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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站在魯縣趙家的大門外，看著古樸的磚牆，以及裏面高大的古樹，孫賢深吸一口氣，陶醉的道：「老夫彷彿看到了趙子他老人家就在院子里教授弟子，恨不能也在其中。」

「你放心。」多年夫妻，周寧知曉這話的意思。

「放屁！」老賊剛想發飆，裏面廚子說道：「二哥，開飯了！」

「一個豪強罷了，蠅營狗苟之輩，沒得玷污了趙氏的學堂。」

呂遠只是隨口一提，「不過他帶來的消息卻很是要緊。阿郎，楊玄統軍多年，從未這般慎重過，可見此次征伐不簡單。」

「這是……」孫賢試探看著他，「窮兵黷武啊！」

「汪汪！」

「玩火！」周寧嗔道：「玩火就玩火吧！差點把他阿耶的書房給點著了。」

安紫雨和她說了一會兒話，回去告知了寧雅韻。

王老二說道：「我家前門在前院，後門在後院，你說我能去哪？」

「不必，雖說家中打探來的消息不少，可聽聽他如何說，也好。」

老賊一蹦三尺高，「老夫的種好著呢！」

趙贇起身，正好有僕役來，「阿郎，桃縣那位孫賢求見。」

趙贇正在看書信。

「不急！不急！」

早已搬到外面去住的老賊理直氣壯的道：「什麼叫做蹭飯？老夫是來為你等驗毒！」

「那就慢走，呂先生，代老夫送送孫公。」

「這是好事，直言不諱也行。」寧雅韻說道：「子泰這人……老夫估摸著，咱們的這點小算盤，他心中瞭然。」

孫賢笑道：「老夫今日來趙氏，站在大門外，就想到了當年趙子他老人家的風采，不勝敬仰啊！老夫當時就在想，若是能來趙氏讀書，想來便是死也值當了。可再看看自家老朽，不禁莞爾。」

「掌教，難為你了。」安紫雨嘆道。

「子泰越發豪邁了。」安紫雨試探著問道：「子泰對此後的局勢，可有說法？你知曉的，長安當初遣散了不少學生，不少人寫信來北疆，都想回www.hetubook.com.com歸。可終究對局勢難以判斷……」

書信是長安某位權貴寄來的，信中隱晦提及了長安如今的大好局勢。

周寧正在教訓阿梁，聞聲笑道：「司業快進來坐。」

「我們走！」

老夫來通消息啊！

「你這個老狐狸！」

楊玄夫婦在最後。

一番寒暄后，孫賢說道：「桃縣最近事兒不少，楊玄身邊的僕婦被刺殺，楊玄震怒，懸賞十萬錢捉拿兇手……」

「趙公也琢磨過？」孫賢問道。

「開始老夫也是這般認為的。」寧雅韻說道：「可老夫轉瞬就覺著不對，北疆乃四戰之地，按照祖師爺的說法，大唐必然會衰亡，如此北疆必然淪陷。異族馬踏北疆，我玄學如何有生機？」

「這是其一，其二，便是做給天下人看，玄學和子泰，密不可分！」

「且住！」

阿梁行禮告退，出去后，什麼身子顫抖，什麼哽咽……

大軍出征在即，後院不能出事兒。

「這事鬧得盡人皆知，我問過子泰，為何不保密，子泰說，時至今日，北疆雄兵十余萬，可縱橫世間。既然是出兵討伐敵國，何須弄的鬼鬼祟祟的。此次，當堂堂正正。」

「那麼，便是北疆有生機！」

安紫雨起身，「我去尋阿寧說話，好歹，也坦率些，免得互相猜忌。」

老夫是想振臂一呼，卻不是為了什麼帝王！

「那便是我趙氏的機會！」

阿梁也跟著叫嚷。

「那，可要老夫敷衍他？」

甄斯文抬頭，胸前赫然刻著幾個字。

這位若是帶孩子，多半也是個寵溺的……周寧看著阿梁，「回頭好生檢討！」

叩叩叩！

大戶人家的規矩，硬是多啊！

孫賢叫住了他，「老夫來。」

門子回身交代，有人進去稟告。

「阿梁看著是多了幾分靈動。」安紫雨有些漫不經心的道：「子泰看樣子又要準備出兵了？」

「要謹慎！」趙贇說道：「準備是準備，含而不發heｔuｂoｏk•coｍ•ｃom，除非看到楊玄兵敗，否則，趙氏不動！」

「你是說，我玄學的生機在北疆？」

「讓他驕狂也好，所謂人狂有禍。趙氏就在一側看著，看著他起樓台，看著他，樓塌了！」

「子泰！」

呂遠心中一動。「若是他大敗，咱們的謀划……」

老林，老了？

楊玄來了，軍士們整齊行禮。

「沒錯。」寧雅韻微笑。

「阿郎在。」

值房的角落裡，一個古樸的香爐上，輕煙渺渺。

「不會是種不好吧！」

頓時，整個內院都活了。

趙贇走到堂外，沐浴在春光中，說道：「其實，奪取了坤州后，北疆就安全了。可楊玄卻野心勃勃，一心想把北遼打倒。打倒之後他能作甚？手握強大的北疆軍，唯有南向。這等念頭，他一個鄉野小子也敢起，至為可笑。」

趙贇起身，「更衣！」

「不是想讓阿梁以後來接你的班嗎？」

「國公。」姜鶴兒走過來，輕聲道：「各處主官上書，懇請隨軍出征，其中甄斯文最為……」

「他弄了什麼？」

「是啊！心累！」

吃了早飯，楊玄對周寧說道：「最近幾日我那邊事多，家中你留心。」

安紫雨搖頭，「太累，心累！」

「阿寧！」

廚子回身，「小人還說二哥搬新家不來了，正心中不得勁呢！」

周寧捂額，「這孩子……我本想嚴加教訓，可子泰說了，要給他一個什麼完整的童年。該玩就玩，不可壓制太過。」

阿梁低頭應了，周寧擺擺手，「去吧！」

「阿郎慈悲！」呂遠笑道：「那些農戶見到阿郎，定然會興奮異常，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好歹關係到北疆的興衰，趙氏也是北疆的一份子，如何能不關切？」趙贇嘆道，「去歲征伐，今年又征伐，這年年起兵，軍民疲憊啊！」

少頃，趙贇見到了孫賢。

「這般謹慎……」趙贇眯著眼，「莫非是倉州？」

「見過國公！」

趙贇黝黑heｔｕbook.ｃom.ｃoｍ的眸子含笑，譏誚的把書信收好。

「你以為，老夫沒事兒就把阿梁帶到玄學來是作甚？」

「富貴！」

章四娘急匆匆出來，出門又回頭，拿起銅鏡照照臉。

節度使府中多了軍士，軍士們按著刀柄，目光炯炯的看著進出官吏。

——帝與國丈聯手之勢已成，我兄在北地當擇機振臂一呼。

安紫雨去了楊家。

……

趙贇神色平靜，不接茬。

「老夫大把年紀了，不想要！」

「老賊，你成親許久了，怎地還沒孩子？」王老二有些好奇。

趙贇說道：「此人歷來攻伐犀利，百戰百勝，如此便自信滿滿。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此次北遼定然會傾力以對。赫連春與林雅聯手，那威勢豈是北疆一隅之地能抗衡的？老夫看啊！此次他必然大敗！」

——國公忠犬！

「那孫賢這裏……」

「打下龍化州之後，北遼震動。他此次再出兵，便是要重創北遼之勢。可想好想，做卻難。一旦出兵，便是在北遼的肚子里攪和，四周都是敵人，弄不好，便是全軍傾覆的大禍。」

唯有劍客，懶洋洋的在屋檐下卧著。

這事兒趙贇知曉，但依舊故作不知的道：「竟然這般膽大嗎？」

「汪汪汪！」

「這便是沒底蘊的蠢貨！」呂遠說道：「趙子遺澤千年，阿郎尚且如此謹慎，他哪來的底氣？」

「客氣客氣！」

安紫雨愣住了。

幕僚呂遠進來，「此人來，怕是桃縣有什麼動靜。」

「這話不能胡說！」趙贇擺擺手，「對了，你此次來作甚？」

自從來過魯縣趙氏后，孫賢就按捺不住那種沾光的心態，沒事兒就往魯縣跑一趟。

「早飯可好了？」

呂遠把孫賢送走，回來說到：「此人看來是想讓家中兒孫來趙氏讀書。」

怡娘遇刺后，國公府就加強了對飲食這一塊的監控，特別是提防下毒。

孫賢起身，「如此，老夫告辭了。」

老賊自詡老江湖，便每日來蹭頓飯，順帶www.hetubook.com.com查探一番。

「老夫也不想如此謀划，覺著對不住子泰。可老夫身後是玄學一大家子，是歷代祖師的囑託。若是玄學在老夫手中敗落，老夫有何顏面去見祖師爺？

當下局勢漸漸明朗，皇帝老了，若是駕崩，唯有越王能繼位。越王繼位，楊松成等人便是無冕之王。隨後，大唐必然會亂。

「吃飯啦！」

「對，那麼，你想到了什麼？」

主人家不好出手逐客，便令幕僚出面，幾句話，來人自然會主動告辭。如此，也不至於把此人得罪太深。

安紫雨滿不在乎的道：「書房燒了便燒了，再建！」

「正是老夫，趙公可在？」孫賢問道。

楊玄還在猜測，就見前方一人竄出來……而林飛豹竟然沒做出反應。

「老賊你又來蹭飯！」

「劍客！」

「也是，早飯還得一刻鐘！」

……

「斯文啊！」楊玄笑道：「守衛龍化州也頗為要緊。」

他親自叩門，門開，門子看看他，「是孫郎君啊！」

「還請稟告，老夫有事請見。」

章四娘昂著頭，可仔細看看吳珞的凶……頓時又縮了回去。

大戰之前，安保為先。

至於子泰，老夫是對不住他，所以，每次他出行，若是老夫判斷有危險，便會跟隨……」

大清早起床，他急匆匆的從前門去了楊家廚房。

王老二衝著內院快活的喊道：「開飯啦！」

孫賢很是恭謹。

吳珞從容出門，正好章四娘出來，二人相見，吳珞微微頷首。

振臂一呼？

「有數！」

王老二有些餓了，出去碰到了老賊。

孫賢笑了笑。

「這次是打何處？」趙贇問道。

「最大的努力和誠意，可皇帝的姿態你知曉，越王登基……楊松成等人也不可能妥協。當最大的努力和誠意都盡到了……」

王老二在新家住了一宿，覺得腰酸背痛。

豹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的身側。

「那也好！」

來人上半身赤果，跪下。

「國公說過，越是缺什麼，就越是叫嚷什麼。」王老www.hetubook.com.com二嘆息，「上次我遇到包冬，他說回春丹還能改良種子。老賊，多吃些回春丹吧！」

古琴后，寧雅韻看著宛若神仙中人，神色平靜。

「見過趙公！」

「哦！」

「吃飯了吃飯了！」

見阿梁站著，小身子一抖一抖的哽咽，安紫雨就問道：「阿梁這是怎麼了？」

周寧笑道：「您也不是外人，這話說說倒是無妨。子泰說過，要盡最大的努力和誠意，去和長安斡旋，畢竟都是同出一脈不是。」

安紫雨輕聲道：「我彷彿看到了，烽煙！」

「可不是，不過，這也是他對頭太多的緣故。」孫賢笑道：「再有，老夫來之前，聽聞軍中已經開始準備出征了。」

「老祖宗的學問人人覬覦，趙氏的名頭就如同是金子，人人都想撲上來，用牙齒咬，用指甲刮，好歹弄些下來。」

「不外乎便是出兵！」趙贇說道：「此人屢次來套近乎，面目可憎。」

「我玄學的生機不在北疆，而是在，子泰！」

「下官甄斯文，懇請隨從國公出征！」

隨行的隨從準備上去敲門。

趙贇擺擺手，可眼中卻閃過異彩，「開春了，老夫這個主家，也得去鄉間看看那些農戶，好歹，不能丟了祖宗仁慈之名。」

「這等掌教你可想來做做？」寧雅韻問道。

若是以後用得著此人，幕僚就會上演變臉絕技。

見小主人歡喜，富貴也跟著轉圈亂跑。

王家就在楊家內部，整一個國中之國。

「他？」趙贇眼中有譏誚之色，「請了來！」

安紫雨渾身一松，覺得自己再也不用在情義和玄學安危之間做選擇，真是太好了，「如此，咱們該和子泰親近些。咦！」

「看，你又聰明了一次！」寧雅韻在安紫雨準備把戒尺飛過來之前舉手示弱，「可北疆的生機從何而來？」

「不知，不過軍中開始訓誡將士，說不得驕矜，戒驕戒躁。」

「留下吃了飯再走。」趙贇留客。

「您這邊忙碌，老夫家中俗務也不少，都是為了稻粱謀啊！下次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