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怡娘去把燉羊肉端出來，三人都心中有事，食不甘味。

+1分。

他需要測試一下曹穎的能力。

曹穎眯眼，「若是後續能查明更多密諜動向，毫無疑問是大功！」

「楊略原先想讓我在小河村住一輩子，連妻子都給我挑好了，讀書人的女兒……那個讀書人大概不得志，不過他的女兒想來知書達理，能操持家中，還能教導孩子們讀書……以後漸漸成為鄉紳，這大概是楊略，或是我那位不知是誰的父親的安排。」

「我等不能為官，無法影響朝政，唯一的希望便是郎君。」

「什麼意思？」楊玄聽出了些味道。

「從大唐立國以來，帝王與一家五姓大部分時候合作，有時暗中交手。皇帝雖說是至尊，可一家五姓及其身後的龐大勢力卻讓皇帝無能為力。所以皇帝對一家五姓的姿態便是……合作，對抗，合作中對抗。」

曹穎的雙腿輕輕顫抖了一下，「你的智慧不足以和老夫討論這等事。」

曹穎幾乎沒有思索，「國子監不能丟，那裡的學生大多有背景。交好倒是不必，畢竟郎君明面上的出身比較低，你越是低頭交好，那些人越看不起你。」

曹穎搖頭，「可能會。」

楊玄眯眼不語。

曹穎右手成掌擱在脖頸上，「你說，老夫把劍擱在脖頸上，郎君不答應老夫便自刎，如何？」

吃完飯，曹穎和怡娘在院子里緩緩踱步。

曹穎搖頭，「難。除非……郎君做高官。郎君知曉高官能做什麼嗎？」

「那得多少年？楊略可能活到那個時候？」

「能嗎？ｈetｕｂooｋ.ｃom•ｃｏｍ」對於楊玄而言，楊略更像是他的親人。

楊玄頷首。

「當今皇帝心狠手辣，當初女帝在位後期，當今皇帝帶著人殺入宮中，成功把李元，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推上了皇位。兩年後他便再度殺入宮中，隨即李元退位稱太上皇。這樣的帝王，眼中沒有什麼一家五姓，有的只是權力。」

楊玄沉吟良久。

怡娘的手握住了腰間的劍柄。

「還沒到輪換時日，守城門的軍士就換了。」曹穎的眸中第一次露出了冷色，「金吾衛內部也有不同的聲音，一家五姓到處伸手。皇帝為何要更換守城門的軍士？」

「你們都盼著我立功。」

耳機里傳來了朱雀的聲音。

楊玄心中喟嘆，「正好有個事。」

邊上的怡娘一臉欣慰。

怡娘眉開眼笑的，「拉的時候用力些。」

二人起來，曹穎溫言道：「這一群人里得有個頭領，第一次自然要拜。」

楊玄皺眉，「為何要跪？」

曹穎一一剖析著，「從李元登基以來，就一直在清理宣德帝和武帝的人馬，孝敬皇帝的人手也在其列。當今皇帝登基后也是如此。」

「郎君請說。」

曹穎彷彿聽到了最大的笑話，「郎君愚鈍可能結識王氏？可能進國子監讀書？」

「一家五姓，以及他們身後的附庸。」

你明說功勞很小不就得了？

「你也察覺到了？」怡娘目露精光。

曹穎自信的道：「老夫還知曉，皇帝對左相好似有些不滿，這便是一個暗示。」

用一種很是平靜的語氣說道。

和圖書若非運氣，他也無法結識王氏，於是也無法進國子監讀書。

第一次……

「什麼法子？」怡娘雙拳緊握，若是這個偽君子敢忽悠她，那就等著血濺三尺吧！

怡娘輕聲道：「趕緊應聲。」

「是。」

「他們說的我不大信。」

他看著怡娘和曹穎。

「郎君一邊在國子監積累基礎，一邊在萬年縣積累功勛，時機一到，便能化為……陞官。」

「你們想讓我走宦途？」

可我怎麼看你跪的很熟呢？

「做官？」楊玄不解。

「我想拒絕，隨後離開長安。可只要一想到楊略還在南周……鏡台的人說不準何時就會去圍殺他，我就無法逍遙自在，無法心安理得的活著。」

二人的眸中多了些幸災樂禍。

楊玄說道：「當下正好有個機會。」

大樹下的二人緩緩跪下。

「你說我是不是很蠢？」

「我答應你們。」

曹穎負手而立，淡淡道：「老夫自有法子，保證郎君答應。」

「要做到左相那等高官吧？」

屋裡，楊玄帶著耳機。

「郎君會如何抉擇？」

「這……」楊玄想到了晏城，他的子孫弄不好會被一家五姓報復，所以趙三福最近在盯著這事兒。

「我們這群落魄人不打緊，可我們的兒孫以後怎麼辦？」曹穎嘆息，眼中似乎有淚光閃爍，「老夫為了不連累兒孫，於是遠遁鄉野，可前陣子傳來消息，老夫的兒孫竟不能讀書。」

怡娘補充道：「當年的太子妃便是左相的女兒。」

「是！」

郎君越發的有首領風姿了。

楊玄走了出去。

曹穎和-圖-書嘆道：「當年太上皇登基后，孝敬皇帝的身邊人盡數被打壓，我等幸而早就散了，可即便如此，我等也不能出仕，還得小心後續清洗。於是怡娘遁入道觀，老夫遁入鄉野，楊略遁走南周……郎君，我們需要自保。」

「一朝天子一朝臣。」楊玄隨口道。

是小說里的，楊玄笑了笑。

「對。」曹穎微笑道：「太子去了之後，帝后後悔，追贈皇帝號，可那一腔怒火衝著誰去？」

「那……那該怎麼辦？」強勢的怡娘此刻卻如同少女般的無助。

綠燈在閃爍。

曹穎剛想解釋。

楊玄看似有些不高興。

「這個世間若說能讓我信任之人，目前就是楊略。」

「楊略把自己的指環給了怡娘，這便說明他知曉怡娘他們要做什麼。」

曹穎誠懇的道：「雖說只是相處了半日，可老夫卻看出來了，郎君他……重情。」

「我也不知。」怡娘嘆道：「有些操之過急了。」

這是目前的大背景。

「我如今在國子監讀書，萬年縣追殺南周密諜之事也得去。如此，下一步該如何？」

曹穎點頭，「如此把握便更大了些。老夫進城后也打聽了一番消息，得知皇帝與一家五姓好似在弄些什麼。」

「太子的身邊人。」曹穎自問自答，「先生……老夫還是叫阿郎吧，免得以後和怡娘弄串了。阿郎一直蒙冤九泉，楊略當初殺了鏡台和宮中的好手太多，沒法寬恕。除非皇帝赦免他。」

楊玄不習慣的摸摸小巧的耳機。

而那位不顧子孫殉了孝敬皇帝的老先生，更像是一個陌生人。

「和-圖-書唯有一種可能。」怡娘冷笑，「他怕死！」

曹穎溫和的看著楊玄，「郎君在國子監唯一能做的便是出頭，對了，郎君修為如何？」

「你果然無恥，還利用了郎君的重情。」

「我愚鈍……」

「見過郎君。」

曹穎眼前一亮，「郎君請說。」

「左相拉了王氏和國子監為臂助，自己身邊也有些故舊，不過皇帝既然給了暗示，一家四姓怕是會蜂擁而上，長安要起風了。」

怡娘走到他的身後，輕聲道：「郎君，你的身份存疑，要想掃清這一切，要麼遠遁南周或是北遼，要麼……就闖出一條路來！」

怡娘點頭，「那又如何？你敢利用郎君重情這一點……老娘能活活閹割了你！」

曹穎嘆息，「晚些借你的劍一用。」

曹穎目露異彩，「郎君總結的好。」

怡娘低下頭，「你說郎君會不會拒絕？」

「吃飯吧。」

曹穎的淚水滑落下來。

楊玄問道：「什麼暗示？」

曹穎眼皮子一跳，小心翼翼的道：「郎君，這個功勞……雖說不小，可還是不夠大。」

「心安。」綠燈瘋狂閃爍，就像是一個解不了題目，瘋狂敲打自己額頭的孩子。

「還行。」楊玄也不知道自己的修為是什麼境界，但不差。

楊玄微微頷首。

「你要作甚？」怡娘不解。

曹穎一直擔心從鄉下來的楊玄憨實，此刻心中暗喜，「高官能合縱連橫，即便是帝王也不能小覷他，有時也得妥協。到了那個時候，自然能斡旋此事。」

「誰能讓他死？」

「楊略用十五年來看護我，他荒廢了自己十五年…ｍ•hｅtｕbｏoｋ•com•ｃom…那是最好的歲月。他依舊還在翹首以盼，我知道的，他定然想看到我平平安安，日子紅火。」

楊玄緩緩說道：「可我先前回想到了不對勁的地方，若是我能證明那些財物是有人故意放進去的，什麼功勞？」

這個郎君不傻啊！

廚房外，端著木盆的怡娘擔憂的看了一眼這邊。

曹穎撫須，這一刻他渾身彷彿閃著光，「許多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曹穎搖頭，「長安城中不對勁。」

「我想了很多，想到了無數個拒絕的理由，可推翻這些理由的原因只有一個。」

很明晰的解釋。

嫵媚的眼中多了煞氣。

楊玄說道：「今日查獲十余箱藏寶，我有功勞。」

「郎君如今還是個不起眼的學生，正好渾水摸魚。」曹穎目露精光，「郎君，清剿南周密諜便是一個機會，郎君正好累計功勛。」

「皇帝登基三年，已經站穩了腳跟，如今他要做的就是一件事……攫取更多的權力。一家五姓聯手他難以撼動，最好的對手便是左相他們。」

「是。」曹穎溫和的道：「國子監的學生出來便能為官，郎君能進去，這便是天意。」

楊玄撓撓頭，「可我做出了這個決定之後，竟然覺得很高興，哪怕前方萬般艱難，可我卻覺得心安了。」

楊玄有些不好意思，「那是運氣。」

綠燈長亮。

「可我還是來到了長安。」楊玄有些苦惱，「怡娘他們大概是想弄個小團體，以我為首領，隨後我一路努力做官，他們輔佐……可我做官之後呢？要想達到能斡旋楊略之事的程度，少說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