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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石頭見趙三福尷尬，就冷笑道：「滿嘴胡言！」

皇帝手上的動作和節奏不變，淡淡的道：「他就不怕朕的雷霆之怒嗎？」

「為何？」趙三福問道。

辛全那張萬年從容的臉上，此刻皆是震驚。

韓石頭問道：「陛下，此事令何人動手？」

這是讓我殺了衛王的意思？

一群人都在笑。

「老夫擔心北疆兵敗舍古，隨後會選擇妥協。」賀尊說道：「一旦長安得知國公起兵清君側，定然也會選擇妥協，甚至會主動示好北疆。北疆若是加入戰局……」

「何事？」

那一張張異族人的臉上寫滿了桀驁和兇悍。

老頭一看，馬上縮回去，嘟囔道：「竟然是韓石頭，這條老狗可是輕易不出。他來了，多半有事。貴人的事啊！非生即死，老夫什麼都聽不見。」

呯！

一隊騎兵反向而來，問了石忠唐的去向後，到了山坡下。

「我的南疆軍，早已改頭換面。就算是北疆軍來了，也當飲恨。」

他指著在行進中的大軍。

「那麼，大王自己呢？」

一條通道的兩側，各有一排牢房。衛王的牢房在中間，右側有個老頭，整日喋喋不休的和他說話。

來人竟然還是韓石頭，「趙御史這是捨不得動手？」

「萬勝！」

「韓少監少見。」

天神！

他策馬衝下山坡，順著大軍邊緣往前疾馳。

「忘掉你腦子裡的少年吧！」鄭遠東起身，「天下是一盤子，原先下棋的是昏君和楊松成等人。楊玄是棋子。如今他一腳踹開楊松成等人，坐在了昏君的對面。老夫彷彿看著他在衝著昏君獰笑……」

天氣不錯，大軍浩蕩前行，看著氣勢恢宏。

「是，不過此人大勢已成。」楊松成說道。

老頭一直很好奇衛王是殺了誰，以至於被關在鏡台牢房中。

衛王默然良久，韓石頭覺得他該低頭了時，才開口：

衛王指指脖頸，「本王一生牽挂的便是阿娘，還有妻兒。如今阿娘和妻兒遠在北疆，他能奈何？」

皇帝怒了？

趙三福啞然，心和圖書中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油然而生。

衛王譏誚的道，「臨了臨了他還想利用本王一把，可見無恥。」

「本王？」

一個獄卒過來，乾咳一聲，「大王！」

心軟可做不好帝王啊！咱的小主人。

「是！」

石忠唐拔刀，指著北方。

那老子便是趙黛玉！

「什麼同謀？」衛王問道。

皇帝正在拍著手鼓，貴妃舞蹈。

……

趙三福回到了鏡台。

「萬勝！」

「伯祖父當年出事，和他應當脫不開關係吧？他自己不敢去，卻讓本王去，他就不怕晚上伯祖父來尋他嗎？」

「大王殺了誰進來的？」

我有些嫉妒子泰？

昏君竟然要殺二兒子。

北方一統后，北疆軍只需修生養息一兩年，一旦整合了北遼故地，將會成為令大唐顫慄的強大力量。

衛王眯著眼，看著手下的虛空，彷彿那裡是刀坯。

辛全依舊守著一罐子肉，沒抬頭說道：「從你選擇了和王守作對開始，你就沒了後路。」

偽帝的小崽子，就數這個最難纏……韓石頭不承認，也不否認。

韓石頭擺擺手，兩個獄卒告退。

坐在對面的是鄭遠東，他眯著眼，「衛王殺了楊松成的次子，昏君這是給楊松成出氣……這是怯了。」

「南疆石忠唐謀反！」

……

「給自己一刀，或是老夫給你一刀，半死的那種。隨後，裝作是被人刺殺的模樣……」

「國公萬勝！」

「是何誠意？」

「我南疆虎賁難道會怕了他？」石忠唐從容的道：「這些年我一直在韜光養晦，為的便是這一日。北疆軍是兇悍，可你看看……」

辛全用勺子撥弄了一下罐子里的肉湯，一股子香氣襲來。

石忠唐的微笑依舊還在，甚至還更為歡喜，「好！哈哈哈哈！」

衛王抬頭，韓石頭行禮，「大王倒是好興緻，到了牢中依舊不忘打鐵。」

十余騎迎面而來，近前後，行禮，為首的將領說道：「稟國公，魏將軍破尚州。」

賀尊笑的前仰後合，好不容易忍住，喘息道：「北和_圖_書疆一統北地，楊玄定然會準備南下謀反。長安大軍哪裡能當北疆軍一擊？長安大軍被滅，關中空虛，這是天助國公啊！」

「好生做事。」

一下，兩下……

趙三福苦笑，「我的眼皮一直在跳……」

等韓石頭走後，楊松成找來鄭琦，交代道：「北疆勢大，必須與陛下聯手禦敵。」

韓石頭回到了宮中。

恍惚間，他覺得自己身處長安城，就在皇宮之中。

幽暗的通道盡頭，腳步聲緩慢，彷彿是一個老人在行走，又彷彿是一個貴人在邊走邊審視的看著兩側的牢房。

呯！

二人在值房中喝茶，趙三福好歹也算是韓石頭的半個人，故而厚顏道：「少監，下官從不撒謊，真是覺著有大事要發生。」

昏暗中，兩個獄卒陪著一個男子過來。

衛王的身子骨弱？

制衡失敗后，他必須要拉攏楊松成等人成為自己的臂助。

趙三福苦笑道：「當初的少年啊！如今成了龐然大物，再見到他時，我在想，我是否該行禮，口稱見過國公。」

一個男子跑了上來，行禮道：「國公，北邊的消息，北疆軍滅舍古部，一統北地。」

賀尊說道：「老夫如今就擔心北疆那邊。」

「什麼大事？」

「萬勝！」

「萬勝！」

「他想殺本王，這是想制衡誰？本王一死，楊松成和越王收益最大。這是坦誠相待。可楊松成是他多年的對手，一朝坦誠相待……唯有出現了令他畏懼的對手。」

「擔心什麼？」石忠唐問道。

「有大事！」

牢房中甚至有床榻，不過破舊不堪。上面的床鋪在衛王入獄時就換了新的，據聞是趙三福花的錢。

龍子龍孫，今日是人犯，明日說不得就是太子。

「想個法子吧？」趙三福依舊不死心。

其樂融融，嗨的一批。

這不是皇帝怒了，而是韓石頭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偽帝再死一個小崽子，所以親自來催促。

但，偽帝的小崽子死的再多他也不會心疼。

「本王早就不想活了。」

聽著腳步聲消和-圖-書失在通道盡頭，韓石頭走過來，輕聲道：「陛下問大王可有同謀。」

趙三福當初聽楊玄說過一個凄美的故事，什麼表兄妹之間的愛而不得，那個叫做黛玉的女人身體孱弱，可惜了。

……

「左眼還是右眼？」鄭遠東問道。

他，呆若木雞。

「知道了。」

鄭琦說道：「楊逆還得歇息一陣子吧？」

石忠唐舉手回應。

山坡下，大軍正在行進。

才將跟隨主力出動的石忠唐見麾下雄壯，也忍不住作詩一首。

他走到門口止步，搖頭道：「咱們謀划大事多年，自鳴得意，可楊玄不吭不哈的低頭前行，此刻成了逐鹿之人。羞煞老夫了。」

「他就四個兒子，長子被他親手用弓弦勒死，幼子他不管不顧，養成了廢物。老二好不容易在一灘渾水中長的乾淨些，這下也要完了。」

趙三福趕緊解釋，「下官一直覺著有大事要發生，這不，剛令人去查探。」

「不用了。」韓石頭看了一眼牢房的方向。「陛下說，衛王身子骨弱，你要小心些。」

韓石頭去尋楊松成。

「你若是不撒謊，咱便是聖人！」韓石頭說道。

韓石頭嘆道：「大王還是不肯低頭嗎？」

韓石頭回到了梨園，「國丈那邊說知道了。」

否則，一旦北疆軍南下，他將會成為孤家寡人。

趙三福摸摸右眼，「右眼。」

「哈哈哈哈！」

「北進！」

皇帝淡淡的道：「讓趙三福去。」

衛王左手像是握著什麼，往左側去，稍微往下，然後像是擱下了什麼東西。他的右手輕輕放下，就像是把鐵鎚靠在火爐邊。

不！

「萬勝！」

「衛王能把淑妃和妻兒託付給楊玄，可見二人之間交情莫逆。你若是用了手段，小心不得善終。」

辛全抬頭，「法子有。」

那個少年……純良，但卻執拗。

「你一直在蠅營狗苟，老夫也是。」鄭遠東回身，「他若是願意輔佐大王，那麼，給他一個大將軍又如何？」

牢房裡就兩個人犯，一個衛王，一個老頭。

「ｈtｔｐs://m.ｈｅtuｂoｏk•ｃom•ｃｏm可那位的話，說實話，下官不信。」

「這裏關押的都是重犯，乃至於重臣，在定罪之前，好歹要給些體面，畢竟，能做到高官的，誰的背後沒人呢！你說是吧？」

趙三福熱情的把他迎進去。

「少年也敢謀划天下嗎？」鄭遠東心中震動，「此事先擱下，衛王那邊，皇帝這是要你的把柄。不過他要想動你也得等幾年。」

石忠唐看著大軍，躊躇滿志的道：「告知魏明，不可停滯。」

「等死吧！」

這事兒趙三福只告訴了辛全。

「衛王的命！」

這一系列動作令人看不出一絲虛假，彷彿這裏便是鐵匠鋪，眼前的衛王便是個正在打鐵的匠人。

有人寫了文書，石忠唐看了點頭，隨即用印發出去。

他親自去了鏡台。

韓石頭跟在後面，就聽皇帝說道：「告訴國丈，二郎體弱。」

「好歹，得等我幫他撕咬了對頭再說。」趙三福微笑道：「那麼，我便殺一個皇子看看。」

曲終，貴妃嬌弱無力的伏在地上，看著曲線誘人。

……

皇帝擅長制衡，可當遇到了楊玄后，所有的手段都成為笑談。

隔壁的老人很呱噪。

興許郎君會心疼吧！

鏡台的牢房不算差。

動手弄死一個皇子，一般人沒這個膽略，就怕被秋後算賬。

「是。」

「哎！」韓石頭嘆道：「大王果然聰慧。那麼，可有同黨？說出來，陛下說了，令大王去守恭陵。」

「北進！北進！北進！」

韓石頭知曉，皇帝這是決定要弄死衛王，但在他死之前也得利用一把。

「是！」

值房的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好詩！」隨行的文官們贊道。

歡呼聲中，大軍如洪流，往北方奔涌而去。

皇帝終於下定了決心。

衛王神色平靜的道：「可是北疆軍大勝？」

「大王準備刺殺陛下，有同黨一起謀划……」韓石頭微笑道。

衛王說的面無表情。

衛王跪坐在草席上，左手握拳前伸，右手舉起，緩緩往下砸。

皇帝起身走了出去。

趙三福猶豫了一下和圖書，「要不，我還是殺衛王吧！」

趙三福洗耳恭聽。

趙三福手中的茶杯落下。

腳步聲傳來，老頭乾咳一聲，「老夫冤枉啊！」

「他認定之事，百折不回！」趙三福搖頭，「此刻想來，他這十余年的所作所為都有跡可循。他一直在謀划北地！」

哦豁！

所以，在他們死之前，別嘚瑟。

「告知全軍。」

定然不是。

「好！」

若是黃家鐵匠鋪的老顧客在，定然會說這不就是李二打鐵的慣常動作嗎？

噠噠噠！

趙三福覺得自己莫非是老天的兒子，就在沒法圓謊的時候，真的來了大事兒。

韓石頭近前，輕聲道：「陛下，衛王……不肯。」

「只要國公先拿下長安，掌控關中，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韓石頭飄然而去。

皇帝眯著眼，拍打著手鼓。

「殺利落些。」鄭遠東最後說道。

……

「老夫也不信。不過，此次他的誠意很足。」

韓石頭在心中為趙三福默哀一瞬，「是！」

趙三福傻眼了。

「御史，宮中來人了。」

韓石頭看到一個內侍眼中多了異彩，顯然，這是個還有本能的蠢貨，回頭少不得再挨一刀。

他喝了一杯酒，低下頭，「我口口聲聲說要守護這萬家煙火，可我做了什麼？」

叛軍在歡呼。

石忠唐只覺得渾身輕飄飄的，一種俯瞰人間的感覺，令他有些迷醉。

他看著趙三福，「你覺著他可願意？」

韓石頭說道：「他說，早就不想活了。」

起兵以來，大軍連破三州，這摧枯拉朽般的氣勢，令石忠唐不禁狂喜。

趙三福喝了一口酒。

「老狗，他還覺得不夠？」皇帝冷冷的道。

消息傳遍了大軍，隨即引來歡呼。

他看著北方，微笑道：「多謝了。」

北疆軍若是南下平叛會如何？

「北疆一統北地，氣勢如虹。秦國公如今可不懼什麼圍攻。北遼故地應當會有些紛亂，但你看看當初秦國公收拾北疆那些豪強的手段，堪稱是軟硬兼施。北遼故地的紛亂只會令他歡喜，順勢清洗一番。」

「我該生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