛描述的繪梨衣小時候的故事，嬸嬸再看這個精緻的如同娃娃般女孩，竟是多出了幾分憐惜。

「……秘黨不是FBI，混血種也不是毒梟。」楚子航嘗試解釋道，「我們從不以執法者自居，只是竭盡全力守護龍族的秘密不在人類世界擴散，這點上所有混血種勢力都是一致的。如果某個混血種或混血種勢力犯下了不可饒恕的事情，不僅是秘黨，全體混和*圖*書血種都會出手清剿，將影響力降低到最小，以此減免對整個混血種群體造成的影響。任何對混血種世界造成潛在危害的，無論是誰，都將面對整個混血種世界的敵對。」

「來，親家公喝酒！」

「他沒有和你們匯合嗎？」

嬸嬸頗有些受寵若驚地舉起酒杯，無他，這個男生給人的感覺太特殊了。

「歡迎您的到來，夏子航先生以及楚彌女士，請這邊走。」侍者恭敬地側身相讓。

夏彌若有所思道：「對於混血種而言，龍族正是最有可能，也最輕易地能將他們從人類世界頂端拉下來的存在。再之後，就是那些身為普通人類，卻掌握著國家大權的領導人，以及掌控經濟命脈的財閥。」

「當然，加圖索家族正是第一個堅持讓我們下海的。」

「是的，人類社會也許能接受掌握超凡力量的個體存在，但不可能接受一個以血脈傳遞超凡之力的族群。」楚子航認真道，

「但你們知道的永遠是前者，貝奧武夫家族不會說他們在這場戰爭中收穫了多少黃金，他們只會強調這次屠龍犧牲了多少人，強調他們贏得了與龍族的戰爭。」

即使沒看到正臉，楚子航也能想象出老師此刻抽搐的面龐。

「不……加圖索家族一直是堅定不移的第一類，他們從不掩飾自己的目的，以弗羅斯特為首的加圖索家族一直扮演著生意人的角色。」

男人沉默了片刻，慢慢摘下墨鏡，露出一雙金色的眼眸。

施耐德給出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生意？」夏彌愕然。

一旁的路明非嘿嘿直笑。

施耐德教授以卓越的中文水準結束了這場會談。

楚子航沉默了下，又道：「混血種於人類，也許並沒有龍族于混血種一般矛盾不可調和，但在這個君權旁落的年代，『人人平等』這個理念早已紮根現代人類的思維，而一個生來就在各個方面凌駕世人之上的族群，理所當然會招引來忌憚和非議。中國有句話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對，一些混血種認為我們是凌駕在普通人類之上的物種，我們遠比人類優秀，還掌握言靈和鍊金學，更關鍵的是我們也懂科學，我們同時掌握著龍族和人類的財富，所有我們很輕易地就能踏入社會的高層。」楚子航輕聲道，「但這件事是不能公布的。」

「清楚，卻不接受？」

誰會不憐惜長得漂漂亮亮，童年卻過得十分煎熬的女孩呢？

女人抓著男人的胳膊微微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