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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年長者的話音，他連忙抬起頭來，喜出望外的道：「兄長終於決定去投漢王殿下了？」

而現在，他的自覺就在不斷向他示警。

警告他，不要下去，陳勝極有可能會動手。

他爹顯然也是打得很生氣！

可陳勝這分明就不是只有境界的銀樣鑞槍頭，而是真正具先天級戰鬥力的先天大武者，而且還是先天大武者中極其的那一掛……至少比他強！

王賁氣急敗壞的低聲咆哮道，心頭有一種『老子為了這個家操碎了心，你倒好，不但不幫忙，還盡給老子添亂』的惱怒感。

直衝鬥牛！

頂住了，後邊才有的談！

「為兄一直在尋找投效漢王殿下的進身之階，到如今，終於有所得！」

是的，自己人可以不在乎他這個大王，陳縣街頭多的是見了他都一口一個郡守哥哥的蘿蔔頭、小奶娃，他依然應得滿臉都是笑容。

一時之間，城頭上萬千禁軍將士氣勢大增，齊聲高喊「威武」！

境界是境界、實力是實力，天下間堪比先天境的修行者多了去了，但真正具備先天境實力的修行者，不足所有先天境修行者的三成！

組織起傳令兵回完話的青年將領得瑟的回到老父親面前，邀功道：「父帥，兒子這番話，回得如何？」

他收回目光，再次定睛望向下方那張與陳驁的眉眼有五六分相似的年輕面目，心下由衷的讚歎了一句：；『當真是龍章鳳姿啊！』

季布聽言，腦袋瞬間就支棱起來了，一揮斬馬刀，歇斯底里的咆哮道：「擂鼓進擊，下城屠軍！」

但王翦不但不肯出城與他一敘，還與他呈口舌之利，這是他沒想到的……王翦甚至都不肯稱呼他一身殿下！

王賁偏過頭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那你來告訴為父，陳勝過往的戰例之中，何時喊出過屠軍的口號！」

這個變化，連他自己都沒能察覺。

王賁的大手再次抽動了一下，若不是眼角的餘光察覺到周圍有一些將士在偷偷摸摸的朝這邊和圖書張望，他這一巴掌就又呼上去了……後退？後退老子也能打飛你的頭盔！

「誰讓你挑釁陳勝的？」

因為這尊王位並不只是他陳勝的臉面，還是他三十萬紅衣軍、六七百萬漢廷百姓的臉面！

後者就令他有些懷疑人生了。

「陳將軍請回，某與陳將軍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今又各為其主、統兵交戰，為免除不必要之口舌爭端，某實不便與陳將軍會晤，待吾王軍大破陳將軍之紅衣軍之日，某定備下美酒佳肴，虛位以待！」

而城外陳兵列陣的五萬紅衣軍則是齊齊勃然大怒，狂暴的殺氣與煞氣凝聚成淡淡的血色霧氣，飄蕩在大軍上空，經久不散！

青年將領氣憤的遙遙指著那廂涌動的紅衣軍，「真正的挑釁還在後邊呢！」

「駕……」

王賁不再嬉笑怒罵，面色凝重沉著得就像是一尊冷硬的雕塑。

年長者：「王翦軍乃是討伐不臣之軍，當舉攻勢、一往無前，趕製守城之器算怎麼一回事？你幾時聽聞過推守城之器上戰場與敵作戰？為兄已派人趕往封丘，是與不是，不日便有回信！」

整整齊齊的呼喊聲，不單單城頭上的萬千禁軍、城下的陳勝聽到了，城外百十丈陳兵列陣的五萬紅衣軍也聽到了！

那一巴掌就像是玩鬧，不傷父子感情。

稱王之後不是996就是007，三過家門而不入都不過尋常事。

人群之中，一員身形矯健似牛犢，看年歲已有二十七八，唇邊卻還連一根鬍鬚都未留下的青年將領，看了看城下按劍而立、不怒自威的陳勝，再看了看周遭交頭接耳、人心浮動的部曲們，有些為難的偷偷捅了捅身側的老父親：「父帥，這可咋整？要不然，兒子直接下令拒了他的邀約？」

他現在終於意識到自己都幹了些什麼蠢事兒！

王賁輕嘆了一聲，轉身徑直走向將台……無論如何，都得先頂住紅衣軍這頭幾波攻勢！

「這也算挑釁？」

城頭m.hetubook.com.com之上張弓舉刀的萬千周朝禁軍，亦在不斷扭頭四顧，尋找自家上將軍的身影，今日亦是他們第一次親眼見到陳勝這位名傳九州的「亂陳賊子」、「漢廷漢王」，他們也想聽一聽，陳勝會與自家上將軍說些什麼……即使不想知道，眼下陳勝一騎出陣百丈，指名道姓邀己方上將軍陣前一晤，若是己方上將軍膽怯不敢赴邀，士氣必然暴跌！

硬要說有什麼不一樣，或許就是稱王後日子過得更苦逼了……

「很好！」

這就令他很費解，自己不是按照老父親的意思去回絕的「亂臣賊子」的邀約嗎？憑什麼要挨打？

年輕漢子愣了愣，面色一苦，期期艾艾道：「兄長，那王翦可足足有二十萬大軍啊，咱兄弟……」

珍重到他坐在上邊的每一天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唯恐自己的一個微小錯漏，落到下邊就乘以幾百、幾千、幾萬，甚至幾十萬、幾百萬……

百十膀大腰圓的傳令兵齊聲呼喊著將青年將領交代給他們的話語，轉述給城下的陳勝。

另一邊。

青年將領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老父親：「您不也是先天境嗎？」

高頭健馬載著陳勝狂奔著，一頭扎進了軍中，在統領大軍的季布耳邊丟下一句：「擂鼓進擊，下城屠軍！」

年長者笑著指了指殺聲傳來的南城，輕聲細語道：「還有什麼寶貝，能比眼下的大樑城更貴重呢？」

警告他，他或許、可能、大概率……不是陳勝的對手！

年輕漢子聽言，連忙追問道：「是何寶貝？兄長速速道來，小弟這便去呼喚眾兄弟，將其搶來，獻給大王！」

青年將領愣了愣，悚然一驚！

他心下暗自琢磨著：『這崽子當真是妖魔奪舍之人？』

不過他沒將自己當成高高在上的大王，這並不代表，他一點都不尊重自己屁股底下這尊得來不易的漢王之位。

然而他們望來望去，卻未能看到那位白髮蒼蒼，身姿卻還像山嶽般挺拔、雄壯的偉www.hetubook.com.com岸身影！

他挨得很生氣。

兩名身著深衣、腰懸長劍魁梧男子，在籠罩著整座城池的震天喊殺聲中，旁若無人的盤膝而坐，一口酒、一口肉的吃喝著！

陳勝輕輕一夾馬腹，驅策坐下健馬徐徐越陣而出，籠罩在幽黑魚鱗戰甲之外的鮮紅披風，在正午的陽光照射下，就如同一團流動的鮮血，吸引著城上城下所有將士的注目！

頂不住，陳驁臉面也難彌補君王丟失的威嚴！

沒稱王前他好歹還能三天打魚、兩天晒網。

青年將領將自己頭頂上的兜鍪扶正，一聲不吭的後退一大步，然後用奇異的眼神，默默的看了老父親一眼。

城下，陳勝聽完那百十傳令兵的呼喊聲后，雙眼微微一虛，目光在那百十傳令兵周圍快速掃視了一圈兒，一無所獲之後，睜開雙眼，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的撥轉馬頭，往本陣疾馳而去，眉宇間的陰沉之意，幾乎能擰得出水來！

他打馬行至大樑城外百步之遙，勒馬仰頭，高聲呼喝道：「吾乃漢廷陳勝，請王翦王將軍，陣前一晤！」

陳勝身後五萬紅衣軍齊齊翹首定睛望向城頭之上，他們也想見一見這位名滿天下，但卻似乎並沒有一場拿得出的大勝的周朝名將。

「先天境？」

他運足了真氣，呼聲似虎、喝聲似雷，好似地也動、城也搖！

青年將領整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給打懵了！

殺聲漸起！

為了不讓自己人流血、流淚。

二人齊齊回頭，望向那方好似雷雲籠罩天地般席捲而來，尚隔著百十丈，那股子狂暴如八月山火、氣焰衝天的強悍軍勢，就令見多識廣的父子二人呼吸猛然一沉！

青年將領還沒反應過來：「不是將軍命末將傳令傳令兵，回絕那『亂陳賊子』之邀約么？」

『難不成這崽子身懷人皇氣的傳言是假的？』

青年將領暗自吞咽了一口唾沫，低聲道：「回父帥，兒子已研習完畢！」

……

大樑城內，一家封門閉戶的酒肆二樓雅hetubook.com.com座。

「你祖父整理的陳勝過往戰例，你可已研習完畢？」

但外人不可以，誰敢辱，誰就死！

而這一巴掌，是真打！

那就只能流外人的血了……

「君王不可辱！」

王賁張了張嘴，正要給他解釋，就聽到城外傳來一聲山呼海嘯般的咆哮道：「下城屠軍！」

與年長者風輕雲淡的狂士模樣相比，這名年歲較輕的漢子，就像是一頭危險的、不安定的野獸！

準確的說，乃是他們王氏家傳的訓子之術，當年他爹還沒當爹時，祖父也是這般教訓他的，而今他爹是爹，也這般教訓他，他心中也早就打定了主意，等以後有了兒子，他也這般教訓兒子。

雖然他從不曾稱孤道寡，也打心眼裡覺得稱王后的自己與以前的自己沒什麼不同。

這尊王位上落一粒塵，下邊可能就要流無數血、無數的淚！

年輕漢子：「這有何奇怪？先前他們不一直都在大興土木么？」

二人之中的年長者，用小刀從身前矮几上陳列的烤羊腿上切割一條條羊肉送進嘴裏，一邊慢條斯理的咀嚼，一邊笑吟吟的說道，風輕雲淡之中盡顯張狂之意。

他也絕不允許任何外人，來侮辱這尊王位！

年輕漢子拜服道：「兄長高見，陳余不及兄長遠矣！」

內城內外十數萬大軍連帶數萬大樑城百姓，盡皆清晰可聞！

先前將他頭盔打歪的那一巴掌，只是他們父子間獨特的交流感情之法。

王賁惱羞成怒的一巴掌甩在了青年將領的後腦勺上，將他的頭盔都給打歪了：「你看看他，再瞧瞧你自己，都是同齡人，你就不覺得羞愧嗎？」

王翦不肯出城一敘，這在他的考量當中。

「老弟，你我兄弟二人的進身之階，終於來了！」

作為一名百戰餘生的老將，他早就在北疆那好似永遠都看不到頭兒的血戰之中，磨礪出了一股子堪比野獸般敏銳的直覺，這股直覺曾指引他在與犬戎與妖族作戰之中，躲過了無數次必死之局、必死之地。

年長者：「王翦軍和_圖_書在趕製守城之器！」

或許是因為陳驁向他泄漏了陳驁與陳勝之間的關係，以致於王賁雖然在明面上還保持著「道不同不相為謀」的姿態，但心頭每每想到與陳勝有關的訊息之時，卻總是不由自主的將自己擺到長輩的位置上。

他對自己的直覺，深信不疑！

王賁額頭的青筋跳了跳：「你回絕邀約便回絕邀約，你挑釁他作甚？」

轉眼之間，他自立為王已近一歲。

「投效誰，自然早已是毋庸置疑之事，漢王殿下厚待有功之臣、愛民如子，稱王年余未曾殺害任一有功之臣，有人主之象！」

盤坐在他對面的漢子，年歲教他略輕，臉上有黥，赤|裸著精壯的胸膛，正赤手拿著一條羊腿大啃，啃得滿臉都是油漬，牙縫裡還卡著無數肉絲。

王賁面無表情的用眼角瞥了他一眼，大手突然帶起一陣勁風，「啪」一巴掌摔在了他的臉上，不但將他腦袋上扣著的兜鍪打飛了出去，還扇得他原地旋轉三百六十度！

王賁瞅著下方英姿勃發的陳勝，大肉臉皺成了一團，一隻手不住的扯著自己的鬍鬚：「為父倒是可以代你祖父去與他扯上幾句淡，左右也不過就是些良禽擇木而棲之類的閑話，怕就怕此獠不講武德，說是陣前會晤，實則卻是斬將奪旗……為父若是沒看錯的話，這亂陳賊子竟已修成天人之尊，這他奶奶的當真是祖墳埋龍脈上了嗎？這廝才多大年紀？他就是打娘胎里就開始練把勢，也萬萬不可能這麼快就修成天人之姿啊！」

他很珍重這尊王位！

年輕漢子疑惑道：「兄長如何得知？」

年長者微微搖了搖頭，篤定道：「王翦軍要撤了，大樑城內頂多不過七萬軍！」

「命傳令兵回話拒了他的邀約罷，咱爺們無須冒這個險，大家各為其主，也沒有甚麼閑話好敘的！」

年長者不緊不慢的徐徐說道：「問題是，該何時投效，王廷氣象已成，你我又不過只是小吏、遊俠之身，若是貿然登門投靠，恐怕只能再得小吏之位，難成大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