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你曾經藏在金屬軀殼當中，我能感受到的只有距離感，你就像一個機械奴隸一樣空洞。但現在……看看你，莉拉，你雙眼蔚藍，肌膚嬌嫩……我甚至開始喜歡上你了。」

她應付不了這種人。這就是為什麼101不喜歡說話，其他人的言行往往不在乎她的感受。

「真好，」101說，「真好的設定。」

101帶遷遷和102瞬移到崔俊友的義體診所中心，準備拆除遷遷身上的植入物和晶元。

「一個不能說、不能談論的東西。」覓影囑咐，「確保把這個消息面對面交給賽博妖鬼，他接到情報以後，會明白要怎麼做的。」

「那還真是期待。」杜遷遷等不及想見見尼斯托公司的男主人了。

「這是什麼地方？」遷遷從沙發上站起來，打開牆上的置物櫃，從裏面搜出一張紅色的急救毯裹在身上，空氣中瀰漫著刺鼻消毒水的味道，令她聯想起醫院之類。

覓影望向熒幕上的動漫，此時男女主正在進行無甲的野外戰鬥，叫覓影恨不得一刀剁了熒幕上的好色小賊。

節季？奇妙的名字。101暗想。

法洛莎以優雅的姿勢離開機艙。「壞種」，莉拉不禁想到這麼一個詞，最適於用在法洛莎身上，天生的壞，純粹的惡。

匿名號跨越牆壁，停在鈴木之泉的庭院里。

「你的弟弟，不知道會怎麼看待死而復生的事實呢。」法洛莎露出一個同情的笑容，「當然啦，我知道，這對每個人來說都很難接受。」

她成長了不少，現在她其實願意敞開心扉，和莉拉開誠布公地解開心結，也緩和她們之間的關係，然而和*圖*書過去留下的麻煩太多，叫人們不敢輕易信任她，不過法洛莎也很耐心。

熒幕首頁跳出來京都無限的新作，《到異世界，童貞畢業》，無論作品名還是每一話的標題都不會引發理解障礙。

101切換頻道至休閑版塊，角屋傳媒社長的女兒節季正在接受採訪，她有著紅褐色的瞳孔與時髦的藍色頭髮，為大家介紹洲際旅遊的心得。

「不用這麼客氣。」法洛莎將葛城淺扶起來。

「為什麼你非要我來一趟。」莉拉說。

「公司主義世界中的夾縫。」101從方桌中拉出一張椅子坐在上面。

「歡迎。」葛城淺起身。

封面上，男主人公在少女們的環繞下露出苦悶表情，彷彿並不願接受這一美妙事實，女角色的打扮則十分開放。為了加快資金變現、給戰爭提供財富，京都無限一連把下半年6部番劇的檔期悉數提前，為全世界的動漫愛好者帶來視覺盛宴。

法洛莎一路上感覺芒刺在背，被一名職業狙擊手盯住的感覺可不好受，感覺像坐牢一樣。

「這部動漫的原作者，我在公司里見過，」杜遷遷搖頭，「是個不知廉恥的王八蛋，為了點資金獎勵，帶頭拚命加班、提高產出，惹得其他人怨聲載道，油膩還猥瑣。」

「嗯。」101輕輕點頭，「我一定帶到。」

兌現諾言之時已至。

101呼喚智能熒幕開啟。

「一個低調的人，」101說，「我喜歡他。你提供效益，他給錢，就這麼簡單。他也主導整個組織的行動方向。如果你親近點，就叫他徐大叔。正常點，叫他徐先生或者老大、hetubook.com.com老闆都行。無論如何，他都會讓你印象深刻，畢竟是他在背後控制所有事情。」

弟弟……

「散步去咯。」102離開安全屋，去別的地方玩，她傷勢自愈得很快。

「不，不，我只是一時緊張。等復活了治，我們仨一起喝酒吧。」葛城淺知道自己只能順從法洛莎，裝作若無其事。

「遷遷……杜遷遷。」

只是，公司主義不是單槍匹馬就能戰勝的，她、徐煬和法洛莎必須聯合行動，每個人都能辦到其他兩人所辦不到的事。在這一階段，必須互相支持才有勝算。像個三頭野獸，每個腦袋都得發力。

「……」葛城淺站起來，低著頭，不想和法洛莎對視，然而法洛莎卻湊到葛城淺面前來，主動迎上她躲閃的目光，葛城淺深呼吸，這比街頭上遇到的任何敵手還難對付。

法洛莎的手如此冰冷，彷彿體內沒有溫度。

「穿著這樣的衣服，我可不能走在大街上。」法洛莎提起繡花的裙角，「101又把人帶去診療所了，得等那邊的事處理完再見面。」

好討厭……

考慮到這種事件的發生，崔俊友已經預先準備了「黑箱」，一座隔絕信號追蹤的安全屋，用來暫時安置身份可疑的病患，同時避免跟蹤。

「崔師傅對巨塔計劃的探索成果。」

莉拉駕駛匿名號向鈴木之泉前進，這趟只有一個乘客，法洛莎。

「我其實是很好說話的呢。」法洛莎面露沮喪，「你要是這麼畏懼，我也會心情低落的。」

「名字？」覓影望了一眼遷遷。

另一邊，法洛莎聯繫莉拉，請莉拉將她從廢棄公寓https://www.hetubook.com.com帶走。

這種情形真叫她不快，法洛莎就像一個挑剔的導演，給了葛城淺一個她必須演出的劇本，否則就會極苛刻地懲治她。

幫法洛莎招募了杜遷遷，葛城淺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法洛莎毫無疑問是條毒蛇，一隻捉摸不透的黑貓，一頭喜怒無常的惡獸，把一個可憐的街頭魔女交到她手裡，那魔女不會生活得比在酒吧里更幸福，必然會遭到法洛莎無情的折磨和利用。

這無疑是最古怪的成員搭配，畢竟她們之間發生過那麼多麻煩事。莉拉重新播放過去的記憶檔案，鼠潮期間，在那家衣服商店裡，她一度使用軍用格鬥術，將法洛莎輕而易舉地摔到地上，法洛莎氣急敗壞，朝莉拉衝刺，卻因為過於激動而摔倒，額頭接地，碰出紅腫，狼狽不堪。

從獸窟里救回來的不是夥伴，而是另一頭狼崽。101暗想。

「他們表演的不止是歷史，更是我曾經歷的現實，」法洛莎說，「我知道你一定感覺很奇怪，但我想告訴你一點，莉拉，對我來說，你不再那麼陌生了。」

於是101保持緘默。

「我們這是個組織？這地方的老大是誰？」遷遷有好多問題。

如今彷彿這些芥蒂都已消失，法洛莎將手肘支在扶手上，托著下巴，饒有興緻地看著莉拉的背影，像是在看多年老友，而莉拉能輕易感知到這一切。

「這裡是診療所，老大是一個姓崔的老頭。」101解釋，「而我們整個組織叫做『尼斯托公司』，你剛才見到的是組織的女主人，我們還有一名男主人。」

「拜託了。」葛城淺向法洛莎叩首hetubook.com.com，「我已經完成了你要我做的事情，現在請復活我的弟弟。」

現在的法洛莎多麼漂亮、成熟。葛城淺暗嘆。穿著這樣一件華貴的仿古長裙，她沒有文化，無法描繪出法洛莎絕美的容貌，這是獨屬於魔女、極攝人心魄的外形，眼波嬌媚，皮膚白皙，五官比例完美，毫無瑕疵可言，又憑空展露出一絲威嚴，令人不敢冒犯。

——萬物沉入母胎般的血紅當中。

101記得她，自稱賽博妖鬼之影的女合成人。合成人一向有著怪誕的機械心智和不合常理的行為邏輯，叫101不得不防，覓影如今一身漆黑，背著離子劍「影殺」，氣質冷冽，以暗影正義為理由無情地宰殺罪犯，絕無寬恕可言，平時主要在診療中心活動。

門扉開啟，覓影閃身進入。

101皺緊眉頭，她想知道的可不是這些，一下破壞了她對異世界的美好嚮往。然而杜遷遷卻輕輕笑起來，彷彿樂於打破這個瞬間。

101把遷遷像放垃圾一樣拋到沙發上，吩咐她在上面躺好，然後按動牆上通訊器，聯繫老崔過來進行預處理。

「那可不妙。」法洛莎微微一笑，「我不再說話了，還是讓我們安心結束這一程吧。」

「裏面是什麼？」101收下晶元。

「你像是從泰西洲古典歌劇里走出來的人物。」

她拉開移門，葛城淺在裏面恭候多時，跪在中野治蓋著白布的屍體旁邊。

只是，葛城淺對法洛莎較為熟悉，能品味到她皮囊下那顆惡毒自私的心靈。葛城淺願意跟徐煬混50年也不想跟法洛莎共處10分鐘，然而現在自己卻不得不這樣做，一切都是為了弟弟的和-圖-書復活。

安全屋面積不小，位於崔氏診療中心的核心區域，分為上下兩層，下層擺有黑色皮革沙發、四套金屬桌椅、智能熒幕和家用一體化自動廚房，上層則有十二套雙層床，可以容納一大堆逃犯容身。

「失禮了。」法洛莎優雅走進，她愈發注重自己的儀錶、言行舉止和待人態度，對力量、智識和優越感的追求壓過了膚淺的消遣。

「停止你無意義的嘲弄。」莉拉反唇相譏，「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把我當成你手下那些小學生一樣的魔女僕人了嗎？現在滾下穿梭機去，有人會把你穿裙子的樣子拍下來，發到『萬夢遊藝』上，我保證你能瞬間被頂上熱門首頁。」

瞬間，白布下的內容物開始復甦，屍骸出現異樣的隆起，葛城淺屏住呼吸。

「巨塔計劃……」101困惑。

101本以為是毫無意義的劇作，單純靠賣肉來取悅男性而已，結果第一集前15分鐘就渲染出了一個絕妙的異世界，介紹了一個令人嚮往的大陸，風土人情都令人過目難忘，設定切實可信又不顯得臃腫，富有奇幻色彩。

「陌生？」

「他怎麼樣？」遷遷好奇。

莉拉目送法洛莎進入葛城淺的辦公室。

緊接著，她們便分兩路從廢棄公寓離開。

法洛莎，就像行走在凡人之中的神靈，已經超越了一般的魔女。

「這就好啦，我希望大家都對我露出微笑，都喜歡我。」法洛莎心情愉快，向那一張白布釋放回復之律，「你幫我找到了遷遷，我也會幫你忙的。」

「3小時後進行手術。」覓影收回目光，然後將一塊黑色晶元交給101，「這個，你帶給賽博妖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