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磨嘰
「再見。」
中年女子慌亂的拉住「水仙姑」腰間的帶子，然後咬緊牙關用力硬生生將「水仙姑」拉回了蒲團之上。
「你……」聽到檀玄沒有半點幫忙的意思，而且連句好話都沒有，「水仙姑」惱了，朝著檀玄大聲咒罵道：「檀玄，你個混蛋，不就是你和江影月沒湊合到一起我從中說了兩句難聽的話么，你至於這麼報復我么？檀玄我告訴你，如果你不幫我，我和你沒完，做了鬼我天天纏著你，讓你一天也別想安生。」
「好了，如果你沒有別的話和他說，你就一邊坐著去吧。」
這時，屋內突然颳起了一道陰風，坐在蒲團上耷拉著腦袋的水仙姑突然抬起了頭，口中再次傳出了那陰冷的聲音。
「水仙姑」的叫喊聲很大，有點類似撒泡打諢的意思，如果不是中年女子在身後拉的緊，估計早爬到檀玄跟前來個真情流露了。可是即便中年女子長的膀大腰圓，但是也架不住這長時間的拉扯，很快她的臉上就汗水淋漓了。
江影月點了點頭，走到「水仙姑」面前，伸手去摸「水仙姑」的臉。
「水仙姑」用她那灰濛濛的眼睛剜了江影月一下，「你怎麼竟說廢話呢，我不是自己跳下去的，還是你給我推下去的？當時江邊還有人呢，而且那附近不是有攝像頭么？」
「誒呀！」聽到江影月那完全的廢話，檀玄在一旁將嘴咧的老長。
沈紫涵尖叫了一聲，被「水仙姑」那眼神和言語的雙重刺|激下，她怕了。沈紫涵無助的看向檀玄，這個時候她能依靠的也只能是檀玄了。
沈紫涵沒有絲毫畏懼，繼續厲顏正色道：「江明城，想不到你死了以後也是這個德行，不管你怎麼認為，我就是要趁著這個機會和你說清楚，咱們已經沒有關係了，我不想在和你有任何糾葛。」
「解釋什麼解釋，我們走。」
「可是你找不到家，你是怎麼能找到沈紫涵的呢？」江影月就像一本十萬個為什麼成精了一樣，繼續問著她的疑惑，至於「水仙姑」對她的咆哮，她像沒聽見一樣，估計在江明城活著的時候就已經習慣了他這種說話方式。
望著惱羞成怒的「水仙姑」，確切的說是附身在水仙姑身上的江明城，檀玄不氣反笑，一臉鄙夷的說道：「你和我沒完，你有那能力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麼德，活著的時候只會狗仗人勢，死了你還在這虛張聲勢呢，誰給你的底氣？你忘了我是做什麼的了么，你活著的時候我收拾你怕警察管，但是你現在死了，我讓你魂飛魄散不過是舉手之勞。你敢和我炸刺試試，對付鬼，我還從來都沒手軟過。想讓我不安生，如果你敢對我有那歹念，我就讓你徹底消失，而且還不用擔任何責任。」
意識到自己錯了，江影月抽泣著和檀玄道歉。
「見到了，有勞你了。」檀玄朝著「水仙姑」點了點頭，然後朝著m.hetubook.com.com神情茫然的江影月擺了擺手，「人家為你這破事兒沒少辛苦，把你身上的錢都留下吧，不管多少，都是一份心意。」
「你放屁！」
「呃……」
江影月往神案上的香爐碗望去，果然那一束香都已經燒的連根都不見了，於是她又傻眼了，「明城他走了？可是我還有很多事情沒來得及和他問呢。」
說完江明城，檀玄又轉身對江影月和沈紫涵擺了擺手，「有什麼話趕緊問，爭取在這炷香之內把話說完，如果加香，對水仙姑她這堂口來說是個挑戰，弄出事來你們擔待不起。」
「沒事兒，只要能把江明城給我帶上來。讓他姐和他說幾句話，問清點兒事情就行。等一會兒就等一會兒吧，無所謂了。」
「這，這是怎麼了？」
「不會的，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一定沒有下一次了。而且我就問明城幾個問題，用不了一炷香的時間。」
而「水仙姑」聽到檀玄對他這邊不管不問，則是叫的更大聲了，「檀玄，你要救我呀，你不能見死不救啊，我現在在那女人的手裡過的水深火熱，生不如死啊，你趕快救救我吧。檀玄，你要救我呀……」
終於，在換了三次香以後，坐在蒲團上的水仙姑終於再次有所動作，只見她緩緩的抬起頭，長長的打了一個哈欠，然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睛不是全黑的，但是也和正常人的眼睛又不大一樣，眼白少且發灰，瞳孔鬆散模糊沒有焦點，像是剛剛睡醒后迷茫的模樣。
「明城，你在那邊還好嗎？」
見檀玄說的如此嚴肅，江影月不敢怠慢，立刻不再擦眼抹淚。只是沒等她說話，沈紫涵已經搶在了她的面前。
「你有話就問，你摸她幹什麼？」
「姐，是我呀，你趕快讓檀玄救救我吧，我現在生不如死啊……」
「你不要貪得無厭，你這要求過分了。」
檀玄嘆了口氣，收起手機從蒲團上站了起來，掃了眼「水仙姑」，滿臉不高興地說道：「你大呼小叫的幹什麼，你還生不如死，你已經死了，死的透透的了。還說我見死不救，你死不死和我有一毛錢關係，你自己不爭氣，死了活該，現在更沒人能救得了你。」
檀玄說完沈紫涵，又看向江影月，周期眉頭說道：「江影月，你有什麼話和他說就趕緊說，別一會他走了，你有哭哭賴賴的。我告訴你，我就幫你這一回，以後你別來找我，找我我也不會再搭理你家這些破事。」
「我和在一起待的時間長了，她的體內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些我的氣息，當時不知道怎麼的，就直接找到她那裡去了。」
「水仙姑」沒有繼續客套，讓中年女子收下了這筆實在寒酸的酬金，因為她看到檀玄的臉色已經不就好看了。
「檀玄，求求你再讓她們把明城再叫上來一次吧，我相信她們一定能做到的，求求你了。」和_圖_書
「那怎麼行呢，說是那麼說，你來回辛苦不辛苦我心裡有數，怎麼能讓你白辛苦一趟呢。」
檀玄懶得再看她一眼，直接將頭扭到了一旁，「有話就趕緊問去，那炷香已經所剩不多了，磨磨唧唧的。」
「水仙姑」的聲音突然變了，等她抬起頭，她的表情也變得和剛才不一樣，一臉的氣憤，雙手叉腰，和罵街的潑婦有幾分神似。接著「水仙姑」的臉色又是一變，露出了一臉的驚慌失措。
「啊！」
「你看看她是江明城嗎？」檀玄指著水仙姑對江影月問道，「江明城不過是附在了她的身上，你摸的著嗎？而且他現在是借人身子在用，你知道對人家的傷害有多大嗎？讓你說話你不說，凈特么添亂。」
「什麼！」
「對不起。」
「呵呵……」
「老仙請落座。」
「啊！」
「嗯。」
江影月一頭霧水的問道，蕭笛和沈紫涵也都望向檀玄，同樣的面露不解。
「不會……」
「好好，那就收下吧。」
「你幹什麼？」
檀玄沒什麼反應，坐在那紋絲不動，依舊看著手機，但是檀玄身邊那幾個人卻是瞬間都站了起來。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檀玄坐在蒲團上刷著手機，蕭笛用她攜帶的隱藏設備拍攝著屋裡的各種感興趣的東西，江影月、沈紫涵包括那個中年女子則是費勁全力關注著「水仙姑」的一舉一動。
總說打一棒子給個甜棗，事實證明，只要棒子打的好，甜棗都用不著。陰九海被檀玄無情的敲打了一番后就徹底老實了。她這是去的快，回來的也快，很快就再次通過水仙姑的身體和眾人繼續溝通了。
「水仙姑」失神地望著面前的一切，眼睛逐漸有了焦點。
「水仙姑」身子一矮，和檀玄道了一個萬福。
「那你有難處為什麼不給家人託夢，反而去找她呢？」江影月不解地問道。
「檀先生，我剛才去下面查了一下，這個江明城不在本地，我又用些關係繼續擴大查找的範圍，相信很快就能有結果，不過這就需要檀先生您稍等一會兒。」
「你這是幹什麼呀？」蕭笛一把拉住了江影月，一臉不高興的說道：「你總這樣，別說檀玄不高興了，我都被你弄的煩了。」
檀玄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同情，沒好氣的說道：「我告訴你幾遍了，有話趕緊說，你磨磨唧唧個沒完沒了，有用的話沒幾句，這你怨誰去。」
江影月拉住了蕭笛的手，哀求道：「蕭笛，求求你，幫我求求檀玄吧，你沒有弟弟，你不能理解我這個做姐姐的心情，我不想問別的，我就像問他是不是被鬼迷了才跳江的，這也是我媽最想知道的問題，我媽因為明城的死，精神都變得不正常了，求求你幫我求求檀玄吧……」
「這樣啊。」江影月點了點頭，然後終於問到了正題，「你跳江是你自己跳下去的嗎？當時是有什麼隱情嗎？」
「你怎麼凈問些廢話？」「水仙姑」被江影月問的生氣了，對著江影月怒吼道：「你事白痴嗎？我都不知道我在哪裡，家在哪邊更是完全找不到方向，你讓我去哪裡找家。」
檀玄像看白痴似的看了眼江影月，眼神中滿是毫不掩飾的嫌棄，「你想啥呢？想見就見，你以為這是打電話開視頻呢，想見就見啊？反正該見你也見了，問沒問完都這樣了。」
這個時候江影月反而不想剛才那樣急切了，相比于姐弟相認，此時她更傾向於確定對方的身份。
江影月走到「水仙姑」面前仔細的望著「水仙姑」問道，雖然相貌完全不一樣，聲音也不像，但是「水仙姑」此時說話的語調以及表情彷彿讓她看到了江明城的影子
「你是明城？」
「我就是想摸摸明城，他的骨灰都被撒到老家的山上了。」
「唉呀，怎麼又哭了呢？」檀玄無語了，如果說女人是水做的，那江影月一定是黃河水做的，因為自來水要錢，她的眼淚不要錢，而且她還足夠渾，一看就是沒有經過過濾的。
檀玄確實沒屈說江明城，他確實就是個虛張聲勢的傢伙，現在被檀玄冷著臉訓斥了幾句，不但不敢和檀玄叫囂了，甚至連看檀玄的勇氣都沒有了。
「那你平白無故的為什麼要跳江呢？是那個女鬼迫使你跳江的嗎？」
「不辛苦，不辛苦，能為檀先生半點事情是我的榮幸。趕緊讓您朋友將錢收起來吧，這個我們真的不能收。」
聽到「水仙姑」的叫喊，江影月的心快碎了，眼圈裡淚光閃動，一臉祈求的望向檀玄。
江影月弱弱的說道，然後眼淚就流了下來，淚水在她的臉上都能連上線了。
「把錢手下吧，不為謝你，就是你這弟子剛才燒的那些香和紙也不便宜，你總不能讓你這弟子給別人看事兒還要自掏腰包吧，那可就壞了規矩了。」
「姐，真的是我呀，你不認得我了么，我是江明城，是你的弟弟呀，你看看我呀。你快幫我求求檀玄，他不是聽你的話么，你快讓他救救我，你弟弟我現在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備受欺凌，生不如死啊……」
「啊……」
沈紫涵聽完檀玄的話不那麼恐慌了，細想之後感覺檀玄的話還真是那麼回事。
「江明城，真的是你嗎？」沈紫涵望著「水仙姑」的臉問道，不等對方回答，她又繼續說道：「我猜一定是你沒錯了，別人學你說話學不出你那德行，求人還趾高氣昂的，就像別人欠你是的。江明城，你在我夢中求我的事情我已經幫你辦到了，檀哥就在這裏呢，我對你問心無愧，更沒有欠你的。咱們兩個已經沒關係了，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果不其然，「水仙姑」不高興的哼了一聲，「你這不廢話么，你看我這樣能好的了和圖書嗎？如果好，我還至於費勁巴力的讓沈紫涵那賤貨找檀玄這傢伙幫忙嗎。」
「水仙姑」嘿嘿奸笑了兩聲，微微抬頭，瞳孔上翻緊緊盯著沈紫涵，「你想沒有瓜葛就沒有瓜葛嗎？這個你說了沒用，我想什麼時候去找你什麼時候去找你，你躲不掉的。」
「水仙姑」實在掙脫不開身後之人，急的她淚流滿面，最後放棄了掙扎，朝著檀玄伸手求救道：「檀玄，救我，我是江明城啊。」
檀玄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江影月的手將她甩到了身後。
「收下吧。」
「水仙姑」突然大叫了一聲，然後身子往前一挺，手腳並用往爬來。
計程車司機還怕等人了？雖然檀玄開的是網約車，那也是具備這個行業素質的，別說等一會兒，只要不白等，讓他等一天也完全沒問題。
檀玄氣的瘋了似的和江影月吼道。
「這……」
檀玄冷冷的哼了一聲，「還能怎麼樣，香燒完了，他就走了唄。」
檀玄真的是對江影月失望至極了，髒話從他的嘴裏也毫不避諱的噴洒而出。
「檀玄……」
「檀先生，見到你那位朋友了吧？」
江影月再次回到「水仙姑」面前，有了剛才的教訓，她沒有離的太近，為了保證人鬼無害，她與「水仙姑」保持了將近兩步的距離。
說著，「水仙姑」以一個另類的姿勢扭過看了看身後的中年女子，頭是一百八十度轉過來的，但是身子一動沒動。中年女子趕緊攔住了要往香爐碗底下壓錢的江影月，就是不讓她往那放錢。
檀玄的眉頭擠出了一個川字，遲疑了一下嘆了口氣，「好，我再幫她一次，但是說准了，這是最後一次。如果再沒完沒了，我寧可折上一些德行，我也將江明城打的魂飛魄散，讓他家徹底斷了念想。」
檀玄嘿嘿一笑，擺了擺手，「你別聽他嚇唬你，如果他有那能耐，他還混成這連哭帶嚎的模樣，我不是和你說了么，他能給你託夢那是他趁著頭七才能給你託夢的，以後就沒轍機會了。而且你他這德行，別人不了解，你還不了解嗎？如果他真的有能力威脅到你，他會給你託夢求你？你就聽他說去吧。」
「哦。」
「檀先生，不用了，舉手之勞而已，不用破費。快讓你那朋友將錢收起來，咱們不是說好了么，家壓堂子那些了，其它什麼都不要了。」
望著面前的江影月，「水仙姑」雨淚俱下的哀嚎，伸出雙手往前夠去，恨不得一下子就要撲到江影月的懷裡。
「你為什麼回不去家呢？」
「水仙姑」發生一聲怪叫，然後繼續朝著檀玄那邊夠去，只是她的力氣明顯不如身後那個中年女子，怎麼也掙脫不開的對方的束縛。一時間場面變得特別的怪異，就像一個人牽著一條不聽話的猛獸一般。
「你聽我解釋……」
等江影月放好了錢，檀玄拍了拍手，和「水仙姑」還有那個中年女子，「好了，感謝你們幫忙，m.hetubook.com.com我們這就告辭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有緣再會。」
「等一下。」
「哦。」
「水仙姑」低頭陰笑了起來，半天才止住笑聲，聲音晦澀，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說道：「好啊，你這是要趁著這個機會把我也甩一次嗎？想不到你們都是如此絕情，我都死了，你們對我竟然連半點惻隱之心都沒有。」
「陰九海，你再辛苦一趟吧，讓你的弟子休息一下，然後幫忙把那小子再弄上來一回。」
聽到檀玄把話說的如此決絕，江影月捂住嘴費了老大勁忍住了即將泛濫的淚水。
「檀玄！」
「不，不，我求求你了，再給一次機會，最後一次機會，好嗎？我發誓，就這一次，以後我一定不會再煩你了。讓我再見次明城吧，我真的有話要問他。求求你了，檀玄，求求你了……」
望著痛哭流涕的江影月，蕭笛的心軟了，拉了拉身邊的檀玄，「檀玄，要不你再幫她一次吧，最後一次，好嗎？」
「哎！你這是幹什麼，怎麼又是這一出？」檀玄橫移一步，讓開了江影月面對的方向。
「哈……」
「水仙姑」再次哼了一聲，「如果我能回家，我至於去找她么，我根本就回不去家。」
江影月木訥的答應了一身，然後就拿出了錢包，從裏面拿出了那幾張一目了然的紅鈔。
「那你能讓他們再幫幫忙么，把明城再叫回來，我還有幾個問題要問他。」
「廢物玩意兒！」檀玄冷哼了一聲，繼續說道：「你三番兩次的給沈紫涵託夢，現在她也在這邊，有什麼話就趕緊說，陰陽有別，在你活著的時候你們兩個就已經分手了，以後別總煩人家，揖讓做鬼了，你就老老實實的做你的鬼吧。還有，你姐也在，有什麼沒來得及交代的遺言也趕緊交代，別磨磨唧唧的，一會時間到了，你就該回去了。」
檀玄眉頭一挑，臉上泛出一絲怒氣，問道：「你還想幹什麼？」
水仙姑的腦袋再次耷拉下來，中年女子在一旁一直關注著香爐碗里那束香的燃燒情況，成束的香燃燒的很快，上面的火苗子清晰可見，等香燒的差不多她就緊忙換上一束，就像不要錢似的，根本不敢讓香斷了。
可惜江影月躲開了。江影月後退了兩步後來到了檀玄身邊。
說著，江影月的膝蓋一彎，身子一矮，就要在檀玄的面前跪下。
「檀玄，他說他是明城，你快看看他，他真的是明城嗎？」
「那可不嘛。」
檀玄低著頭不耐煩的哼了一聲，似乎不抬頭也對江影月的神情一目了然，「你別叫我，來之前我就和你說清楚了，我只管把他弄上來，該聊什麼，問什麼，你們自己聊自己問。現在他已經借水仙姑的身子和你開始交流了，你有話和他說就趕緊說，他不是水仙姑的本堂人馬，在水仙姑的身上最多也就只能待一炷香的時間。」
「水仙姑」像發神經了似的一通胡言亂語，然後腦袋一耷拉，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