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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來，如果人的本心不想自救，外力很難搞定，他們會自己蜷縮一團，排斥任何勸說。而要是一個人下定改變的決心，那用不著別人提醒，自己就會火急火燎開始行動。

她已經過量吸食好幾天了，整個人始終在半夢半醒當中，從牙齒中沁出血來。

莎莉面容扭曲，嘴角流涎，不安地抓撓自己的胸口。

「不不，」莎莉搖頭，「我們之前也是這麼想的，你看，外面的地熱發電機，我們把它的供電模式更改，從輸向海底工業基地，改成輸向我們的家園，打算讓基地里的防衛設施停擺。呼……」

又是電磁脈衝。徐煬在這方面吃了太多虧，討厭的要死，必須警惕。如果莎莉的電磁脈衝爆發開來，難以想象其後果，雖有法洛莎用回復之律兜底，但吃苦肯定是難免的。

她感覺自己正在和一頭猛獸對峙，渺小老鼠瞬間就會被吞噬。

莎莉也察覺到不對，轉頭盯住法洛莎：「是你？你想幹什麼？」

「……我們不想傷害你。」徐煬道，「別妄動。」

是永森科技海底採礦工業園的布局圖。

徐煬的目光在屋子內壁上掃了一圈，目光落在牆上一座地圖上，瞬間就被它深深吸引。

「是她……是她先……」莎莉將口水咽回去，魔力在她體內紊亂涌動，她受郵票侵蝕而崩毀的理智正在動搖。

徐煬知道是法洛莎在搗鬼，轉過頭，正看到她露出冷酷笑容。

法和圖書洛莎的形象在她眼中忽然變得尤為高大，她感到視野模糊，一切彷彿沉進彩色泡影當中，像一幅隨意潑灑顏料的畫，唯有法洛莎的模樣特別清晰，伴隨著難以言喻的恐懼感，她不確定這是法洛莎的某種新力量，還是自己郵票磕太多的結果，亦或是二者兼有。

「很難說你們在這裡能有什麼未來，」徐煬手指外頭那大片圓頂屋子、蘑菇田和勞動的鼠人，「你明明應該幫鼠人族走上正軌，它們中有多少死在了一場毫無意義的衝突當中？它們心甘情願地服從你，把你奉為領袖，所以，不管你有沒有意識到，你現在都肩負著極其重大的責任——引導你的族人走向正道。」

「離我們遠點……」莎莉喉嚨發乾，「我們在這裏……挺好的。」

莎莉不斷急促呼吸。

莎莉癲狂地在地上抽搐了一陣，吐出大量唾液，良久才爬起來，用一張臟毛巾擦自己的臉，痛苦又困惑地看向法洛莎。

「你瘋了。」莎莉發出陰險的吱吱聲，「這是我的地盤，我會讓我的同胞們把你們殺個精光。」

「別這麼急嘛。」莎莉爬到破柜子旁，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包新的郵票，打算再放縱一次，這滋味實在叫她欲罷不能。

就在離這鼠人聚落不遠的地方，竟有一個規模完整的海底作業基地！如果它能歸我們所有，這將成為新公司的第一座資產。

「奴隸種族的奴和*圖*書隸女王啊，」法洛莎聲音低沉，持續施加壓迫，她的聲音有種磁性，拉扯著莎莉的決心，「你的種族與人類交戰這麼多年，除了戰敗的苦果之外什麼都沒得到，你的族群還將繼續被虐殺，直到從這片大地上徹底消失，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她又拿起臟毛巾，這次是用力擦拭自己流出來的鼻血，看到毛巾上的血跡、污垢和地上自己吐出來的穢物，莎莉目光渙散。

它看著莎莉長大，這孩子一直都聰明、審慎、責任心強，直到馬特奧將郵票介紹給她，於是過去的夢碎了滿地，留下一個畸形。

「你都做了什麼？」她長長喘氣，空氣彷彿不能從肺部順暢流出。

「就靠桌上的脫癮劑。」徐煬指向碼放得整整齊齊的脫癮劑，它們密封在蒼白盒子當中，看起來遠沒有綠包裝的郵票那樣誘人。

「是我親手復活你呢，你的敬意去哪了？」法洛莎慢慢走到莎莉面前，她下意識往後退，法洛莎的目光叫莎莉感到不安。

「你們給了兩個抉擇。」莎莉坐在門口，陰沉地凝視徐煬和法洛莎，「你們都不是真心對我好，而是想利用我，利用我的同胞。」

這座工業園規模可不小。

莎莉將郵票撕開，剛想湊上去吸兩口，郵票就突兀恢復成完好無損的狀態，她只聞到外包裝的塑料味。

「關萬倉……」莎莉啞著嗓子望向老白毛鼠。令她極度失望的是，關萬倉選擇https://www.hetubook.com.com低下了頭。

「可憐蟲。」法洛莎估算了一下時間，然後釋放魔力。

莎莉煩躁得抓耳撓腮。

它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做，它只知道，如果任莎莉享受郵票，她最終會形銷骨立，暴斃在這狹小、陰暗的鼠村裡。

「回復到她之前『正嗨』的狀態。」法洛莎打了個響指，「這不是很方便嗎？只是回到之前快樂的狀態，又不會進一步損傷身體。」

「你對她做了什麼？」關萬倉大吃一驚。

「你的破爛王國和你的破爛同胞。」法洛莎搖頭。

「另一方面。」徐煬提示，「莎莉，你也可以不聽法洛莎的安排，不成為她的奴隸。你可以戒掉『郵票』，當一個正常又聰慧的領袖，維持鼠人的秩序。」

「我會增強你的力量，發揮你的潛能，放縱你的渴望。」

「我不知道……」莎莉有些迷糊，「……大家……真能做到嗎……如果這是鼠人的正道，那你們呢？」

「正道……」莎莉神情茫然，「什麼是正道？」

「……我能得到什麼？」

「你想幹什麼？」莎莉賴躺在沙發上，用手揉自己的頭髮，享受頭暈目眩的感覺，「你呀……盯著它看，想幹什麼呢？」

她感到古怪，以為自己出了幻覺，又猛力將郵票扯開，可下一秒，就跟變戲法一樣，郵票的缺口無影無蹤，她仍然拿著一包完好的郵票，根本無法吸食。

「我是魔女的新神。」法和*圖*書洛莎居高臨下凝視莎莉，「你的能力很強大呢，我想好好享用你的忠誠，我想你還有很多東西值得奉獻給我。」

「發展生產，學習技術。教育孩童，走向開化。」

「你別無選擇。」法洛莎伸出手，送到莎莉嘴邊，「親吻我的手指，說『我服從法洛莎，魔女之神。』」

「怎麼戒？」莎莉喘著粗氣。

這家公司遺留的地熱發電站成為鼠村的能源供應，根據地圖顯示，發電站的本來是供應海窟另一側的工業園的。

永森科技在海底投資修建了規模巨大的園區，不僅包括最外圍的地熱發電站，還包括內部的研發室、工廠生產線、員工宿舍、機器人維修所、海底礦場和車庫等全套設施，雄心勃勃，打算在附近的海底開闢一番事業。

見徐煬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張地圖，莎莉發出一聲輕蔑哼聲。

「離我遠點……」

「我們？我們的正道就是做好覺悟，積攢實力，然後擊敗所有巨型企業。」徐煬語氣堅決，「把我們本該享有的自由、尊嚴和財富，全都從資本手中奪回來！」

「當然，我也想……」莎莉爬起來，她從沙發底下拖出來一張臟毯子裹住自己的身體，走到地圖旁邊，「不然為什麼我把這地圖從園區外面帶回來，有時候也會幻想著，能不能攻進這地方……但做不到。」

——回復之律。

「你……」莎莉背靠牆壁，退無可退，頭暈目眩。

「是因為自帶安防設施嗎？」m•ｈｅｔｕbook.ｃom.ｃｏｍ徐煬好奇。

「然後呢？」徐煬追問。

「我要……郵票！」莎莉發出尖銳聲音，兩眼布滿血絲，兩手放出微微光亮，一手是類似電磁脈衝的火花，一手是墨綠色的生物增強魔力。

「永森的海底工業園就在這附近？」徐煬指向地圖，「你們用上了嗎？這規模可不小啊。」

「如果你們被屠滅，到時連被利用的價值都沒了。」法洛莎作出一副同情的樣子，她張開雙臂，想將莎莉擁入懷中，「到你的新神這邊來。」

剎那間，莎莉翻滾在地，發出陣陣愉快尖叫聲，捂住自己的口鼻，渾身肌肉都抽搐起來，兩眼翻白，舌頭外露。

「我可以倒轉你的痛苦，」法洛莎說，「你可以盡情地享用你的迷幻，然後我再把你的身體重置回健康的狀態，這是我對你的恩賜，只要你為我服務，當我的忠僕，充實我手下的陣容。」

她走到外面，把連接高屋和地面的梯子一腳踹倒，它落在地上發出沉重響聲，下面的鼠人們吱吱亂叫，卻一時無法上來，手忙腳亂地去攙扶那巨大的梯子。

見莎莉頹廢的樣子，徐煬只覺得多說無益。

外頭鼠人們已經把梯子搭回去，好幾個憤怒的大黑鼠拿著手槍，要上來和徐煬他們拚命。莎莉爬到外面，告訴下面焦急的鼠人自己沒事。

「哎……」關萬倉站在門口，看到這一切，只感到無盡心酸，每次看到莎莉頹廢的樣子，他都感覺有一把鋸子在自己衰老的心上拉來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