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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永昌

作者:小樓聽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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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第四十五章 真有意思

第二卷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第四十五章 真有意思

斗篷、衣裳、錢袋,繩索、爪鉤、藥瓶,一件又一件細碎的物品在空曠的庭院內一字排開。
敷藥的敷藥。
聽著他的話,陳丘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問道:「大郎,你的意思是……」
最直觀的變化,便是還未到宵禁之時,街上便已行人寥落,連陳家的吃食攤子,今日的營收都下降了兩成還多!
陳勝皺了皺眉頭,放下斬馬刀說:「請他們進來吧!客氣些!」
他一邊咀嚼著飯菜一邊問道。
「把兵刃收起來吧!」
趙清攥著一把鍋鏟慌慌張張的跑來,腰間還系著圍裙,見了癱坐在地上、滿身血污的陳勝,嚇得站都站不穩了。
三名坊役再次一揖手,拘謹的上前查看屍首。
「呵,這可真有意思!」
家裡出了這種事。
眾多幸免於難的叔伯,一邊七手八腳的給躺在地上的諸多叔伯料理傷口,一邊不斷開口寬慰陳勝,每一個人的聲音都十分沉穩,無一人有顫音。
而行商陳家,在交出了那魁梧壯漢的屍首后,便大門緊閉,再無人進出過。
甚至好幾位叔伯喘過一口氣來后,還有心情與那些沒受傷的叔伯一起寬慰陳勝……
暫時看來,受傷最重的,就是丟了一條胳膊的十九叔。
「坊正?」
他勉強翻轉坐姿,望向後方的諸位叔伯,便見此刻還能站立的叔伯,竟不過五六人而已。
作為吃刀口飯的人家兒,處理起這些事來個個都是熟練工。
落入有心人之眼,就像是行商陳家懼了歹人凶威,不準備再摻合此事……
陳勝點了點頭,正要開口說話,趙清已經拎起裙角衝上去,衝著魁梧壯漢的腦袋使勁跺腳:「狗賊狗賊狗賊,敢傷我家大郎……」
「哐當。」
這事兒,沒完了!
而躺在地上的眾多叔伯,無論傷得有多重,都愣是沒人吭一聲。
陳勝笑臉迎人,揖手還禮道:「微末小事,勞動三位兄長奔走,此情謹記。」
「狗十三,莫不是那猛虎堂堂主的位子坐的太舒坦,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明傷內傷的……
當初吳廣拿回來的是兩枚金錠,其中一枚拿去給趙清打了首飾了,這一枚是留待購糧的糧資。
「關鍵是,咱們該如何藏在咱們眼皮子底下的賊道,一個一個挖出來,一個一個溺死在糞坑裡!」
陳丘:「放心,十三叔有分寸!」
也正是因為他們心太齊,才會在短短半分多鍾內,躺下這和圖書麼多人……否則,就算真是十幾頭豬羊,四下奔逃起來也不會半分鐘就躺下一大半。
跟他掀桌子,他就一定掀到底!
不幸中的萬幸……沒死人!
陳丘愣了愣的看了看油燈下的那一片黑暗,再看了看堂案中心那枚金閃閃的金錠子,不敢置信的指著自己的鼻子:「是咱給那些人擦了屁股?」
連丟了一條胳膊的十九叔,都愣是死死的咬著一口鋼牙,任由自家弟兄扯著腰帶給自己止血,蚊子大的聲音都沒有。
至晌午之時,加蓋著陳郡郡守大印的海捕文書,就貼到了陳縣四市四城門。
「三位兄長不必如此見外!」
陳丘撐著座椅扶手站起來,明亮的火光下,他雙手手背上的青筋粗大如蚯蚓:「此事交給十三叔,十三叔縱是豁出這條老命,亦定會給你、給小九、給老十九一個交代!」
……
正骨的正骨。
第 四十五章 叔侄密謀
陳勝癱坐在地上,不斷的捏拳、鬆開,再捏拳、再鬆開,竭力舒緩著自己的情緒。
「該做正事兒了!」
陳勝也是聽他這般說,才想起這位爺當年可也是敢一騎深入草原查探犬戎人動向的幽州軍斥候,豈會怕這點小風小浪?
一聲重物墜地之聲,突兀的在庭院內響起。
陳丘見狀,連忙迎上來接過托盤:「怎生是你親自做這些事,家裡的廚娘呢?」
很快,門房就領著三名身穿皂衣的坊役進門來,三人遠遠的見了立身等候的陳勝便揖手行禮:「驚聞大公子遭刺,我等甚是惶恐,得見大公子無恙,喜不自勝!」
陳虎遇到事情是這樣,趙四遇到事情也是這樣,陳丘遇到事情還這樣……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月上枝頭。
陳勝瞥了一眼他碗里的飯菜,笑道:「嗨,您急什麼,你先吃完咱叔侄再聊。」
同一時間,接到陳虎報官的北市亭派出了大批亭役,前往長安坊荒宅勘驗。
「大郎,十三叔回來了。」
他輕聲呼喚道。
陳丘進了陳家廳堂,就見陳勝坐在堂上,手裡把玩著一個他有些眼熟的金錠出神。
他皺了皺了眉頭,走到錢袋前蹲下身子,扒開銅錢和碎銀子……果真是一枚摺疊成三角形的黃符!
陳勝沉默了片刻,忽然輕嘆了一口,說道:「今日一整天,侄兒都在思考一個問題:這伙賊道,到底是怎麼摸進咱們眼皮子底下的!」
但陳勝覺得,在www.hetubook.com.com這件事上他行商陳家又沒有任何見不得光之處,且坊正派人前來也只是例行公事、走走過場,沒必要為此惡了他們……又沒有任何好處。
看,他就是這麼一個遵守遊戲規則的人。
「咚。」
陳勝將拳頭捏得骨節發白,心頭一口|暴烈的戾氣瘋狂的撕扯著他的理性!
陳勝思忖了幾息,笑著點頭道:「好主意……但郡衙那邊已經下了海捕文書,您這邊可不能再打草驚蛇了,再打草,蛇就真要一鬨而散了!」
「大郎莫慌,小事而已!」
而且從其一邊拿人飼妖,一邊制預警妖物之符四下販賣等等跡象來看,他們圖謀之事還不小!
以行商陳家在陳縣的地位,陳勝是有底氣、有資格拒絕坊官插手此事的,而且拒絕才是行商陳家這樣的地方望族,遇到這種事情的正常處理方式。
那條胳膊,換的是他的命!
「那便是賊人嗎?」
魁梧壯漢的屍首抬回陳家庭院。
陳勝將手中的金錠扣到身畔的堂案上,抓住堂案中心的油燈往前挪了挪:「十三叔,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燈下黑』?」
但他才不關心這些賊道到底在謀划些什麼!
陳虎站出來說道:「是老十三來了。」
「大郎,大郎你如何了,快讓大姐看看……」
家中留守的男丁,不是老弱,便是病殘。
他笑了笑,眼神森冷。
陳勝笑著點頭,轉身走出廳堂,不一會兒就親自端著一個大大的漆木托盤進來了。
十六七位叔伯竟躺下了一大半!
下一刻,刀劍出鞘之聲響成一片。
他似是在詢問陳勝。
陳勝想了想,一口應下:「這事交給侄兒來想辦法,但您首先要做的,是將這些藏在犄角旮旯里的老鼠全挖出來,不能只他們盯著咱,也得咱能盯著他們!」
……
陳勝抿了抿唇角,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陳勝將包括清娘在內的所有女眷攆到後院,然後請眾叔伯將這人身上的物件,盡數扒下。
斷臂的。
陳勝按住她扒自己衣裳的手,努力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大姐,我無恙,這都是賊人的血!」
此時他才發現,自己抖得厲害,一陣又一陣的雞皮疙瘩,像是有無數細小的蟲子在沿著自己的皮膚往頭皮上爬。
見到現場的狀況后,來的陳家人們也不見絲毫慌亂,扔了手裡的菜刀擀麵杖就進入到人群中幫著急救。
他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和-圖-書,眾多正在處理壯漢屍首的眾多陳家叔伯見狀,面無表情的起身退開。
陳丘點點頭,端起碗筷大口大口的往嘴裏扒拉。
「暗地裡,有你猛虎堂兩三百號人手。」
陳丘也是一口應下:「明兒我就派人去,找他們收清潔費!」
眾多叔伯一起動手,迅速將魁梧壯漢的屍首扒得赤條條的。
他起身,再一次將陳丘強按回椅子上,笑呵呵的說:「十三叔,這件事,不是你,也不是一個猛虎堂就能擺平的……這伙賊道,不簡單,極其不簡單!」
「是的,莫慌,死不了人!」
「嗯?」
陳勝笑著搖頭道:「都是一坊鄰里,如此客氣作甚……兇徒屍首在此,三位兄長請看!」
然而他目光卻完全不受他控制的四下亂瞟。
「與他廢什麼話,揍他個屌舅子!」
但其實他心頭跟明鏡一樣……眾兄弟是在用這種方式,打消他心頭的怒意和愧疚。
說起來,這也就是行商陳家的精銳都隨陳勝他爹北上了的緣故。
每一張海捕文書下,都配著一名郡衙派出的文吏,大聲將海捕文書上謄抄自陳虎遞交的竹簡的五人容貌,以及所犯的劫掠百姓飼養妖獸之事,告知行人。
陳勝則坐回堂上,拿起金錠繼續把玩著想事情。
但他越是這般說,陳丘心頭越是忐忑不安,哪裡還吃得下?
來人聽音,慌忙低喊道。
不一會兒,大批陳家人聞訊趕來。
陳丘心頭一熱,用力的一點頭:「沒吃呢!」
骨折的。
眾多叔伯這才紛紛收起刀劍,不滿的圍上去:「家裡出了這麼大事,你怎生此時才來!」
陳勝忍不住笑了。
請大夫的請大夫……
趙清才不信,硬是扒拉著他的腦袋,翻來覆去的檢查了好幾遍,才終於放下心來。
「莫怕,他已經死了」這句話都涌到陳勝喉嚨了,又被他給咽了回去。
他連忙解釋道:「而是此事咱家已經站到了台前,而你猛虎堂明面上與這夥人沒有任何衝突,你若強行與之交戰,無異於告訴整個陳縣,猛虎堂是咱行商陳家的產業……這風口浪尖上,咱家可出不起這個風頭!」
陳勝則移動目光,檢視諸多叔伯從這壯漢屍首上清理出的所有細小物件。
他沒派人告訴陳勝,今晚他要回來。
越瞅越覺得心慌,越瞅越覺得忐忑。
當他的目光掃過壯漢的錢袋之時,忽然在錢袋旁那一堆從錢袋裡傾倒出的碎銀子與銅錢下,瞥見了一角和-圖-書黃色。
「十三叔,侄兒不是這個意思!」
「太晚了。」
畢竟,美玉不與瓦當比硬,贏了毫無益處,輸了卻是妥妥的割肉放血。
至日暮之時,這聳人聽聞之事已傳遍整個陳縣,攪得整個陳縣人心惶惶。
當然,會注意到這一幕的有心人,也不會奇怪於行商陳家的反應。
跟他講規矩,他就一定講規矩!
她恨恨的看向就躺在陳勝前方不遠處的魁梧壯漢屍體……在場的都是自家的叔伯,唯有這一人是外人,且裹著一個破麻袋,一瞅就知道不是好人!
陳勝回過神來,揚了揚手裡的金錠:「您認出來了?」
他與趙四的處世之道雖大相徑庭,但骨子裡,他們,或者大部分陳家人其實都是一種人……真出了事,按著他們不讓他們上,遠比攛掇他們上更難的那種人。
……
「大郎,你手裡這枚金錠,是前些個我讓吳石頭拿回來的吧?」
一分鐘不到。
清晨,陳勝在查出魁梧壯漢的身份之後,便將其屍首交給了坊役帶回。
三人連忙道:「不敢不敢,是我等執役不力,才令大公子身受險境,豈敢再受大公子禮遇!」
但陳勝知道,他並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轉而道:「此事,您雖有失察之責,但小九和十九叔的事,卻是不能怪到您頭上,小九是一時貪玩,十九叔是為了救我……嗯,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
所謂坊正,便是一坊之長,地位較之一市亭長,略微不如。
陳勝笑著扯過一個拜訪水壺的獨方几,安置到陳丘的座位面前給他放托盤:「劉嬸已經睡下了,些許小事,就不麻煩她了……您先吃,吃完咱叔侄再說正事兒。」
看起來,他似乎很是沒牌面。
瞅著她憤怒的秀麗面容,陳勝心頭殘餘的些許驚惶與后怕,猶如陽春化雪般煙消雲散。
陳勝深深的擰起眉頭,手頭穩穩噹噹的拆開黃符……黃符上的圖案,與先前從伏殺趙四的那兩名刺客身上搜出來的黃符圖案,一模一樣!
他索性放下碗筷,認真的說:「大郎,你有什麼話就說,咱叔侄倆難不成還要藏著掖著不成?」
栽贓?
而是陳勝強按著他,不允他來!
陳勝猛然回過神來,見了陳丘,笑道起身走到他身前,將他按到一旁的太師椅上:「快坐快坐,您肯定還未消夜罷?侄媳給您留了飯食在鍋里,應該還是熱的。」
陳丘嬉皮笑臉的又是拱手,又是作揖的討饒半hetubook•com•com晌,才終於令眾多兄弟繞了他這一回。
似行商陳家這種關門避禍之舉,才是明智之選!
……
他只關心這些賊道什麼時候才能死盡埋絕!
否則,以行商陳家積累兩三百年的底蘊,斷不會這般不濟!
不是他不想帶著人來。
陳丘的臉色頓時慘白一片,嘴唇顫抖著,低聲道:「是咱害了小九,害了老十九?」
他知道這些賊道處心積慮潛回陳縣,必然是有所圖謀。
「媽的,還是大意了!」
「屁大點的地方,怎麼可能連對頭摸到眼皮子低下了,還蒙在鼓裡呢?」
他對自己說道。
陳丘一邊吃,一邊瞅著陳勝手裡那枚金錠。
「按理說,咱家在北城這片,明面上有二伯與諸位叔伯。」
他正直壯年,身強體壯、武藝精熟,實力比之陳虎,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漢劍墜地,陳勝手腳並用著想要爬起來,然還未站直了身子,腳底下又是一軟,坐倒在地。
陳丘想要拒絕,可一細想,又不得不承認陳勝說得極有道理,只能泄氣的往椅背上重重一靠,無賴的道:「我不管,反正你得給你十三叔想個法子,讓你十三叔能名正言順的出面去整死這些雜碎!他娘的,竟然敢對你下手,一個都別想活著出陳縣!」
「哥哥們,手下留情!」
正當他將壯漢所使的闊背斬馬刀拿在手中打量時,門房快步入內:「大郎,坊正遣人來了,打發他們走嗎?」
「行!」
但這麼多人併肩子上,每每有人被擊退,立馬就會有人撲上去補上空位,沒給魁梧大漢任何補刀的機會。
陳家廳堂內依然是燈火通明。
「這才哪到哪兒……」
在他們眼裡,初次遇到這等刀兵流血事件,陳勝已經做得很好了!
陳勝仔細的打量了一會兒魁梧壯漢的面容,確認此人不在長安坊那些人牙子提交的五人資料之內。
陳丘輕蔑的眯起眼睛:「不簡單?能有多不簡單?比北疆草原上的犬戎人還不簡單么?」
陳丘點頭,神情緊張的望著陳勝。
「行,這活兒我熟!」
他可不是家裡這些被陳年舊傷折磨得只剩下半條命的難兄難弟。
他知道,說完之後,陳丘怕是就沒有胃口吃飯了。
雖力不如人,無人能接這魁梧大漢一刀。
他已極力想讓自己鎮靜一點,但一開口,聲音卻凄厲得像聲嘶力竭的吶喊聲。
他已經認出那枚金錠了。
巧合?
「救人,快救人啊……」
這多虧了他們人多、心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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