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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的。」徐煬點點頭。

客人？法洛莎轉頭看到徐煬，目光迅速移到他身後的一個人影上。她突抬起手，捏住殺戮之律。

法洛莎神情恍惚，她幻視到遙遠片段，未來他們將僅僅為了生存而戰，最年輕的孩子也得奔赴戰場。孩子，對了，這個世界還會有孩子嗎？

氣溫驟降，法洛莎感覺很有意思，她來到城市邊緣，注視枯黃的沙漠上覆蓋起大大小小的白色冰堆。

「人們都怎麼描述空嬰危機的？你是一個母親，比我更清楚。」法洛莎問。

她想挽救孩子，但無能為力，一切都太晚了，或者說命中注定。

「剛才，和阿伊莎一起吸香料的時候，我看到的東西很奇怪，那是一個很奇異的存在，以黑暗深空為家園，以生命物質為獵物。我體內的神座碎片熠熠生輝，彷彿深海中的熒光，足以引來尺寸最大的深淵棲怪，叫我深感憂慮。光是它的影子們，於我們而言都是難以對抗的怪物。」法洛莎喃喃道。

「法洛莎大人……」101眺望法洛莎頭頂堆疊的雪花。

大！

法洛莎試著再服下一些香料，窺視星空奧秘，徐煬攔住她。

她走路很快，人們都還沒察覺到她的存在，她就已經走過數個街區，只有高速攝像機能拍下法洛莎的移動，尋常人剛看到她，下一秒法洛莎已經出現在數百米外，他們只能感受到風聲，在視野中看到迅疾的彩色影子。

星星的影子，燦若星塵，幽若鬼魂。

從外面的走道上響起女子的哭喊，法洛莎從心底感到高興，趕忙走到hetubook.com.com外面去看。

「……雖然成功生下來了……但這個孩子完全失去了靈魂，也就是……沒有生物學上的意義……」醫生喃喃道。

「啊——法洛莎，你來了！」徐煬從遠處走來。

「是啊，那個孩子……沒有靈魂的孩子。想想你有朝一日也可能生出它來，一個動彈不得的……」法洛莎搖頭。

她不喜跟凡人打交道，101成了她的使者，忙前忙后，為法洛莎帶來一盒盒蛋糕與點心，讓她用甜食取悅自己的味蕾，薩法萊市有很多歷史悠久的點心商店與食品鋪，當地人對糖果的熱愛出類拔萃，適合法洛莎的口味。

「我，恨，雪。」法洛莎一字一頓地說。

「你生病了？」法洛莎明知故問。

「外面下雪了。」法洛莎說。

所謂漆黑之山，就是冰霜巨神和冥土巨神棲息和躲藏的地域，又是冥府的入口。

「你是不能生育的魔女，怎麼會理解呢？」葉子撫摸自己的小腹，「我在懷千樹的時候，夢見星星落入我的肚子，然後才生出小魔女千樹來，你覺得魔女是偷走了我原先女兒的靈魂，然後強佔了千樹的身軀嗎？」

「你看到了？」葉子問。

法洛莎，人間行走的神祇。

葉子讀出法洛莎言語中陰冷的諷刺，至少為了孩子，她得堅強一回。

「在薩法萊的醫學中心裏。」101檢查徐煬的日程表。

法洛莎忽然不知怎麼開口，她猶豫了一會然後說：「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靈魂轉世的東西，人們死後，靈魂進入死神的領域和*圖*書，然後隨機地進入下一個母親胎中，你的孩子前世可能完全是別的什麼東西。」

這樣的氣候再持續一段時間，人們就得想辦法取暖，格外細心地種植作物或照料動物，免得它們遭到凍害，所有工廠也要重新加裝禦寒措施，每個家庭都得開始研究供暖手段……法洛莎深吸一口氣。

「你想逃到星球的另一面去嗎？」法洛莎饒有興緻地問。

「得想辦法說服患者，這在最近是非常『常見』的情況，但她們……沒有人能接受，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另一個護士沮喪地說。

法洛莎裹緊長袍，街道上的其他人也如此做。

「孩子……」葉子撫摸自己的肚子，這是她為徐煬生的第二個孩子，但她命運多舛，恐怕很難來到人間。

法洛莎嗜甜的品格也是徐煬所培養出來，他給了法洛莎太多糖分，令她身材愈發豐|滿。七年前她只有51公斤，而今她重達70公斤，前後都沉甸甸的，足以讓小101敬畏萬分。

「我怕的是別的東西。」法洛莎背靠徐煬，人比機器溫暖的多，她不明白人們為什麼那麼痴迷於D2。

法洛莎一路來到婦產科，沒看到徐煬，而是先看到葉子在病室里坐著，披著白色病服。

「最好是個有分量的客人。」法洛莎警告。

她的目光很快落到那小東西上，所謂「空嬰」已經有了血肉，但只是個空洞的小身子，閉著眼睛躺在一個鋪有青被單的小床鋪上，看起來像是人形，卻沒有任何意識，毋談情感和思維，完全失去和_圖_書生命跡象。

「好冷。」101站在法洛莎身邊。

法洛莎沒來由地對這「空嬰」感到一絲畏懼，現在她忽然不那麼酸小葉子了，如果葉子生下這麼個怪胎，法洛莎也會感到同情。

法洛莎走路如鬼魅，悄無聲息地越過醫生們，進入手術室，看到那個母親生下來的所謂「空嬰」。

「醫院？」法洛莎雖是不解，但還是讓101帶自己過去。

「是啊。」葉子無奈道，「已經按蓋不住了，極遠的地方還好，比如星球的背面，大概還有一些產房。但在薩法萊市，已經2個月沒有任何嬰兒出生了。」

「所以我們又回到那個原始的定律上來了：人必須為生存而鬥爭。」徐煬牽住法洛莎的手。

「我不會走，因為煬會幫我解決危機的。」葉子從容地說。

「呵。」法洛莎雙手抱在胸前，對此不以為然。

只見伊絲塔眉目含笑，對法洛莎揮手。

又是這樣。法洛莎心頭掠過一絲疑慮。神神秘秘的徐煬，總是不肯把事情說清楚。有客人要來，是誰？從哪來？什麼身份？跟法洛莎有沒有關係？但她轉頭看到徐煬那平靜的表情，知道這傢伙一旦下了決心就不會改變，她休想從他口中聽到分毫。

醫生和護士們都已經儘力了，但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作出忙碌的樣子，儘可能避免去直面這樣一個悲傷的母親。

「其實就是死神攔住了轉世的靈魂，不讓那些靈魂投胎而已。」法洛莎道。

「大雪與黃沙相映成趣……」法洛莎剛開始詠唱，就感到呼嘯的寒風從西方吹來，真冷m•ｈetuｂoｏｋ.cｏm•ｃom！法洛莎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受多久。

主刀醫師和其他醫生們談論這次手術的情況，法洛莎側耳聆聽。

「走吧。」

法洛莎吃著冰淇淋，短短數分鐘內，暴雪忽然下了起來，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頭一次。

法洛莎沒留意到魔女們的存在，據說近東的魔女們都被另一家公司「近東天賜」收購走了，其總部在另一端，與香料海岸之間隔著漆黑之山，地理上被兩大巨神的巢穴所隔斷。

「你吃醋了。」葉子笑道。

「我不要。」葉子哀傷地說。

「所有新孩子都會變成空嬰，那人類豈不是要滅亡了……不、不，我沒說過這話，你們別錄音，我不想上新聞。」

「我……」法洛莎短時間內說不清楚。

「……這個緯度在六月會下雪嗎？」法洛莎抬頭。

病房跟外面一樣冷，護士們快步行走，給不同的房間送去毯子，免得人們受寒挨凍。

「我得留在這，有個客人會來。」徐煬神神秘秘地說。

「我得回徐煬那邊，徐煬去哪了？」法洛莎轉頭。

果不其然，是個生下了「空嬰」的母親在凄厲哀嚎。

「徐煬和他的『客人』……」葉子喃喃道。

兩個女護士一左一右地將這個可憐的母親攙扶到安全的地方去休息，直到她離開很遠，哭聲還是持續不斷。

「你不害怕嗎？」他的手臂環過她的腰肢，攀上她的胸懷，指尖輕微擾動，引得她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風吹動窗帘，空氣中有股涼意，降噪幕布吸收了外面的噪音，她往外看，眾多無人機匆匆穿掠，勢如蜂群。

和*圖*書在生命中找到真愛是場多美妙的旅程。

「我不是吃醋，我只是覺得你天真。」法洛莎道。

「哎……」葉子感到不安。

「這情況太複雜了，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得清的。」醫生嘆氣，「我們這還算好的，有的醫院因為空嬰的事情直接被打砸了，很多家人完全都瘋了。」

市民們對突如其來的大雪感到吃驚，大多數都拿起手機拍照，對這飛雪指指點點。

她想看葉子生出無魂嬰兒時的悲愴表情。

她回到走廊另一端葉子的病房。

她十指交叉，抬頭看到雪花飄蕩，六月飛雪的情形讓她感到詫異，這裡是近東的沙漠，卻在下雪，廣告熒幕中插播著關於極端寒潮的預告，冷風將從近東中部的「漆黑之山」爆發出來，席捲四面。

法洛莎離開卡莉法尖塔，這片地區的人們習慣了穿傳統服飾，所以身披刺繡長袍、兜帽與面紗的法洛莎絲毫不顯突兀。

「空嬰危機會波及到你的。」法洛莎幸災樂禍。

「像是奇怪的詛咒，醫生什麼都試過了，藥物、手術、引產、基因療法、納米機器人、人工培養……沒有任何效果。有人說是神的懲罰，有人說是人類的結局來了。」葉子低頭。

改造者極多，幾成半機械人，有的通過大猩猩手臂來搬運建築材料，有的利用機械腿來送貨，跑得飛快，勝過無人機，人類努力與人工智慧與機器較量，爭取自己的糊口工作。

她懷念陽光明媚的天候。單單幾分鐘前，這裏還熱的要命。她想念香料與鮮花的氣息，而非這般驟冷天氣。

「你想去看雪嗎？」徐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