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迎秦王，興大唐
利州過去就是代州。
消息迅速傳遍了全軍。
「皇帝跑了。」使者很篤定的道：「他帶著自己的後宮美人兒，夾著錢財撒腿就跑。長安城中的貴人們也跑了。李唐，完了！」
李玄接過酒囊，仰頭喝了一大口。
「換誰？」林現問道。
「史公明還在攻打代州？」林現愕然。
幾經周折，章州城終於還是陷落了。
李玄伸手，王老二不動，李玄摸摸他的頭頂，「好。」
「贏不了就贏不了。」王老二搖頭。
赫連燕尋到了赫連榮，「殿下這裏需要一個借口。」
林現嘆道：「咱們怎麼辦？」
「孤若是破了章州，接著攻打利州，石忠唐必然會如臨大敵，無心與竇重廝殺。可接下來卻很難辦啊！」
王老二起身，「只是殿下莫要再糾結了，寧掌教說百病皆是由心緒引來。我……」，王老二猶豫了一下，「我就想看著殿下能……長命百歲。所以，別糾結了。」
他緩緩回身，身後，林現拔出短刀，獰笑道：「大唐完了，明白嗎？你想為大唐陪葬，只管去。可你特娘的卻不該把老夫拖進來。」
一句話，殿下的名聲必須潔白無瑕。
林現說道：「那麼，就剩下一條路，堅守，無論誰來攻打都是堅守一途。」
初哥上陣，一觸即發。
使者是個文官。
「告知天下老夫的不屈！」
馮晨面色稍霽，林現繼續說道：「第二條便是投靠李玄。」
「好！」
關中，那是李氏的龍興之地，也是帝王基業。
林現苦笑，「可陛下對黃春輝猜忌頗深，怎肯把自己的安危託付給此人？」
「長安對於孤而言，不是故鄉。」李玄冷冷的道。
「使君一人不屈，可卻把利州軍民捲入了一場不該有的殺戮之中。」
李玄搖頭，「孤並未後悔，只是，有些悵然。」
「你也生出了異心？」馮晨冷冷的和-圖-書看著林現。
「沒什麼可準備的。」李玄說道。
「戰，咱們不是對手。」林現分析道：「老夫願為大唐殉國，可特么的帝王都跑了，老夫為誰效忠去？」
「踩塌了咋辦？」王老二吃著肉乾。
「那也是個叛逆！」馮晨執拗的道：「陛下說了，他乃叛逆。所謂孝敬皇帝之子，都是謊言。」
「沒有什麼借口！」赫連榮摸摸光頭。
馮晨對李現說道：「說實話，皇帝遁逃，老夫大失所望。在老夫看來，他至少該留在關中，招募勇士與叛軍周旋。」
王老二問道：「殿下後悔了嗎？」
……
「老夫並未生出異心，老夫只是有些茫然。」林現指著外面，「不只是老夫，整個利州軍民都在茫然。帝王跑了，他把天下丟了，難道要咱們去幫他撿起來？」
使者冷笑，「老夫等著看使君的下場。」
「老夫效忠的是自己！」
使者見二人默然，越發精神了，「二位此刻歸降，尚不失功臣。老夫說實話吧！國公想掌控利州，把北疆軍擋在北方。史公明的麾下正在攻打代州，一旦拿下代州，就能與利州連成一片。如此，大事定矣。」
林現一怔，「使君……」
「嗯？」李玄看著他。
「他沒那個膽略！」林現不屑的道。
「竇重一敗，天下人都看得分明，大唐國祚怕是不成了。在這等時候，為自己尋一條出路才是正經。」
使者有些尷尬，「那老狗在觀望呢！這邊不出結果，他就能攻打一輩子。」
「可就算是要投靠，老夫也會投靠李玄。」馮晨搖頭，「誰都知曉，李玄必然便是孝敬皇帝之子。可老夫既然身負重任，除非朝中免去老夫的利州刺史之職，否則老夫在一日，便會為大唐戍守一日，直至，兵敗身亡！」
「黃春輝！」
林現起身走過來和圖書，「可利州被兩面夾擊，沒法守。」
「塌了就塌了吧！」李玄喝了一口酒水，「孤在章州停滯不前，便是不想承擔攻擊關中的惡名。」
姜鶴兒在不遠處說道：「誰說王老二傻？」
「這是個局，長安想坐觀殿下與石忠唐兩敗俱傷。可自家卻缺糧，最終無奈出擊。而石忠唐其實也想坐觀咱們和長安廝殺，只是可惜，殿下就是不打雄州，如此長安也不敢出擊，兩軍相安。」
這話，沒說錯。
「蜀地！」
「是啊！」老夫其實也想過投靠……
「說他傻的，是真傻子。」赫連燕忙的不可開交，百忙中來安撫自己的閨蜜，「接下來便要大戰了。叛軍經營南疆多年，這一戰並不好打。」
使者躊躇滿志的道：「國公令老夫來，便是招降。國公說，此刻歸降，可封侯爵。長安周邊的良田此刻盡皆無主，每人五千畝！」
那種無依無靠的絕望，令他們慘笑起來。
「不好打也得打。」姜鶴兒說道：「殿下說過，唯有擊敗石逆，他走進長安城中，才會問心無愧。他直面天下時，才會問心無愧。」
「殿下想如何干就干，何須思慮這些。」
「別想著為誰效忠，國公說，李泌父子昏聵，十余年下來，把大唐折騰的民不聊生。天下人不會期盼著李氏再度回歸。這個天下，有德者居之！」
「使君，要命的是北疆軍啊！」林現苦笑，「北疆軍這陣子突然發力，老夫斷言章州不保。拿下章州，那位秦王定然會盯著我利州。」
司馬林現坐在那裡，腰桿塌著，「竇重兵敗的太快了，不過，長安乃堅城……」
「對，令包冬把這話散出去，散的盡人皆知。」
李玄眸色漸漸柔和。
「堅城？」馮晨冷笑，「竇重麾下差不多二十萬大軍都敗了，長安那點人馬可守得住？換個人還差不多。」
「叛軍必然往長安去了。」
「張煥是個老狐狸，也沒這個威望來統籌，故而老夫以為，長安必然會逃。」
無論是生理上的還是道德上的，李玄並無潔癖。
哪怕判斷竇重必然會出擊，但李玄萬萬沒想到，他會敗的如此之快。
「安心，老夫已經派人去了。」
林現說道：「老夫要去收攏軍隊，使者趕緊去稟告，派軍隊入駐。」
「就沒有些近鄉情怯的心思？」寧雅韻笑道。
「數百年未曾失陷的長安城，丟了。」
使者從容的道：「竇重若是不出擊，說實話，我大軍無可奈何。可他出來了，這便是天意。天意在國公，明白嗎？」
這是隱晦的勸諫：莫要被仇恨蒙蔽了神智。
林現嘆道：「那麼現在咱們三條路，其一，歸順叛軍，這一條自然不能選。」
這個憨憨……李玄笑道：「名正言順，孤必須要贏得大義。」
王老二笑嘻嘻的道：「殿下喝酒。」
李玄笑道：「接下來孤與石忠唐死戰，夾谷關的大軍隨時都有可能從背後捅孤一刀。你讓孤怎麼辦？」
張德說道：「皇帝跑了，沒卵子的東西。可大唐不能滅！他跑了，還有秦王在。迎秦王，興大唐！」
「殿下攻打章州太慢，天下人會詬病。」赫連燕說道。
校尉張德咬牙切齒的道：「那個逆賊，竟然從賊了。你等悄然出城，去尋殿下稟告，懇請殿下派兵入城，鎮壓叛亂！」
「那位的節操，天下人皆不信。」馮晨嘆道：「如今石逆翻盤，斥候說了，連咱們利州都有人去投奔石逆，這個大勢，傾覆了呀！」
王者威儀，越發的濃郁了啊！
李玄和寧雅韻站在距離城池百餘步的地方，看著城頭最後的一夥守軍ｈｅtｕbｏok.coｍ.cｏm跪下請降。
這個天下沒有誰是蠢貨。
值房內沉默了許久。
「他在觀望！」馮晨說道：「他在等著長安和石逆之間大打出手，否則我利州此刻多半是風雨飄搖。」
李玄拍著城頭，邊上突然遞來一個酒囊。
「那就打。」王老二認真的道：「殿下指哪，我就去打哪！」
「他不觀望還能怎地？」林現冷笑道：「老夫敢說，若是李玄率軍與石逆大戰時，長安那位就敢出手捅他一刀子。」
韓紀笑的很是得意，「長安兩面遇敵，李泌定然最想擊敗國公，可他知曉這是個奢望。於是他調轉刀口，讓竇重沖向了石忠唐。」
「告訴石逆！」馮晨冷冷的道：「利州，是大唐的利州！」
使者走了。
利州刺史馮晨有些煩惱。
李玄苦笑，「他敗的，就如同是一個初哥！」
「你……」馮晨指著他，「你曾發誓效忠……」
十余騎疾馳而來。
想讓別人為你火中取栗，也得看你是否有那個命。
「竇重領軍出擊，石忠唐一直在左近，兩軍大戰，不到一個時辰，長安大軍就崩潰了。」
哪怕是猜測到了這個局面，當得知詳情時，馮晨和林現二人依舊面色慘白。
「竇重被俘，能逃回去的估摸著不過萬人。」
「哈哈哈哈！」馮晨笑道：「沒了，可我等還在！」
「可他們能去哪？」林現問道。
率先動手，那便是率先挑起內戰。
馮晨剛想回身呵斥，就覺得后腰劇痛。
那麼快？
寧雅韻看了他一眼，「老夫其實更希望能看到秦國公，而不是秦王。」
林現拍拍手，幾個心腹進來，隨後竟然是石忠唐的使者。
為首的男子下馬過來，行禮，「殿下，竇重兵敗，夾谷關，丟了。」
使者走到馮晨身邊，笑道：「這是何苦由來？忘了告訴你，來之前，國公的密諜早已與林司馬說好了獻城。」
赫連m.hetubook.com.com榮說道：「那是章州，守軍是大唐人。殿下仁慈，不忍殺戮同族，僅此而已。」
「那天下人群起而攻之咋辦？」李玄逗他。
「那是大唐！」馮晨堅毅的道：「哪怕我等頭顱被割斷，依舊要衝著叛逆咆哮。」
「守一日算一日。」馮晨堅毅的道：「城破，你可遁入城中躲避，看後續如何，再論行止。不過，老夫有事相托。」
寧雅韻愕然。
馮晨身死，對外說是被刺殺。可紙包不住火，南邊來了使者的消息傳入了軍中。
從得知消息后，他就在遠眺長安。
「章州一下，你和叛軍之間就隔著利州而已。你可準備好了？」老帥鍋甩甩麈尾問道。
李玄呆立。
這個賞賜堪稱是豐厚。
「記住，殿下仁慈。」赫連榮再度強調，「不是殿下不攻打霸州，而是……殿下上次說了什麼？」
「他們若是走了，天下交給誰？」林現眸色微冷，「總得留下監國的吧？」
十余軍士齊聲應了，帶隊的隊正說道：「校尉，咱們站在秦王那邊嗎？」
「夾谷關丟了，叛軍必然往長安去了，利州當如何？」
馮晨說道：「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蜀地也有沃野千里，只因偏於一隅，故而不是帝王基業。不過當下長安那些貴人只求活命，哪管什麼帝王基業？」
「殿下何在？」
「使君請說。」
徹底完了！
「你！」
李玄在章州城下待的太久了，按照以往北疆軍攻無不克的犀利，由不得天下人不懷疑他在坐山觀虎鬥。
「都是一家人，何苦！」
「使君。」一個小吏進來，「石逆那邊派來了使者。」
「這近乎于重新打江山了。」赫連燕嘆道：「殿下，必然問心無愧！」
「南北都丟了，監國，監哪門子的國？」馮晨負手踱步，「我利州隔斷了南北，石逆會如何？攻打？」
王老二咽下肉乾，「其實，悵然只是想多了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