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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夢嗎？」莉拉瞥了一眼凜音。

凜音迅速縮回去，閉上眼睛，裝作自己從未看過這一切，把這當成一場夢。她好後悔自己為什麼有著如此旺盛的好奇心，本不該這樣。

她們沒有聊任何複雜的話題，拒絕討論戰爭、經濟危機和工商業的運營，這些話題都被排除在外，留下的只有一點輕鬆的主題：網購、舞台劇、周末計劃，還有這輩子一共去過多少座城市。

「所以……尼斯托公司的社長，為什麼會在這裏做衛生？」凜音試探著問。

「還要格蘭查科，被A40血洗了。」凜音聽過這段故事，「A40原先是個超級殺手，後來卻把格蘭查科治理得不錯。」

非常昂貴的高級定製版本，有人專門為莉拉訂做了這樣一副天衣無縫的身體，與她「生前」的形貌別無二致。

這件事對凜音衝擊力之大，不亞於她逃出收容所后第一眼看到的那片荒郊野嶺。

見凜音不說話，莉拉從白色外套口袋中取出一盒洛琦牌香煙。

「……只要你能幫上忙我就很滿意了。」徐煬跟她握手，她扣的很緊。

凜音就經常回憶那個單純的好孩子陸鏡，如果一直都是那樣該多好。

她敏銳地感覺到，莉拉剛開始是對自己帶著敵意的，但漸漸的，這種敵對散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鬱結。

「現在則像生活在灰色地帶，」凜音說，「不算光明磊落，也沒黑到令人作嘔。」

是誰有這樣的閒情逸緻，令一名廢棄的實驗品魔女從ｍ.ｈeｔｕｂook•ｃｏｍ.coｍ垃圾堆里重生？

莉拉是機器身體，抽的只是一種對往日記憶的復讀。

「上校的妻子是魔女，就像尼斯托公司一樣，她會照看魔女的地位。但他的妻子也被殺了，他本人變得一無是處。但他還有影響力，我們可以幫他的忙。」徐煬道。

莉拉用的是人造身軀。凜音確認了這一事實，原先她只能通過畫面片段來判斷，現在則一清二楚。

午夜3：00，程式就會刺|激中樞神經使她蘇醒，她一定要知道到底是誰在給辦公室保潔。

在辦公室里，她每天都留下大量外賣盒子、可樂罐、臭襪子和臟衣服，可每當她醒來，所有垃圾都被收拾，所有衣服都被洗過，整座辦公室都光潔如新。

「等你做完任務就給你看。」

之後的日子里，凜音對希利斯之海的技術更加精通，穩紮穩打，已經完成30％的學習課程。

「你對龍舌蘭洲有什麼印象？」

「從被俘的『惡獸』身上找點線索，看看榎本銀行是否牽扯其中。」莉拉給凜音轉了6萬資金，「這是你們上次順利保護首映式的分紅，這筆錢屬於你。」

凜音爬上桌子，雙眼緊盯徐煬，咧嘴微笑，然後向他伸出手。

「從來不做夢。」凜音解釋，「接受了特定改造，夢變成了影碟機，放映著我入睡前設定的篇章。」

「噢，我還以為……社長也跟網監先生一起過O生活。」凜音鬆了一口氣。

「一言為定。」凜音輕輕和圖書點頭，她跑去把柜子底下的覓影開機。

雙目如寶石蔚藍，淡金色長發柔順，人工合成皮膚白皙無暇。當凜音下意識地掃描莉拉，她立刻被最高規格的防火牆所攔截，網安模塊中暗藏殺機，凜音一旦試圖偵測埠就會遭到反制、引火燒身，迫使她立刻中斷掃描。

「戀舊會讓你心安。」莉拉呼出一口煙霧，她的察覺魔力捕捉到上千萬顆粒在空中飄蕩，「無夢是件好事，代表你不用受某人的精神干擾，很好，你不會被她變換心神。」

「上校。一個叫上校的男人，為了避免詛咒，他已經放棄自己的名字，人們都管他叫上校。代號『藝術家』的聯絡人給我們傳達了上校的消息。」

「裏面有六萬。」凜音說，「這是我的學費啊。」

莉拉偏過頭，沒有說話。

「抽煙嗎？」莉拉將煙盒舉到凜音面前。

如日中天的尼斯托公司，現今最令人敬畏的公司領袖、最銳意進取的改革者莉拉·尼斯托，居然在收拾房間！

「看得出來。」凜音意味深長地說，她眼神狡黠，姿態誘人，「你很需要他。」

她向著外面的狂風張開手心，白色灰燼隨風而逝。

凜音立刻站起來。

「我已經理解了一切，我從其他合成人身上學習。」覓影走出來，若有所思。她在待機期間整理磁碟碎片，心智版本從3.36升級到3.39，距離大更新只差一步之遙，「我想知道，敵人在哪裡？」

莉拉走後半個小時，凜音才回過神來，慶https://m.hetubook.com.com幸自己此生還認識到了莉拉·尼斯托這麼有意思的魔女。

「你過去是生活在陰暗面的人。」莉拉將煙夾在指間。

然後她看到她擦玻璃、掃地和倒垃圾。

「這些麵包不是你做的。」凜音對托盤上的食物指指點點，徐煬睡醒后打算將它們端走。

「算了，我想看你面具下的臉。」凜音打量他。

她從沙發上甩掉毯子，難以相信眼前所見。

現在通行於富人當中的意識上傳技術，都源於對大批量魔女的實驗，莉拉的遭遇只是這些實驗計劃之一。

分紅？封口費！凜音將卡收起，室內的煙霧讓她感到頭暈。

共同愛好拉近了距離，過不到幾分鐘，她們在沙發上的姿勢就變得懶散起來，凜音之前還覺得莉拉有種生人勿近的清冷氣質，如今也覺得她不甚危險。

「那麼，換個話題，尼斯托公司現在在做什麼？」凜音慢慢坐下。

僱員多達55萬人的尼斯托公司的總裁，現在在自己眼前擦桌子……

完全地、從頭到腳，凜音無法動彈分毫。

她看起來是機器，但她的心智完全復刻了原先的心靈，在凜音看來這是一種簡化版的「飛升」手術。

「這座城市底下還有另一座城，會津城。」莉拉低頭看。

她原本以為徐煬和清潔機器人幹了所有的活，直到後來她才知道背後那嚇人真相。

「我知道有那種地方，但很難想象。」凜音往下看，穿過數十米高的樓房到乾淨的鋪磚地面，那底下應是錯綜複雜的管和圖書道系統，不可能還有另一座城市。

有件事讓凜音感到很奇怪。

凜音在自己的腦植入物設定了一個喚醒程式。

「但我知道何時罷手。」凜音用指尖打火器把煙完全銷毀。

凜音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莉拉閑聊到了日出時分。

「誰？」

「感到奇怪？」莉拉冷冷地說。

舒服、輕鬆又提神。

煙霧進入凜音的改造肺，置人于死地的致癌物遇到的儘是碳纖維和過濾棉。

「明白。」凜音會意，同時她又交給徐煬一張現金卡，「給你。」

「我認識他在很久之前。」莉拉繼續吸煙，然後沉默不語，「你不會明白的。」

「什麼？」凜音從未想過徐煬會這樣說，「做完任務就能看？任務是什麼？」

「何必這麼認真。」徐煬將卡收下。

「他貼心，在這方面有天賦，有品位。」莉拉不想把自己對主人的愛說出來，只挑了最微不足道方面說。

北部列島最有權勢的女人竟然在辦公室里擦桌子……

「我雙眼紀錄的影像，包括被我殺的人和死在我身邊的人，還有我重視但是已經死去的夥伴們。」

「當然。」徐煬未將實情和盤托出，他只是順著話往下講，「上校是個很有能力的人，如果你幫他的忙，我就繼續幫你。」

「幹嘛。」徐煬想起昨夜莉拉有多貼心，「我不能吃嗎？」

她呆住了。

「第一，你幫了我很多。」她說，「第二，我有一天會比你更強。第三，別忘了，等我結束這檔差事，你要給我看你的臉。」

「沙漠，雨林，足球和*圖*書，原住民之類的，再來點香蕉和咖啡。」凜音輕笑，她對那片遙遠的異國沒有額外興趣。

「等會！」凜音又驚奇又壓低聲音，「是在我之前睡覺的時候嗎？你們……」

她走到陽台上去吹風，同時也接著抽煙，洛琦香煙是個好牌子，勁大，有時會讓她忘記一些事情。

此外，莉拉的存在也解釋了為什麼凜音一醒來就有早飯。

「等著魔力自然恢復，以及打發時間。」

說出去誰會相信！

「任務是保護一個來自龍舌蘭洲的人上岸，把他秘密運輸到我們這來。」徐煬解釋，「這事要做的隱蔽又乾淨利落，因為對方太特殊了。」

於是，當凜音在凌晨睜開眼睛，爬起來，她便看到莉拉·尼斯托在實金大廈擦桌子。

凜音感到沙發另一側沉了下去，莉拉坐在她身邊。

「很久沒抽了。」凜音看到細長的煙，放鬆不少，她從中拿出一根，用自己的指尖點火器將它點燃，也幫莉拉點上。

「這是什麼？」

凜音想增強黑客技術，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地，還不夠強，遠遠不夠。

有些話莉拉只能跟凜音聊。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魔女，只能聆聽，不能評價，還有比這更好的談話對象嗎？

凜音睜開眼睛，看到莉拉端端正正地坐著，就像她接受媒體採訪那樣，總是板著臉一絲不苟。

「大家都對不同的東西成癮。」莉拉走到凜音身邊，「煙草，郵票，殺人，娛樂……」

「隱約聽說過，這個上校是龍舌蘭洲很久以前的一個領袖。」凜音回憶。

「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