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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斯托公司的網路監察，這可是大人物中的大人物。

「那還可以。」吉川石鬆了口氣。

「徐專員好！」

「是啊，就像世道混亂的時候，將星璀璨，能人輩出。世道太平的時候，再有能力的人也不過是整個系統的一個註腳而已，沒有發揮空間。聰明人……思想高貴、意識清醒的人，遠比周圍那些渾渾噩噩、娛樂至死的同伴要優秀很多，但這個社會沒有給他們提供發揮能力的舞台。」吉川石緊盯著自己的畫作。

「我出800萬！」台下的人們高呼著，爭奪徐煬當初花120萬淘到的收藏品。

頭幾件拍賣出的物品都是些數字畫作之類，因為有獨一份的數字密鑰而炒到天價，許多人靠玩數字藏品發了大財。

「畫了半年，花了一千多個小時。」吉川石脫口而出，「一千三百個小時。」

徐煬將吉川石畫的《思想之蘿蔔》交給女侍，讓她拿到前台去拍賣。

他跟吉川石坐在同一張長方形紅軟墊座位上，厚厚的塑料疊加海綿，坐起來很是舒服。

「太好了。」吉川石很滿意，以前寄售的王八蛋們基本都把所有錢都拿了。

「《思想之蘿蔔》！名畫！大作！起拍價100萬！」拍賣師宣布。

藝術家名叫吉川石，33歲，沒有正式工作。

他來到後台，一眼就看到徐煬，立馬對徐煬招手，然後快步走到徐煬旁邊坐下，跟他聊起天來。

「我的畫……真值錢嗎？」吉川石猶豫再三，還是開口。

隨著合成人進入千家萬戶，以後人與機器的交互恐怕將天衣無縫。徐煬默想著。下一代生長起來的人，可能就不怎麼拘泥於人機之別了。

「你覺得你一和圖書小時的勞動值多錢？」徐煬問。

法洛莎原本沒錢，好在通過魔女們的捐贈，這兩年也有錢了，有時也會給徐煬發點零花。

這些捐贈波動太大，不好核算，徐煬只能報他自己的死工資：「每小時250資金，每個月5.4萬。」

徐煬也和他們微笑、點頭、握手，跟這些頭面人物打交道。

他這時候才意識到，徐煬輕而易舉地把他帶進後台是多麼不可思議。

「意思是會思考的蘿蔔？」徐煬問。

「你畫這幅畫用了多久？」徐煬將畫帶入後台，沿途的機器對他們毫無阻攔。

「就是不得志的天才們嗎？」徐煬觀察畫上憂鬱的紫色蘿蔔。

人們已經習慣了這些，現在只是歷史又上升到了另一個階段：技術吞食了小說、漫畫、音樂、影視和繪畫的藝術創作。

「失禮了！」

他看到各行各業的貴賓，包括知名銀行家、海外企業的分部主管和大區經理、打扮低調的企業家和職業投資人。隨後又有好幾名穿著艷麗的社交名媛、影視歌星等，他們在普通人看來很有影響力，但在這樣的場合里卻顯得非常弱勢，總得靠邊站。

不多時，就輪到徐煬擺上去的那些玩意了。

整張畫用塑膜封著，包準兩千年也不會變形變色，由吉川石手繪而成。

「請收下這個，拜託了！」他們都輪番跟徐煬寒暄，竭力讓自己顯得彬彬有禮，緊接著就快速閃人，不想讓自己顯得太討厭。

不必說那些捕風捉影的流言片語，單是抵擋網路攻擊的大功業就足以叫人高看三分。

吉川石掃了一眼周圍，這房間像是用來陳列拍賣物的，地毯豪華得像是給人穿的時裝ｈｅtｕｂoｏｋ.coｍ.cｏm，牆上裝飾著一些低調的藝術品，有幾樣是他在藝術學院教科書上學過的，今天是頭一次見，忍不住拿出手機來拍。

「感謝您賞臉光顧！」

「拍賣的錢能分我嗎？」吉川石問，「我已經好幾個月沒賺錢了。」

羅希特·門農！

一些女侍正打包接下來即將上台拍賣的道具，她們舉止殷勤、姿態優雅。

「當然，現代戰爭很特別，一個將軍『一戰封神』，他手下的小兵們就會轉發消息，拍攝影像，全世界的智庫們都開工，他的行軍部署被衛星照下來，被偵察魔女們記錄下來，所有動作和指揮都被心理學專家們分析，然後他的戰法被解析出來，錄入智庫，第二天全世界的將軍都能學會。天才也不值錢了。」徐煬道。

徐煬點點頭，放過吉川石。隨後他和門農聊天，一邊看拍賣會的進程。

「我出401萬！」

「但外觀真是獨一份，很古老的東西。」門農也喜歡拍賣。

它就有一把冷酷無情的刮刀，在用力地颳去海上浮冰，一旦有冰塊冒出海面就會被割走，用於填補它自己的質量。

「我出400萬！」

雖然沒有實際價值，但人們對這些收藏品樂此不疲。每次大規模戰爭之後，經濟都會出現戰後繁榮期。眼下也是一樣，隨著世界恢復和平，各種娛樂和投資也再度盛行。

整幅畫描繪著一個憂鬱的人臉，被埋在紫色的蘿蔔當中，看起來格外沮喪，眼神中又傳達出一種同情、悲憤。

若在以往，他絕對能搞清人與合成人之分。但現在他真的很難辨別……

「它大概只能操縱一下流水的方向。」徐煬道。

由於合成人跟人ｗwｗ•ｈetｕbｏｏk•ｃom.ｃｏm實在難辨彼此，吉川石不得不出聲問詢。

「是真人，是這個會場雇傭的女侍，你也感覺分不清人跟合成人吧，也許以後我們都沒必要分得太清楚了。」徐煬聳聳肩。

相較於龐大的尼斯托公司及他周圍無數有錢人而言，徐煬個人資產的增長速度實為緩慢。

最大牌的還是門農。

「『思想之蘿蔔』是我們這個時代里最不幸的人，他們很聰明，很有想法，並且已經看清了社會運行的規律。」吉川石慷慨陳詞，「但這個社會沒有給他們預留位置，所以他們只能清醒地痛苦著。清醒，因為他們的靈魂就像火一樣爆燃、閃亮。痛苦，因為他們絕望地看著整個社會，知道整個世界陷入疾病和窘境當中。」

徐煬懷裡正抱著吉川石的心血。

如果徐煬說自己是個千萬富翁，吉川石會嫉妒到發狂，恨不得消滅自己，因為他自己只是個尋常過活的畫家而已。

吉川石往後縮，看到一個又一個新聞里耳熟能詳的大人物來後台。

「一幅花了1300個小時繪製出的心血之作。」徐煬捧起吉川石的畫，「它有名字嗎？」

吉川石聽了，人直接暈過去。

「『思想之蘿蔔』。」吉川石謹慎地說。

旁邊一個小房間是酒吧，提供頂級香檳與烈酒，其本身也像畫作一樣精美。靠牆的餐桌上擺滿開胃菜點，吉川石一眼望去，看到鰻魚、天婦羅和大蝦，它們的擺盤很漂亮，彷彿各個飢待品嘗。

「這讓我想起那些常勝將軍的故事，古代有那種名將和君主，能領兵百戰不殆、打下巨大疆域。現在的話，卻很難產生那種百戰百勝的將軍了。」徐煬道。

吉川石咽ｗwｗ•ｈeｔｕbｏｏｋ•cｏm.coｍ了口唾沫，因為輪到他托徐煬寄賣的畫了。

「所以這就是我們的結局，我們的創意和天資都被大數據和信息系統吞噬，被AI拆解，變成某種演算法的一部分，變成可批量生產的工業消費品。」吉川石痛苦地說。

這根魔杖是很多年前救炎多的路上在海底探險撈到的，因為沒什麼用所以拿出來拍賣。徐煬沒想到還有這麼多人想要。

「您也來了，太好了，真是非常感謝！」

「怎麼，『思想的蘿蔔』要熟了？」徐煬轉頭看到吉川石的神色。

畫外的人同情它，畫內的蘿蔔同情人。

「她們是真人還是？」他問。

「您好您好，初次見面……」

「復刻版30年『川鈴－565』袖珍型懸浮摩托，起拍價300萬！」拍賣師吆喝著。

「你知道原因？」吉川石問。

「至於畫……」吉川石掃了一眼自己的畫作，它似乎也要被拿去拍賣。

「拜託……呼……」吉川石緊張不安地說，他已不知該怎麼組織語言。

「我出600萬！」

「拍賣場收6％手續費，我拿15％意思一下，剩下的79％給你。」徐煬道。

自從有了照相機，畫家的超寫實技法就不足為奇；有了錄音機，人們不必親身抵達音樂廳就能聆聽歌手的美妙歌喉；複製機和物質印表機出現后，就能輕易製造上百件工藝品的贗作……

「海之魔杖！蘊含著古老的力量，延年益壽！起拍價500萬！」拍賣師宣布。

它最後以1250萬的價格成交，交易氣氛非常熱烈。

「你呢？你一個小時賺多少錢。」吉川石狡猾地反問。

吉川石就坐在另一側，他感到血直衝耳朵根。

最終以2300萬的和*圖*書價格成交。

一如既往，他的賬戶資金全靠葉子和莉拉時不時打上一筆。

真是豪華的房間……這輩子值了。吉川石很滿意。

徐煬一個小時賺多少？

這不就是趨勢嗎？徐煬默想著。

他認出來了，夜門科技公司的首席執行官，身家十萬億的頂級富豪，現在居然和自己坐在同一張沙發上。

他惴惴不安地跟著徐煬，兩人一道穿過紅地毯，走廊牆壁上塗著交錯的菱形圖案，又填滿絢麗魔幻的色彩，彷彿機器人做的美夢，五顏六色、稜角分明。

一台眼球機器人漂浮過來，它是圓球形的，下方是火焰推進器突突作響，八隻機械臂各端酒杯、餐巾紙、點心、手帕、禮盒等玩意，悉數堆放到吉川石和徐煬面前的合成塑料圓桌上，擺盤整齊。

吉川石僅是因為坐在徐煬旁邊也被青睞有加。

「700萬！」

而他們皆對徐煬敬畏有加。吉川石都看呆了。

人們都不停打探和詢問吉川石的職業、身份，想知道吉川石為何會跟徐煬一起出現在這場慈善拍賣會的VIP後台。

吉川石看到另一些人進入後台，不過他們都刷了卡，一些人被拒之門外，從牆壁中亮起鮮紅的警示燈，示意後台是私密區域。

這些人原本能成為參天大樹、被全世界的人所銘記，在歷史上留下一席之地。但由於時運不濟，他們只能成為一個憂鬱的紫色蘿蔔，清醒而絕望。

100萬？

「啊，好久不見了！」

這幅畫浸透了藝術家的靈感和巧思，是真正有靈魂的作品，涉及到人類真正的藝術領域。徐煬對它的評價很高，不願看它就此埋沒。

他話剛出口，其中一個女孩便轉頭沖吉川石笑了笑。更讓吉川石大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