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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徐煬擔心法洛莎看到的東西超過了她精神的承受能力。他多慮了，很快法洛莎的神情就變得平靜，一種死寂的平靜。

她坐在桌面上，兩隻小腳一晃一晃。

「泡泡能管住你嗎？」徐煬無奈道。

「呱呱。」徐澄抱住爸爸，依偎在他懷裡，感受著溫暖和安全感，她的小手抓住徐煬的衣襟。

「嗯……！」徐澄跳下去，什麼都沒拿就走了。

他身體傾斜，感到徐澄在自己懷中發抖，彷彿也不捨得離開。

法洛莎精明強幹，神秘誘人，又善於操縱、冷酷無情。只是在徐煬的教養下，法洛莎竟漸漸地轉性，越來越多顯露出她的溫和一面。徐煬尚不明白這到底是後天教化的結果，還是法洛莎天生如此。

法洛莎長長地嘆氣，她最後嘗了一口紫色香料，幾乎消耗掉了價值1億資金的所有香料，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眼睜得大大的，布滿血絲，她爬出水池，皮膚蒼白冰冷，水珠不斷流落，她先是微笑，緊接著又變得害怕和困惑，彷彿看到了什麼極可怕的東西。

徐煬忽幻視到好久以前，那時候徐澄還只是小傻瓜，只有一點點大。

「現在不行咯。」徐澄拍手，「我長得太高了太大了。」

「想要什麼爸爸都給你。」徐煬拍拍徐澄的頭髮，深情流露，「你是我最優秀的孩子，我也許沒有什麼再能做的事情了，但一想到你還會繼續成長我就感到驕傲和滿m•heｔubｏｏk.ｃｏｍ•cｏｍ足。」

法洛莎天生就存在友好的一面嗎？但徐煬一直以來都相信法洛莎是天生的壞種，天生的極惡。

「真羡慕你啊。」本間紀子換上便服，「我從來沒去過香料海岸。」

「不會有人相信的，你太關心這個世界的芸芸眾生了。但就像現在蔓延的死亡詛咒、以及我們為死亡而設計的律法一樣，人們會隨機地慘死，患病，最終把冥界填得人滿為患，連我都來不及救，我沒法分身出現在每個角落，也無法阻止波莫爾蒂臨終時的那個可怕詛咒，他幾乎詛咒了整個世界，以後人們的平均壽命將大幅降低，至少20年。」法洛莎平靜地說。

「嗯。」法洛莎點頭。

「爸爸好擔心你以後不能自立。」徐煬說。他確實感覺以後徐澄可能會變成很麻煩的少女。

她唯一的食物是牛奶，唯一的收藏品也是牛奶。

「該走了。」徐煬把徐澄放下來。

徐澄抬頭看著爸爸的臉，忽然感到一種莫大的悲傷，好像眼前這一切就像夢一樣，像這樣跟爸爸待在一塊的日子，以後不會再有了。

「明天。」

「有。」徐澄隨意地搪塞。她實際上隨心所欲，晝夜顛倒，經常調皮搗蛋，帶壞泡泡。

新泰西洲，東海岸理想城。

徐煬在這個過程中也呼吸到滿溢出來的紫色香料氣息，簡直像和法洛莎同食同飲，想到他們早已難分彼此，這倒也無https://www.hetubook.com.com妨。更何況紫色香料讓徐煬感到精力倍增、思維活躍、意識空靈。

她長大后一定會更加幸福、更加明艷，成為了不起的魔女吧。

「你上次看到的東西可非常不祥，依我看，你的這一次預言看到的東西還是大差不差。」徐煬道。

法洛莎搖搖頭。

「切，才不會捏！而且還有泡泡跟我在一起。」徐澄自信地說。

她閉上眼睛，檢查命運為她準備了什麼。

「我們的星球呢？」徐煬問。

她游到泳池的盡頭，登上岸，爬出水面，周圍是理想城的若干巨構建築，新泰西洲人在此過著無憂無慮的豪華生活，而她身份極盡尊貴，才能與這些新泰西公民平起平坐。

是啊。徐煬默想著。當初他就知道，總有一天小傻瓜會長大，長到沒法坐在爸爸的肩頭。

「想成為跟爸爸一樣厲害的人！」徐澄在桌子上站起來。

……

她長大了。

本間紀子在一個蔚藍的無邊泳池中遊動，年輕而富有活力的身姿像游魚一樣輕盈，她穿著量身定做的泳裝，在陽光下自由飄遊。

「很明顯，在我們頭頂上的東西正在游弋，並且隨時都有可能降落到這裏。炎多的家鄉就是被它給摧毀的，多看它兩眼終歸不是壞事。只是我們都心知肚明，這種強大的外在生命絕不像這顆星球上的土著諸神那樣軟弱可欺。」法洛莎閉上眼睛。

當年她最愛做的事情是趴在https://wwｗ.hetubｏok•cｏm•ｃｏｍ徐煬的肩膀上一動不動，然後徐煬走到哪，小傻瓜就跟到哪，用她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其他人或者其他東西，一直不挪開目光。

「——我看到了某個東西，它……是一個黑暗扭曲的實體，徘徊在外面，它沒有形狀，或者說我們看不到它的形狀，它是個吞噬世界、嘔出瘋狂的恐怖之物。」法洛莎輕聲說。

「嗯。」本間紀子手端美酒，微微一笑，「你上一次活動是在薩法萊市吧。」

徐煬一言不發，感受著這難得的時光，只有他和自己的女兒。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感到法洛莎已經等不及了，必須要進行預言了。

他慢慢地跟徐澄說起過去的事情，一起回憶著小傻瓜的點點滴滴。

當她說話的時候，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起來，一些未知的半透明物體開始生成，光是談論和描述這種東西都會導致它的干涉。法洛莎也明智地打住話頭，不再說下去。

法洛莎呼出一口紫色的霧氣，煙管里的內容物消失不見，她好像有些緊張，抬起指尖，徐煬為法洛莎補充了更多的紫色香料，從香料海岸運輸來的香料，要多少有多少。

「離開泡泡？不行！別的都可以。放我跟泡泡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吧，去流浪，去探險！」徐澄熱情洋溢地說。

徐煬將紫色香料交給法洛莎，她拿出一根象牙煙管，將香料點燃，仔細嗦了一口。

「更瘋狂了，你敢相信整個和-圖-書世界支離破碎，卻又奇怪地耦合在一起嗎？月亮和地面幾乎相接，但海水卻能正常涌動。整個世界就像一張被大手揉碎的紙張，是的，這個比喻不錯。你想一想，你生活在一張白紙上，地面是平的。這時候一隻手伸過來，將白紙揉皺了，你不會從白紙上脫落或者掉下去，但你看看，這張紙已經滿是摺痕，而且縮成一團。這就是我們未來的狀態。」法洛莎說。

「以前你會待在爸爸的肩膀上。」徐煬懷著一點思念說。

「夫人。」他客氣地說，「都到齊了，伊帝斯也到了。」

七印的特使魯瓦西奧來到大廈頂端見本間紀子。

「嘿嘿。」徐澄不言自明。

六年過去，小傻瓜已經長大了，她有了個堂堂正正的名字叫徐澄。但徐煬還是無比懷念那個可憐可愛的小傻瓜。

「那我們應該想辦法建立許許多多的避難所。」徐煬飛快地說，「至少在大災變降臨的時候救下儘可能多的人！我們在許多城市都有大型避難所，還有最重要的難宮島，可以用來儲存關鍵物資和人員，如果你所預言的災難在未來抵達，至少我們不會束手無策。」

「織星娘只是個笨蛋，開得還沒我好。」徐澄擺弄著自己的手指頭，她活力十足，正處在她最有活力的歲數，這個年紀的孩子彷彿有著無窮無盡的精力。

「快端上來罷。」法洛莎坐在密室的水池裡，氤氳的熱氣騰騰漂浮，勝景無窮。

她繼續消耗香料來完成預言，和*圖*書身體慢慢下沉，簡直像是要把自己溺死了一樣。

她正在探索整個世界的深層隱秘呢。徐煬暗道。這種窺探天機的事情，常言道總是「有傷天和」，但我們已經打敗了一切，輕世傲物素來是我們的時髦，連死亡的律法都在我們手中，那對未知的未來投去驚鴻一瞥，也不算多麼超乎尋常了。

「是的，差一點就撤不回來了。」魯瓦西奧嘆道。

「長大后……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呢？」徐煬問。徐澄潛力無限，未來不可限量。

徐煬想了想。

「恐怕是織星娘開的吧。」徐煬讓徐澄走過來。

她語無倫次地低聲嘟噥了一會，隨後轉頭看向徐煬，目光溫柔而恐懼。

「你想搬出去一個人生活嗎？離開家，離開神暉號，甚至離開泡泡。」徐煬問詢。

本間紀子走向躺椅，機器人為她遞過來溫度適宜的香檳，她喝了一口涼爽的飲料，戴上墨鏡，感到輕鬆又愉快，大部分時間她都在這裏，已經習慣了年輕的身軀以及毫無負擔的生活。

徐煬將香料帶回到法洛莎處，準備讓她服食，然後在幻象中得到更深的預言。

「我們得發出警告。」徐煬立刻說。

「你看到了災難來的時間？那太好了，我們可以在非常精確的條件下準備。」徐煬好奇。

「那我們得抓緊時間了。」法洛莎起身，披上失色的霓裳斗篷，「我們的時間很有限。」

「什麼時候？」

「有沒有早睡早起？鍛煉身體？」徐煬感覺自己像個嘮叨的老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