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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兩人看著他們。」赫連燕吩咐道：「其他人，馬上走。」

彭大郎的娘子牽著兒子過來。

長劍擱在首領的肩頭，一轉，用劍脊猛的一拍。

大車上，彭家一家六口人坐的滿滿當當的，孩子在扯著嗓子哭，聲音在荒野上飄蕩，就像是風中的蒲公英，單薄而無力。

「多久？」赫連燕問道。

至於神靈……

「你知曉他們的心思？」

「去不去的倒是兩說，神靈竟然說國公是逆賊，可見我北疆以後不妙啊！」

「簾外西風卷黃花，誰廋？三尺相思知不知……死！」

一個村民回身，指著身後，「順著去，大約五六里地，左邊就是了。」

牛車在荒野中緩緩而行，車輪和車軸磨合的不是很好，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讓人擔心下一刻就會卡住。

幾個男子見到彭家人大喜。

「圍殺了他！」

包冬破口大罵，「真是賊心不死，早知曉當初國公就該一把火燒了楊家。」

「彭老二要從軍，剛想去報名就暴斃了。哎！我本也想去，看著，罷了。」

此刻的包冬，再無那個生意人般的和氣微笑，長劍入鞘，臨風而立，眉間多了些輕愁。

「彭西一家呢？」

可彭西眼神卻很古怪，看著他的身後。

「彭西，保重！」

「哎！」

後面悠悠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可不許亂說。」彭西的妻子喝道：「那可是扶乩請出來的神靈，必然是有道理的。」

彭西站在山道口，回身看了一眼村子的方向，哀求道：「三郎看著還行，要不，留下他吧！」

問話完畢，赫連燕出場，最後問道：「你等和張軒，是誰的人？」

「跑不了！」

而且，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你越想著遮掩，事兒就越容易外泄。

一個村民說道。

彭西一邊咳嗽，一邊蹲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老夫作孽喲！老夫作孽啊！」

這裡是個山坳，兩側樹木不多，看著有些荒涼。

帶隊的村民拱手，「走吧！」

彭西搖頭，轉身把孫兒抱在懷裡，死死地護著。

邊上有些潮濕，半邊腳印很是新鮮。

赫連燕上來了，「快些！」

首領舉刀，衝著彭西……

「他家在何處？」

彭西絕望的道：「這不是神靈，是……是賊人啊！」

你要說大不了一死，可在各種媒介的傳播中，人死了魂魄也被神靈掌控著。

連方外人自己都把握不住，都壓不住一顆紅塵心，凡人就別提了。

一直走到了午時，那些村民這才止步。

難道神靈喜歡那個爬灰老賊？

「這裡有腳印！」

「阿耶，快跑！」

那些人下毒的手段瞞不過錦衣衛的好手，一番查探后，什麼都明白了，這是有人在搞破壞。

捷隆跟著很辛苦，開口說話，就被拉了一截。

「張軒在家。」

彭大郎的妻子抱著孩子，突然說道：「可那個神漢為何說是神靈降罪？」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殺了人，就算是官方闢謠，可人呢？

「可憐二郎！」彭西的妻子抹淚。

彭西剛想說話，突然止步，「什麼聲音？」

「再不走，神靈怪罪下來，咱們一村人跟著倒霉。」

方外人往往說這是境由心生，最好的解脫法子便是跟著咱們修鍊。

「試試吧！」

「我先前聽他們說，要在山道那裡等兩日。」彭三郎惱火的道：「這是要堵死咱們呢！」

他剛轉身，就聽身後再度傳來嘆息。

「別讓咱們為難啊！」

兩日後，若是彭家人還活著，那也只能做流民。

沒多久，一家子除去彭三郎之外，都在吐。

彭家都是普通人，這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任務也太輕鬆了些。

但有幾個凡人能捨棄紅塵中的一切？

彭大郎說道：「咱們家的仇人？」

「三郎你可覺著不舒服？」彭大郎吐的渾身發軟。

側面，幾個男子在叢林中走的有些艱難。

……

一個錦衣衛發現了被踩踏的野草，看到了腳印。

接著是如安的弟子，接著……

赫連燕看了包冬一眼，哪怕是在飛掠之中，包冬也保持著得體的微笑，顯得雲淡風輕。

捷隆被落在了後面，苦苦追趕。

「留活口！」

「領命！」

捷隆剛想出手，就聽包冬一聲嘆息，接著說道：「今春桃花灼灼，去歲離人不歸……死！」

頃刻間，山坳中就只剩下了彭家人。

也就是說，從生到死，你身不由己。

首領喊道，自己持刀奔向彭家人。

「那張軒呢？」

「這裡有痕迹！」

「王公的人。」

「桃縣縣城中。」

果然是玄學子弟啊！

「追！」

「去山裡。」帶頭的村民警惕的道。

首領氣息奄奄，「長安……國丈！」

那幾個男子衝出了叢林，可在約定的山坳中，卻看不到彭家人。

長劍揮動，只聽兩聲慘叫，包冬身形飛掠而過。

衣袂飄動的聲音傳來，彭西回身，就見幾個男子在山道上狂奔。

在他的眼中，包冬就是個嘴皮子耍的賊溜的街溜子，在玄學中估摸著也就是混日子的。特別是偶爾流露出來孱弱的氣息，更是令人輕視。

「哪裡的山坳？」

先前美男子般的輕愁呢？

此人是錦衣衛中偵探的好手，自信的道：「就在方才！」

「小心！」

彭大郎的娘子面色一變，「這怕不是神靈，是……是有毒！」

捷隆當時說封口，可包冬卻否決了這個提議，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你越想著封口，那些村和_圖_書民就越想說。

所以，靜室獨處，也得如一。

「作甚的？」

彭家一家子都死光了，官府渾身是嘴都說不清。

「可誰會給咱們家下毒？」彭西不解。

捷隆憋著氣飛跑，身邊一人超越，一看，如安，捷隆心服口服。

嘔吐物看著是灰色，格外怪異。

包冬不出手，出手，不包冬！

首領抬頭，目光陰冷的看著前方，「追！」

包冬打斷了他的話，「咱們已經查出來了，是有人下毒，毒殺了彭二郎……」，他退後一步，厲聲道：「你等可是同謀？」

村民們一路順著山道回去，剛到半路，就看到二十多人，為首的是個女子。

「弄死！」首領喊道：「弄成獸類撕咬的模樣，不可斬斷肢體。」

「他們不在！」

「不，彭西一家子就在山坳中！」

後面捷隆喊道。

這番話一出，眾人精神大振。

彭西一家走入了山道。

「這都是命！」彭西覺得胸口煩悶，張嘴吐了許多東西，竟然覺得舒服了些。他看著那些東西，驚訝的道：「怎地是這個顏色？」

包冬雙手輕鬆擺動，衣袂飄飄，看著頗為洒脫。

「饒命！」彭大郎跪下了。

「苦情系，名不虛傳！」赫連燕贊道。

「那是神靈……」

氣氛有些低沉。

「三郎沒事！」彭西歡喜的道：「三郎趕緊出山。」

「趕緊回去抓人！」

……

「彭西，別怪咱們，這神靈，惹不起啊！」

「艹！那條老狗！」

捷隆詫異看著變身的包冬，有些失落。

「還有孩子！」

彭大郎說道：「阿耶，我想起來了，上次有人說過，順著這條山路一直往裡走，能出去。」

周圍是十余村民，都是身強體壯的那種，和大車警惕的拉開了距離。

首領喝道：「誰？」

包冬第一個飛掠而來。

「非也非也！我可不是和*圖*書錦衣衛。」

若是喜歡，這樣的神靈還信奉它作甚？

「是看風水的先生！」

錦衣衛的人開始飛掠而去。

前方就是山脈，山道入口處，有幾個獵人。

最好的法子便是，直接把事揭開，大張旗鼓的宣揚出去。

彭三郎年輕，腦子活，霍然起身道：「他們還說是國公惹怒了神靈。」

「他們在哪！」

他的妻子也在咳嗽，「二郎去了，咱們一家怕是也要在山裡餵了虎狼，這老天，怎麼就不長眼呢！」

從生到死，都是神靈在掌管著人間，掌管著人類的命運。在百姓的認知中，神靈是無所不在的，你說什麼神靈都聽得到。

「快一些，弄死那一家子就走！」

彭家人跪下了。

「住所……」

劍光閃爍，慘嚎聲漸漸蔓延過來。

「王公何在？」

到了山道入口，彭家人被趕下車來，獵人們看了幾眼，隨即進山。

「殺！」

一家子緩緩順著山道往裡走。

神靈在中原人的心中地位會變化。

「看看你等面色慘白，彭西，別折騰了，趕緊走吧！」

彭三郎叫罵不休。

按照包冬的說法：北疆擴軍是準備南下，神靈出手阻攔，那便是拉偏架。

「錦衣衛！」

哪怕知曉絕無幸理，但人類的本能令彭家人依舊跪地求饒。

「尋些吃的吧！」彭西起身，「老三跟著老夫去。」

首領獰笑道：「到了地底下別怪咱們，要怪，就怪那位秦國公。該死，也是他去死！」

一番拷打后，有人開口了。

一家子沉默了下來。

村民們嚇的瑟瑟發抖。

「這是……」彭西突然腦海中閃過些念頭，「三郎昨夜……沒吃雞肉！」

包冬輕鬆的道：「這些村民多狡黠，你若是恐嚇，他們會裝傻。你若是好言好語，他們會冷眼以待。所以，先說好話，等他們心中一松時，再恐嚇……」和圖書

「動手！」

「我等是張軒的麾下。」

彭三郎過來，一手拉著彭西，一手拉著母親就想跑。

首領嗝兒一聲就暈了。

所以，知易行難，能脫離紅塵的多是大德。

捷隆拿出了牌子。

身後，包冬嘆道：「生而自苦需解脫，自家尋死莫怪老子……死！」

村民們見這些人都帶著兵器，心中有些發憷。

彭大郎看著兒子，昨晚上孩子很懂事，把雞腿讓給了二叔，吃的也少，先前也就吐了一點。

「我等不知。」

赫連燕此刻也顧不得他了。

「我等乃是錦衣衛。」包冬上前，「是國公身邊人。」

但在自己倒霉時，神靈就變得格外的呆板和恐怖。

「看，這裏許多腳印，方才都聚集在一起！」錦衣衛抬頭看著赫連燕。

「張軒又是誰的人？」

……

在自己春風得意之時，神靈是可親的，甚至如鄰家慈祥的老爺爺般的讓人心生孺慕之情。

村民們就像是遇到鬼般的，轉身就跑。

這些村民哪裡認得……包冬上前，微笑道：「看你等便是有福氣的，回頭弄不好國公還會誇讚幾句。那家人何在？說早了是功勞，說晚了是罪責。」

「咱們家沒做惡事，反倒是那些作惡事的逍遙自在，這天不公！」

「果真？」彭西大喜。

「我沒事。」彭三郎搖頭。

「哎！這是要去哪呢？」一個獵人問道。

半空中，兩把橫刀交叉斬過。

「彭家這是得罪了神靈。」

女子開口。

「殺了他！」首領怒吼，兩個男子飛撲過去。

身後，兩具屍骸倒地。

彭家人在山道上緩緩而行，有了生機，一家子心情好了許多，孩子更是不停的問東問西。

一個男子單膝跪在山道上，指著幾根被踩下去的野草說道。

「是嗎？」

……

他們剛走了沒多久，赫連燕等人就到了。

「別讓他們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