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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他有些餓，可運氣不大好，沒好心人路過給些吃的或是錢財。正好有人路過，嗅著胡餅味道，王老二肚子叫喚的就像是雷鳴。

「坐！」

怡娘彷彿看透了她的想法，「今年國公依舊會北進，這一點北疆人都知曉，寧興也知曉。你做生意，必然是想走私北遼。若是有人彈劾你傳遞消息……」

怡娘用看兒媳婦的眼神審視了赫連雲裳一眼，覺得氣質這一塊還行。

怡娘回身，看到了鬼鬼祟祟的王老二，莞爾道：「我有些事，你先自行看看。」

楊玄搖頭，「整頓吏治是個長期的行為，一次就一網打盡固然好，可明年呢？後年呢？劉公，官吏就是一群猴子，那些貪贓枉法的官吏，便是雞啊！」

「天下興亡，吏治為先。」楊玄對吏治的認知大概是這個時代最深刻的，在捲軸里，他看到了無數興亡。

「那個女人最近每日都會出來，負手站在節度使府對面，看著那些進出的官吏，彷彿是……」

在跟著那群乞丐廝混的歲月中，王老二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錯，雖說窮了些，吃的差了些，可不操心啊！

「所以，許多時候我覺著那個位置並非是享受。」

「你若是夜夜磨牙，我就夜夜睡不好……」

「來玩呢！」楊玄打個哈哈，隨即去了書房。

好在父母就他一個兒子，於是耐心也足。王老二覺得自己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也不錯。

「寧興那邊正在抽調軍隊，準備北上。」

怡娘帶著赫連雲裳去看了新房。

王老二問道。

當晚，他做了個夢。

原來，二哥和國公是一家子啊！

與此同時，節度使府外面的那條大街上，兩個男子站在陰暗處，輕聲說話。

王老二站在樹后，隨後悄然跟著出去。

「若是能……楊狗會瘋吧！」

——老二的孩子，會跟著二位郎君，一起讀書，一起修鍊。你還擔心什麼？

「她求見怡娘。」

「二哥！」

說富裕，是因為從小https://m.hetubook.com.com他就沒缺過錢財。說孤獨，雖然身邊有人侍候，可卻少了父母陪伴。

那時候王老二最喜歡站在院子里，獃獃的看著天空。

「能有三五個，我就心滿意足了。」楊玄眯著眼，嘴角微微翹起，「我從不敢高估人心，人心本貪，人心不可考驗。當錢財觸手可及時，你想讓他們能如木頭人般的無動於衷，難！」

「國公。」

「那些貪官污吏存在一日，便會壞一日，有時候我也覺著自己漸漸變成了鐵石心腸，用什麼大局的名頭容忍那些污垢。」

「你得掙錢養我，等有了孩子，你得掙錢養活他們，還得給他們尋個前程……」

請醫者，輪流用內息給他調養，並教導他修鍊……

王老二從噩夢中驚醒，滿頭大汗，惶然看著兩側。

劉擎說道：「只因上位者捨棄了他們！」

上進？王老二：「！！！」

怡娘笑的很是溫和。

王老二發誓，這個女人在討好怡娘！

「怡娘，我最近在學如何做衣裳，到時候給你做一條裙子可好？」

「對，就是這等感覺。楊狗對她頗為尊重，後來咱們的人打聽到了消息，那個女人從長安就跟著楊狗，近乎于母子。」

「你擔心貿然大肆動手，會嚇壞那些官吏？」

看來，事兒成了。

這便是大局……楊玄自嘲搖頭。

「你一個人睡，自然不覺著。可以後呢？」

赫連燕說的平靜，可她和楊玄都知曉，密諜去到那等地方，死亡率太高了。

「這是在家憋壞呢！」楊玄沒心沒肺的道。

王老二：「……」

赫連雲裳說道：「做生意。」

怡娘看著她，說道：「老二的孩子，會跟著二位郎君，一起讀書，一起修鍊。你還擔心什麼？」

赫連雲裳就像是個乖巧的兒媳婦，把怡娘送到後門外，回身，就看到了王老二。

王老二依舊是那個模樣。

「後來我想，我該為百姓做些什麼。但主要還和_圖_書是想著討逆。我就這麼一步步走過來，太平，陳州，北疆……我的肩頭承載的東西越來愈多。我最喜站在城頭，看著農人在夕陽中歸家，回過頭，看著城中炊煙渺渺。那一刻我知曉，我要的不是什麼享受，而是，守護！」

花紅送了茶水進來，楊玄隨口問道：「赫連雲裳來作甚？」

等後門打開后，她就想到了怡娘先前的話。

「管家！」

每一個點發生變化，整個大局都會隨之而動。

那一刻他就躲在角落裡，看著母親殺了那人，拍拍手，有人把屍骸弄走。

「肉乾的事！」

赫連雲裳先出來，接著是怡娘。

劉擎搖頭，「你這般弄，十個學生里能有三五個能轉變，那便了不得了。」

按照老賊的說法，以後他就得和這個女人同床共枕，一起起居，一起吃飯，一起……除去公事之外，二人就待在一起。

「啊！」

「極寒之地此刻用兵是犯蠢！」楊玄覺得赫連春不該犯這種錯誤，「和他們比起來，舍古人更適應那等寒冷的氣候，這時候出兵，是以己之短，擊敵之長。」

赫連雲裳行禮。

赫連雲裳在數落他，「怡娘為了你操碎了心，二哥，你要上進啊！」

「如此，可見寧興對舍古人的忌憚！」

「這得看你想要什麼。」劉擎目光中多了柔和，「你想享受，那麼李泌便是先例，搶了兒媳婦，弄了梨園整日歌舞。為了享受權力，不惜把江山丟出去和楊松成等人交換利益……子泰，你想要什麼？」

父親很豪爽，母親很溫柔……但他曾見到母親殺人。

親娘喲！

「先給老二做吧！」怡娘很是欣慰，「對了，成親后，你可有什麼想法？」

赫連雲裳試探道：「可孩子還得教導呢？」

以往他是單槍匹馬，可如今竟然多了個即將成為自己妻子的女人，這種感覺太過奇妙，讓他有些忐忑。

她擔心怡娘看不上那些先生，「那幾個先生在寧興名氣頗大，教過的學生考hetubook.com.com中科舉的不少。」

「你成熟了。」劉擎頷首，欣慰的道：「上位者行事，從來都不能隨心所欲。」

「好的！」

「你這是在讓他們立志？」

楊玄自嘲一笑。

怡娘淡淡的道。

「不想被猜忌，就打消這個念頭！」

「說什麼？」赫連雲裳瞪著杏眼。

「可老羅去年拿下了百余官吏，說估摸著還有不少啊！」劉擎覺著這個態度不對。

赫連雲裳好歹是豪門出身，看到這等楔入圍牆的宅子時，一下就愣住了。

王老二：「……」

「人心本就……子泰，此刻就你我二人，說實話，若是換個人……老夫每日對著這些，也難說。」劉擎似笑非笑，用自己來給楊玄敲警鐘。

「您要錢，只管沖我開口啊！」楊玄笑道，「吏治，必須兩手準備。其一，監察制度，並輔以嚴厲的處置手段。其二，便是引導。監察制度我讓羅公慢慢想，如今，不著急。」

在夢中，家中多了幾個女人，每個女人生了一堆孩子。他每日回家，一群女人，一群孩子……

「二哥，肉乾磨牙！」

那個少年看了他一眼，笑的很是自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赫連雲裳試探道。

「不是不好查，而是……」楊玄笑了笑，「其實羅公和錦衣衛都給了我一份名單，上面都是貪贓枉法的官吏。」

王老二委託他來做工作，那緊張兮兮的模樣令赫連雲裳在揣測怡娘和他的關係。

那對很神奇的男女。

「你知不知道磨牙會吵醒別人？」

下人們覺得小郎君有些傻，可父母卻覺得兒子這是聰明。

他覺得這樣一輩子也不錯。

「這個天下，越發的紛亂了！」

「我有嗎？」

楊玄唏噓著。

「唯有責任，方能催人奮進！」劉擎點頭，「如此，老夫也就放心了。」

「知道怕了不是壞事！」怡娘淡淡的道：「這個家，缺不了老二的錢。你要做的就一件事，幫他管好家。」

「我們不需要他瘋。我們需要他，怒和圖書！」

二哥就是個只知曉砍腦袋的貨色，赫連雲裳自己也沒把握，「我想從成國公府請幾個先生過來，以後教導孩子！」

開春后，劉擎的好日子也就結束了，事兒越來越多。

可沒多久，母親就回來了，身上一點兒血腥味都沒有，還給他帶了點心，笑的很是慈祥。

循著這種感覺，王老二大晚上就順著摸進了巷子里，一家家的摸過去……

「呵呵！」楊玄笑了笑，「老鼠和貓的友誼。」

然後的日子，就越發精彩了。

房門開，王老二趕緊往後躲躲。

他想到了自己的耶娘。

「這……」

吱呀！

楊玄掌總，日子比他安逸了不少。

「後續問了耶律中元也說不清，我在想，會不會是舍古人在蠢蠢欲動，此刻調動軍隊是去守御……」

這日子，怎麼就這樣了……王老二：「……」

楊玄止步，「舍古人那邊，要想辦法去打探虛實。」

赫連雲裳走了，王老二渾渾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他順從了母親的交代，混在了市井中。

那我的事兒呢？

王老二裝作是沒事人般的在院子里溜達。

那一刻他驚呆了。

赫連雲裳回身，對怡娘甜甜一笑……

「嗯嗯嗯！」王老二胡亂點頭，覺得不自在，就背著手。

「這一點無需擔心！」

「可好吃啊！」

但還得前赴後繼的去。

但就在那一日，他遇到了楊玄。

「大長公主最近很少出門。」

而在那些興亡中，最突出的一個徵兆便是吏治崩壞。

一個侍女笑吟吟的道：「縣主在怡娘那！」

可他背著手，覺得越發的不自在了。放下吧，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整日忙碌不休，事多。

「這些學生將會成為小吏，吏目，官員，重臣……」楊玄喝了一口長安限量版的茶水，愜意的說道「一個官員的未來如何，在年輕的時候就已經大致註定了。若是年輕時就憧憬著出仕后威風凜凜，得意洋洋，成為人上人。劉公，這樣的年輕人出仕后，多是禍hｔｔps://ｗｗｗ.ｈｅtuboｏｋ.cｏm.cｏm害！」

王老二站在樹下，想了許久。

沒想到的是，一夜之間，全變了。

赫連雲裳：「……」

可這一切都沒用。

赫連雲裳苦笑，「我家都是孩子出世之前就開始思量此事了，提前找好先生……畢竟，好先生難尋。桃縣我也問過，好先生大多去了學堂……」

「你沒說？」

「殺雞儆猴！」

阿耶身死，阿娘重傷。

「對，其實，我恨不能把他們丟軍中操練半年，再丟到草原上放牧半年，最後丟到地里勞作半年，如此，吃過了人間煙火的苦頭，他們才會從深處去思索，為官，為何！」

「你對學生們的要求高了些。」

母親去后，王老二覺得這個世界和自己再無關係。

成國公府有商隊，通過做生意，她能把兩地聯絡起來。

進了書房，他看著地圖，在推演著後續的局勢變化。

直至王老二七歲時，父母百忙之中，才發現兒子真是有些憨傻。

「去年就派人去了，不過還沒消息傳來。」

「這個問題我一直沒有準確的答案，一直在變。」楊玄輕聲道：「最早知曉自己身份的時候，我想既然為人子，那麼為父報仇是應當的。在長安的那個清晨，我和趙三福站在城頭上，看著萬家炊煙，趙三福說，我們當守護這份煙火。到了北疆，我開始了治理一地，我每日和百姓待在一起，感受著他們的喜怒哀樂，感受著他們的絕望……他們是如此的本分，可為何落到如此境地？」

那一刻，王老二的天，塌了！

「二哥，要上進喲！」

楊玄出了值房，赫連燕過來，「那兩個使者後續交代了不少事。如今赫連春與林雅頗為投契……」

舍古，北遼，北疆，長安……

……

然後胡餅就送來了。

「老二的孩子，我說了，不用擔心讀書的事。」

「見過國公。」

回到家，竟然看到了赫連雲裳。

至少，不操心。

臣子用不上彈劾這個詞，但赫連雲裳卻忘記了這一茬。

王老二的童年是富裕的，也是孤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