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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臉老者亦端起茶碗，不緊不慢的細細品嘗。

圓臉老者放下手裡的茶碗，笑吟吟的問道：「為何？」

他怔怔的盯著帥帳帳頂出神了許久，而後腦子才像是反應過來了一樣，夢中的人物對話齊齊湧上心來。

陳勝虛了虛雙眼，微微笑道：「老先生，窺伺他人記憶，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圓臉老者抱起雙臂，滿不在乎的說：「那個『子』曰的，老夫明日便去找他說道說道，讓他以後不要再胡說八道、多管閑事！」

『人皇氣嗎？』

陳勝笑呵呵的說道：「那這麼說來，您老人家這是碰巧途徑陳郡？」

「見笑見笑……」

圓臉老者微微搖頭道：「你有人皇氣庇佑，老夫可瞧不了你的記憶，是你方才飲茶之時心緒太過雜亂，自己泄露了一絲絲記憶。」

陳勝歪了歪嘴，無奈的給他捧哏：「問題從何而來？」

圓臉老者：「你看，你非紫微命主罷？」

圓臉老者古怪的一抬眼：「你自己覺得，血脈能傳承人皇氣嗎？」

陳勝比他更詫異：「這不重要嗎？」

再睜開眼，映入眼帘的已經是被暗淡火光照亮的帥帳帳頂。

陳勝心下一動，面色不改的繼續笑道：「子在川上曰過：『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ｈｔtps://m.hｅtｕbｏｏｋ•ｃｏｍ.ｃoｍ言，非禮勿動』，縱是晚輩自己一時不查，泄露了記憶，老先生也不該窺探。」

「但老先生所問，看似是為晚輩解惑，但實則……呵呵，是敵非友啊！」

陳勝想了想，再次開口道：「伏羲血脈？」

「好了，你也不用再鼓搗你那點人皇氣了，些許浮萍之力，奈何不得老夫！」

陳勝陪著笑，雙眼卻幾乎已經眯成了一條線。

圓臉老者詫異道：「老夫是誰，就那麼重要嗎？」

一個蓬頭垢面的圓臉老者睜開眼角還糊著眼屎的渾濁雙眼，睡眼惺忪的翻了個身，再次陷入沉睡，口頭還低低的呢喃著：「不敬老的小滑頭，也不知道請我老人家品嘗些美味佳肴……」

再一抬頭，便發現對面的圓臉老者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去歲陳勝專為收攏流民所設立的收容所大通鋪上。

陳勝作委屈狀：「那晚輩要不試探，您也不告訴晚輩您是誰啊？」

陳勝一愣，正要放下手中的茶盞，二指卻捏了一個空。

圓臉老者又像是訓孫子似的輕輕一巴掌拍在了他的頭頂上，微惱道：「你這孩子，都與你說了莫要再試探老夫、莫要再試探老夫，咋還聽不進好賴話了呢？」

m.hetubook.com.com陳勝再次點了點頭。

圓臉老者向棋局努了努嘴：「重要嗎？」

「咳咳。」

陳勝聽言，伸手在身畔一抹，一條樸素的紅木茶案便在他身畔憑空出現。

陳勝臉上的笑容越發濃郁：「晚輩要記得沒錯的話，這句話應該是孔子他老人家說的。」

圓臉老者聽后竟也不生氣，不疾不徐的搖頭：「老夫所問，只是不願你不明不白的便為他人所用，懵懵懂懂的就做了他人的棋子，你若不願聽，權當老夫未曾問。」

圓臉老者略感興趣的微微一頷首，「那老夫可就拭目以待了！」

圓臉老者尷尬的咳嗽了一聲，然後肅穆道：「老夫的確沒有狂言誆騙於你，你的問題，的確很大！」

陳勝慢慢的旋轉著手裡的建盞，淡淡的道：「老先生為何會說，晚輩會被他人所用？」

圓臉老者收起笑容，正色道：「孩子，你的問題，很大啊！」

「孔仲尼啊！」

待到半碗茶水入腹之後，陳勝忽然又笑道：「晚輩忽然又對老先生的身份感興趣了！」

他捏起一盞，雙手敬至圓臉老者前，「此乃大紅袍，請！」

陳勝聞聲一笑……狡猾的老傢伙，說好的不窺伺我的記憶呢？

「哦？」

他自己端起一盞，再輕www.hetubook.com.com輕一揮手，另一盞便穩穩噹噹的徐徐飛起，輕輕落於圓臉老者身前。

陳勝：「那您老瞧了大半夜，瞧出什麼來了沒有？」

「非也非也！」

圓臉老者端起茶盞在鼻翼下輕輕一抹，頷首道：「別有風韻，不錯！」

但旋即他就又笑出了聲，起身輕輕一巴掌拍在了陳勝的頭頂上，笑罵道：「小滑頭，長者當前，豈容試探？」

陳勝看了看他，眉梢下垂，低低的嘆了一口氣：「老先生，你們這些世外高人說話，都這麼累的嗎？」

同一時間，陳縣。

他抬起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圓臉老者。

圓臉老者雙手一拍、一攤：「那你說你身上的人皇氣，從何而來？」

誰都沒有急著再說話。

他端起茶碗，一口吞盡碗中茶湯，銜在嘴裏，一點點的往下咽。

陳勝伸手在身旁的茶案上一抹，兩隻建盞就出現在了茶案上，盞中茶湯褐紅如琥珀。

陳勝淡笑著看著面前的圓臉老者，一語雙關道。

圓臉老者展顏一笑，頷首道：「孺子可教！」

「老先生此法，可不是什麼拙劣之技！」

而後熟練的揭開茶碗，吹了口熱氣后，淺淺抿了一口。

圓臉老者認真的看著他，一句一頓的徐徐開口道：「你既不知你，你怎知你還是你和圖書？你若不是你，你怎知你所為乃你所為？」

圓臉老者搖頭：「那只是個死物！」

陳勝認真的思考了幾息，然後就搖頭否決這個可能。

陳勝一低頭，才發現自己身前，不知何時多出了一盞濃稠若綠豆湯的加料茶湯。

言罷，他也學著陳勝的模樣，揭開茶碗蓋子，吹了吹熱氣兒后淺淺的抿了一口，而後微微合上雙眼，仔細品味。

陳勝卻似是未聽到他的品評，自顧自的捏起剩下的一盞，小口小口的啜飲：「我有人皇氣護體，老先生還能強請我入夢，說明老先生並非外道……至少不是人族之敵！」

陳勝擰著眉頭沉吟了幾息，試探著問道：「伏羲祠？」

若人皇氣能通過血脈傳承，這天下，哪還會有姬姓人的事兒……

混沌之中，只聽到一聲洒脫的誦吟聲，悠遠的傳來：「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一鍋燉不下……」

圓臉老者似是聽不出他話里的意思一樣，笑呵呵的端起一盞茶，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茶！」

圓臉老者已端著汝瓷茶碗好奇的打量許久，聽到陳勝的聲音，他才忍不住稱讚道：「美器！」

陳勝愣了愣，恍然道：「好像還真不太重要……」

再伸手一抹，兩盞素凈若暮色的汝瓷蓋碗茶，便出現在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茶案上。

圓臉老者一笑：「這不就結了？」

他猛的驚坐而起，揉搓著睏倦的面龐沉思許久，而後才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道：「這是預警，還是提醒？」

陳勝默默的點頭。

圓臉老者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甚美好的記憶，「嘶嘶」的抽著了一口冷氣兒，一臉便秘的表情。

好一會兒，他才睜開雙眼，擊節讚歎道：「似苦回甘，清新如春，餘韻悠長……好一個大道至簡，好一個明前龍井！」

圓臉老者攏起雙手，笑呵呵的模樣如同坐在自家院子里與鄰人閑聊的農家老漢：「老夫今夜請你入夢一敘，純粹只是對人皇氣有些好奇，無有惡意。」

他站起身來，就見四周的竹林、精舍，身前的棋盤，皆在一點點的煙消雲散……

「亦或者是……誤導？」

他不禁裂開了嘴角，笑道：「我也有一茶，想請老先生一品！」

圓臉老者：「你亦非是九州共主、人族君父吧？」

陳勝擰著眉頭沉吟許久，忽然眉頭一展，舉起手中茶盞：「我若不是我，老先生何處品得大紅袍？」

闊別已久的熟悉味道在舌尖綻放，他似乎又回到了西湖斷橋邊，又見到了那個安靜雋永若汝瓷的女子……

他面不改色的合上蓋碗，笑吟吟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