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殿內除了蕭何之外，都是熟人、舊人。

陳勝心頭琢磨道：『後邊這段時間，敵人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反擊發難，縱不能勝，維持住當前的局面對他們也是有利的！』

就像一隻被封進了琥珀里的小蟲兒。

要麼，他們手裡的大招有著某種限制，輕易不能動用……

第一種，敵人已經準備好玉石俱焚、同歸於盡，他沒吭聲，那是在蓄力憋大招。

他再次仰頭凝視璀璨而深邃的星河，心下小心的揣摩著那位的來意。

朝廷文武百官，雙眼通紅的圍在一座巨大北疆防線沙盤前，整合著大量錦衣衛從北疆傳遞迴來的情報，推演北疆的戰情。

而蕭何連人皇陛下都信得過他，李信自然也相信他。

白髮老者的表情有些僵，慈祥的表情都變得不太自然，轉而苦笑道：「你對我等的成見太深了，你可曾思慮過，我等於他們的爭鬥，原本與你無關……」

陳勝止步，目光望向西方天際，忽然就理解了，為什麼天竺的胡僧，卻算到他九州的天道之下。

「所以……」

言下之意，陳驁大概率是知道的。

至於三清六御，自然該由三皇五帝去操心。

陳守倒是漸漸回過味來，左右掃視了一眼后，沉聲道：「未曾親自統兵征戰沙場之愛卿，請先到偏殿用膳小憩片刻！」

「啪！」

「可別亂攀親戚，我家裡的長輩，連句重話都捨不得對我說，更別提打我、害我、威脅我」

「陛下。」

范增、蒙恬等人齊齊望向蕭何。

今日他心裏終於踏實了！

那廂的范增還要開口，蒙恬已經搖了搖頭，拉著李信走到一旁，低語道：「確定了？」

一名短兵回道：「回陛下，剛過丑時！」

陳守：「你紅衣軍自青龍軍區趕赴巨鹿，最快要多久！」

他沉吟了片刻，轉過身快步行至正上方同樣熬得雙目通紅的陳守身旁，小聲向他請示道：「陛下，北疆戰情有變，但事涉李將軍破敵之策，在未與李將軍通氣、不明李將軍定計用hetubook.com.com意的情況下，請恕微臣無法將內情告知諸位同僚！」

「所以呢？」

時任兵部侍郎的李信，手裡捏著一摞資料，看一眼沙盤、再看一眼資料，忽然壓低了聲音與身畔的蒙恬嘀咕道：「老懞啊，李牧這一手虛實相映……風險很大啊！」

很快，朝中群臣便只剩下范增、蒙恬、李信、季布、陳風，以及一個蕭何。

殿內眾人聞聲，齊齊將目光投向李信。

李信點頭，低聲回復道：「這個李牧不老實，報的是層層阻擊、八方合圍之法、實則是誘敵深入、分而化之之策，太險太急！」

陳守當即下令道：「李信、季布聽令！」

陳守及時開口解釋道：「人皇臨行前，曾囑託某家，政事不決請范公、蕭尚書、陳尚書，兵事不決，請蒙將軍、李將軍、季將軍，內事不決請韓大夫、外事不決問陳指揮使……咦，陳平呢？」

聽到這個有點人身攻擊的時辰，陳勝本能的張嘴想要吐槽一句，可話臨出口之際，又被他給硬生生咽了回去。

陳守偏過頭，看向一側的陳風。

圍魏救趙的手段。

二將齊聲揖手行禮道：「末將在！」

白髮老者怔了怔，旋即笑罵道：「小滑頭！」

陳勝並不驚訝那位會找上他。

可一旦頂層的目光都焦距到他這邊。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局面，他才不幹那強出頭的蠢事兒。

「待人皇陛下凱旋，我等又有何顏面復行華蓋之前接駕？」

「陛下！」

『罷了，禍從口出！』

陳守：「李信為主將、季布為副將，統十萬紅衣軍將士，即刻北上巨鹿，于冀州北部築防！」

大漢亦非他陳勝一人之大漢。

言下之意：我陳勝是今日才旗幟鮮明的反對道門傳道的嗎？

就很不上檔次。

那廂的范增聽言，怒目噴張的一拍沙盤大聲道：「李將軍，此間乃是國朝政殿、何事需要竊竊私語？」

這種情況下，那幾位都能忍住不來找他談談……

是時。

『往好htｔps://ｍ•ｈeｔｕｂoｏk•ｃom.ｃoｍ處想，此行能令那個級別巨佬都不得不親自出面說項，恰恰說明這一趟來對了！』

他敢打賭，他現在必然是頂級巨佬們關注的焦點。

頓了頓，他言簡意賅的作總結道：「若戰局不順，李牧極有可能開城關，放犬戎大軍進雍州！」

范增一掌拍碎沙盤一角，面色赤紅、怒目圓睜的咆哮道：「李牧該死，人皇陛下千叮嚀、萬囑咐，要據敵於國門之外，他李牧豈敢違背人皇陛下之軍令！他長了多少顆腦袋砍不完！」

華夏非他陳勝一人之華夏。

他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亞聖，管好自己治下這一畝三分地就好了。

不多時，謁者匆匆將陳平請回殿中，蒙恬這才伸手向李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陳勝也笑著回道，末了含沙射影的說：「我要真有您這種長輩，睡覺都得睜著隻眼！」

季布：「末將在！」

李信抓起手中的一摞資料飛速翻動，一邊翻一遍結合沙盤對照，很快便點頭道：「從配置上來看，真正決定生死成敗的部隊就十萬人，分別由項將軍與陳將軍統帥……嗯，項將軍為主、陳將軍為輔！」

那麼來的就不應該是那位，而極有可能是他那倆弟弟，亦或六御中的一位！

進、進不得，退、退不得。

一直沒等到，他心頭其實還多忐忑的。

再然後，陳勝便睜開眼，映入眼帘的，已經是被一點昏暗燭火照亮的軍帳穹頂。

『得提醒家裡小心提防了！』

相反，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一個層次做一個層次的事。

……

兩種可能。

就好比一方還在用官話套話。

陳守聽言頭大如斗，遲遲不知該作何反應。

殿內眾人，幾乎全都在他點名之列，一個個感動得熱淚盈眶，面面相覷，眼神中全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熱血決絕之意。

他散去了虛假的劍氣，露出些許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您老家人不能對我動手是吧！」

陳勝抬m•hetubook.ｃom•ｃｏｍ頭看了一眼璀璨銀河，問道：「什麼時辰了？」

否則那位絕不會這麼好脾氣的與他閑聊……

重要的是，六十萬王師將士將在北疆打一場國運之戰！

咆哮聲在空曠的晏清殿內反反覆復的回蕩，一眾文臣武將噤若寒蟬、蚊蠅大的聲音都不敢出。

李信緊緊的捏著手裡的資料，猶豫了片刻后，搖頭道：「該說的我知曉說，不該說的你問我也不會說！」

白髮老者若有所思的低聲呢喃了一遍陳勝的話語，好一會兒才撫須緩聲道：「你貴為當世人皇，同樣已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只待治世之期功行圓滿，便可超脫天外，不履紅塵、不墮輪迴，永享仙福、壽與天齊，是以，老道私以為，你行事還是應當愛惜羽毛一些為好。」

夜晚清涼的冷風迎面吹來，令他昏昏沉沉的腦子飛速清醒。

陳勝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我可以將這視為威脅嗎？」

在他們這個層次，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就等於是撕破臉了。

不過這不重要。

言下之意，陳驁的確什麼都沒說。

陳勝無奈的搖著頭，施施然的走到老者身前坐下：「與你們這些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大神下棋，我要不多留個心眼，早就被你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陳守雙手扶著沙盤邊緣，目光凝視著沙盤上的北疆方向，喃喃自語道：「人皇相信李牧、相信項羽，陳驁也相信李牧、相信項羽，我就算是不信李牧、不信項羽，也該信人皇、信陳驁……季將軍！」

『往壞處想……後邊那昆崙山，怕是不怎麼好過啊？』

陳勝擰起了眉頭沉思了片刻，旋即便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

白髮老者沉默了片刻后，只留下了一句淡淡的「那你便好自為之罷」，便消失在了這片混沌的空間中。

但他卻不感到驚懼。

完全沒法交流。

這就好比，追殺敵人追進死巷子里，敵人卻既沒有認慫、不肯服輸！

一念至此，陳勝腳步一轉，快步往帥帳方向行去。

ｈｔｔps://wｗｗ.hｅｔｕbｏｏｋ.cｏｍ.coｍ陳守飛速冷靜下來，擺手制止了還要開口的范增，問道：「李將軍，某家問你，李牧的破敵之策，陳驁將軍知不知？」

他的確選擇了相信李牧。

陳風愣了愣，陡然回過神來，搖頭道：「我錦衣衛並未收到任何陳驁大將軍送來的密報……只能確定，陳驁大將軍及其家眷一切安好！」

蒙恬明知眼下這個場合不該笑，可從李信的口中聽到「太險太急」四個字，他仍舊止不住挑了挑唇角。

『要按這麼說的話，正主還得是三清四六御？』

「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如果說是最後通牒的話。

另一方已經直接罵娘了……

「范公不可！」

晏清殿中仍舊燈火通明。

當然會防著別人拿這一手對付他。

蒙恬臉色微變，但仍舊悶著頭一言不發。

蒙恬嚇了一大跳，慌忙開口道：「臨陣換將，乃用兵大忌，而遑論臨戰斬帥乎？下臣以為，當下萬事皆以北疆戰事為先，其餘一切雜務容后再處，萬不可因一時意氣，行那令親者痛、仇者快之事！」

既然都不是，那為什麼你們早的時候沒來找過我，沒來與我說過這些話呢？

陳勝被定在了虛空中。

「若是因為我等尸位素餐，令前線將士白白犧牲，這個責任是你兵部擔，還是我等一起擔？」

那廂的范增見狀，敲了敲沙盤道：「若是依照人皇陛下立下的規矩，各部確是不得插手你兵部軍務！」

見眾人不吭聲，范增越發怒不可遏，轉身向陳守揖手下拜：「老臣范增，請人皇劍，陣斬大逆不道之將正我王師軍紀！」

殿內眾人齊齊抬眼看向他。

但沒全信。

當下不再藏著掖著：「玄武軍區參謀長李牧，此役上報朝廷的破敵之策為層層阻擊、八方合圍的穩健之法，但末將仔細對照了他的排兵布陣之後，發現他此役所用乃是誘敵深入、分而化之之策！」

蕭何混雜其中，正努力分辨，自己當年跟隨劉邦東躲西藏算不算統兵時，就見上方的陳守暗中向自己招手，往外挪的和*圖*書腳步登時就停住了。

因為九州內亂早就塵埃落定。

他心想著，擺手拒絕了短兵們為他盞燈的請求，就這麼披著衣袍慢慢巡視整座軍營。

家裡那邊，就有可能會出問題……

要麼，他們手裡並沒有什麼反敗為勝、逃出生天的大招。

「但眼下西線開戰、南疆告急、北疆烽火連天，朝中人力物力早已捉襟見肘、左右難支！」

還是我陳勝是今日才正式公開站人道的？

他愣了幾息后，起身披衣步出軍帳。

反倒大出了一口氣。

另外，眼下這個時機，也很值得琢磨！

白髮老者和煦的笑了笑，用老人特有的語重心長語氣說道：「年輕人，放輕鬆些，敵意不要這麼重，老道既長你輩數、又大你歲數，你完全可以視之為一位長輩對於一位出色晚輩的提點。」

殿內一眾未曾統帥過兵馬的文臣聞聲，紛紛向陳守揖手告退。

說句心裡話。

從他的軍令中，他們得知……

那位既然肯舍下臉面來見他，就說明：

連陳守看范增的目光都有些震驚了。

「若你兵部不告知我等北疆戰局之實情，我等如何調派人力物力？如何分配輜重糧草？」

特么的，這可不就是因為他打斷了天道那條江湖豪情俠骨柔腸之大腿，不得已只能讓家門前的天竺胡僧們，來九州給它接腿么……

帳外值夜的短兵見他出來，慌忙揖手向他行禮道。

他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全。

陳勝自己都不只用過一次。

季布毫不猶豫：「八日！」

這些年陳勝一直留心提防著他們，就怕一個不留神，著了他們的道……

他陳勝擺明車馬打壓道家道門，且他是真有能力撅了道家道門在九州的根基！

陳勝面不改色的介面道：「所以您老人家為什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在這個時候紆尊降貴來見我呢？」

第二種，敵人雖然已經落入下風，但手裡仍握有或能反敗為勝、或能逃出生天的殺手鐧，這才能沉得住氣。

老傢伙唾沫星子四濺，敲得沙盤「嘭嘭」直響，每一下都像是戳在蒙恬的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