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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高嗓門，「孤來了，安心！」

江山，就在眼前！

兩個老人走出來，一人抱著酒罈子，一人拿著粗瓷大碗。

一路往前，到了北疆軍曾紮營過的地方，只餘下空蕩蕩的一片荒野。

錢嵩腦子裡嗡的一聲，嘶聲道：「這必然是聲東擊西，他要作甚？」

三路大軍齊發，該如何協調？

「史公明！」石忠唐眸色微冷，「快，去打探消息！」

「大唐立國，那些煙塵最後如何？」

石忠唐看著麾下，「此戰，你等可有信心？」

「還等什麼？」信使有些急躁。

「相公，北疆軍犀利，我等怕是不敵。」

正是這份自信，鼓舞著他的麾下，令他們心悅誠服。

這不是什麼仁德，而是羞辱！

到了城門外，他下馬。

「過了兩日，使君令人出城擊退數百騎，這才發現，北疆軍早已遠遁……」

一隊騎兵疾馳而來，看著灰頭土臉的。

大唐立國后，各路煙塵的首領大多身死，哪怕是歸降，最終也難逃一死。

「佯攻越州，突襲代州。」譚雲變色鐵青，「三路大軍如同三隻鐵拳，李玄這是要先敗一路！」

「見過大王。」

大軍在官道上緩緩而行。

「他打下越州，還得留下人馬戍守。決戰若是一敗，越州守軍便是孤軍，一鼓可下！」

孝敬皇帝在底下有知，只怕棺材板兒都壓不住了。

而他們，都是新朝的功臣，兒孫富貴。

魏明鄙夷的看了此人一眼，說道：「此次我大軍出關，南方大軍虎視眈眈，史公明攻打利州，這是三路齊發。那李玄就算是三頭六臂，也只能徒呼奈何。」

建州，得知北疆軍圍攻越州后，有人擔心越州失陷，關中大軍和老巢之間的聯絡被切斷。

蛇無頭不行，一群人中必須有一個首領來指揮。

他緩緩走了進去。

賀尊面色微變。

錢嵩終究忍不住了，令人開城門出城試探。

「為何要和*圖*書安撫大軍？」

沒辦法，被打怕了，就擔心被伏擊。

「有！」

「搜身！」軍士冷冷的道。

「建州是夾谷關屏障，北疆軍的斥候要想窺探關中，難！」魏明有些躍躍欲試，「大王，臣請命出擊。」

「李玄率輕騎突襲史公明，燕東大軍，慘敗！」

他上了城頭，看著前方，說道：「此處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乃是關中的險隘。本王本可固守，以關中為基業，徐徐圖之。可天下皆在看著南方，若本王固守不出，大勢將會轉向北疆軍。」

百姓們聚集在前方，目光熱烈的看著他。

史堅身體一震，「他們難道會趕盡殺絕？」

「令人回去，叫他們準備酒肉，以及撫恤。」

阿史那燕榮拔刀，一刀斬斷案幾一角。

「開國帝王往往親臨戰陣，更是知曉民間疾苦。故而登基后，施政從容，遇敵不慌不忙。到了後面，帝王長在深宮之中，整日安樂，哪裡知曉軍國大事？」

錢嵩的腦海中各種念頭轉動，突然一拍城頭，「代州！」

「秦王出手，史公明怕是……難逃一劫啊！」

只是想想，眾人就心中火熱。

代州城城門大開，張林帶著官吏們出迎。

而是，庇護！

石忠唐神色淡漠。

現在，偌大的基業就在眼前。

魏明搖頭，覺得這等降官一旦反叛后，對原來的主人最狠，出的主意也是最毒。

「擊敗李玄，定鼎江山！」阿史那春育說出了眾人心中的話。

「是，我以往覺著燕東能爭奪天下，可今日我才知曉大錯特錯了。」史堅說道：「阿耶，要不，咱們退出來吧！」

「史公明，危矣！」

眾人愕然。

他承諾庇護這些百姓，而這些百姓便承諾臣服於他。

他見史公明沉默，就勸道：「阿耶，要不，咱們繼續坐觀吧！」

史堅說道：「阿耶不甘心？」

「那……」史堅從未見過這等模樣和-圖-書的史公明，心中悲哀之餘，也有些絕望，「阿耶，那咱們該怎麼辦？」

……

「內鬥！」賀尊眸色一亮，「大王，高明！」

然後，齊齊看向阿史那燕榮。

賀尊說道：「那人的膽子，小的令人鄙夷。」

史堅有些沮喪的道：「阿耶，我們不是北疆軍的敵手。那李玄突擊的時機恰到好處，不愧是名帥。」

只覺得一片光明。

「大王便是打出來的威風。」魏明說道：「那李泌連給大王牽馬的資格都沒有。」

這是實力不濟！

「說！」石忠唐淡淡的道。此刻，他的腦海中正在琢磨著此戰。

譚雲退了出去，抬頭看著清朗的天空，突然苦笑。

賀尊最欽佩的便是石忠唐這等把強敵視若無物的強人姿態。

「大王，五日前，李玄領北疆大軍突然圍住了越州城。」

那數百騎兵正在罵罵咧咧的，見城中出來數千騎兵，為首的校尉喊道：「扯呼！」

「大王就在城頭。」軍士說道：「且等等。」

錢嵩雙手合十，這位不怎麼信神佛的刺史，虔誠道：「懇請神靈護佑……」『』

史公明擺擺手，謝忠行禮，「是。」

那些熱烈的目光變成了歡喜。

「殿下千歲！」

城下有人說道。

石忠唐被眾人簇擁著，平靜的看著信使。

石忠唐頷首，「北疆軍可有異動？」

這便是承諾，在他成為首領的那一日，無形的契約便已經簽署。

稱王之後，石忠唐的身邊戒備森嚴。

李玄緩緩策馬過去。

張林行禮，這是徹底臣服的姿態。

前方就是夾谷關，守將早早帶著人在關下等候。

「大王必勝。」一個降官諂媚的道。

史堅說道：「阿耶，接下來咱們怎麼辦？」

……

「大王！」

「出城！」

他看著那些百姓，每個人的眼中都有期冀之色。

「見過大王！」

「痴兒。」史公明微笑道：「知曉為父為何要ｍ.ｈeｔubooｋ•coｍ.cｏm令人鼓吹非戰之罪嗎？」

「恭迎殿下！」

把韁繩丟給身後的烏達，抬頭看著城中。

觸手，可及！

有人來稟告，「大王，李泌帶著人依舊往蜀地逃竄。」

這個首領不只是榮耀，更是責任。

「安撫大軍。」

數百騎麻溜的跑了，越州騎兵們還小心翼翼的往前試探。

人人都以為他會全力應對石忠唐的大軍出關，老夫廣布斥候，以為能遮蔽他的突襲。可沒想到他卻另闢蹊徑……老夫，心服口服。」

一個小吏進來，「將軍，越州有使者方才來要了些食水，又換了馬，他說，越州之圍乃是李玄虛晃一槍，聲東擊西。」

石忠唐嘴角微微翹起，想到當初自己為了討好張煥，每每為他牽馬的事兒。

「老夫也想。」史公明眸色幽幽，「在見到北疆軍，在見到李玄之前，老夫以為自己能有一戰之力。此刻老夫才知曉，能滅了北遼的李玄，用兵之能，老夫遠遠不及。

勝，石忠唐定鼎天下的大勢不可阻擋。

謝忠和幾個文官狼狽而來。

史堅追上來，「北疆軍走了。」

「當初本王在長安時，曾與李玄有過交往。那時，李玄倨傲……那麼，這一戰，便擊碎他的倨傲！」石忠唐眼中有回憶之色。

降官諂笑道：「那逆賊敢抗拒大王的王師，這是自尋死路啊！大勝之後，臣建言，可把此人丟在恭陵中，為自家亡父守墓，如此，也能彰顯大王的仁德。」

看著遞到眼前的碗，李玄接過，仰頭幹了。

「兵法，不過是琢磨人心。」石忠唐撫須微笑，盡顯從容，「李玄號稱名帥，本王早已想與他一戰。此次便是機會。」

史公明帶著麾下一路狂奔。

史公明勒住戰馬，回頭看著狼狽的麾下，不禁落淚，「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生過反骨的，便是帝王的眼中釘啊！」史公明蒼涼的一笑，「老夫走錯了一和-圖-書步，此生，便只能隨波逐流。」

這是賀尊的念頭。

遠古時期，人類生存環境惡劣，要想在這等環境中生存下去，唯有抱團。

史公明目光驟然一冷，說道：「此戰北疆軍乃是偷襲，非戰之罪也！」

譚雲的心猛地一跳。

李玄迎上那些熱烈的目光，說道：「孤將驅趕那些逆賊，讓你等安心度日。」

信使行禮。

原來，所謂的王者，不是靠什麼德行來治理天下。

那些百姓行禮，「多謝殿下！」

「阿耶！」史堅心中難過。

果然。

謝忠一怔，心想先前的廝殺中，北疆只是一個突擊便擊破了他們的防禦，這可不是什麼偷襲就能解釋的。

賀尊的呼吸急促著，他看看那些文武官員，大多如此。魏明的眼珠子甚至都紅了。

……

當初起兵時，不少人都擔心會慘敗，唯有石忠唐始終信心滿滿。

那老臉，竟然是羞惱的紅。

……

「老夫說過，敗在李玄手中心服口服。可大郎啊！逐鹿江山，非成即死。咱們走出了那一步，就再不能回頭了。」

有人低聲道：「國公，小心。」

譚雲說道：「阿史那燕榮大敗后便死守建州，北疆軍沒法突襲，夾谷關更是堅不可摧。李玄不可能白來我越州一趟，他吃飽撐的？！」

「擊敗北疆軍后，蜀地一隅，不足為慮。」石忠唐是真的沒把蜀地放在眼裡，「蜀道難，本王只需封鎖了蜀地通往外界的通道，你等想想，大唐的肉食者大多都跟著李泌在蜀地，時日長了，會發生些什麼？」

這也是一份承諾。

「阿耶，阿耶！」

史堅眼中閃過歡喜之色，隨即黯然，「阿耶，你說過石忠唐乃是異族。」

李玄心中再無疑惑。

守將說道：「並無異動，連斥候也不曾來過。」

錢嵩已經想清楚了前因後果，「大王出夾谷關，南邊我等虎視眈眈，這是夾擊之勢。若是史公明能破代州，攻打利州，則和圖書北疆軍軍心必亂。這是必殺之局！」

「是越州信使。」

「且等等。」石忠唐從容一笑，「看看北疆軍動向再說。」

那個膽小鬼，多半是來求援的吧！

李玄突然明悟了一個道理。

他必須要帶領這些部眾去獲取食物，他必須要在惡劣的環境中庇護這些部眾。

對於曾逐鹿天下的人來說，若是敗，那麼寧可死，也不願苟活。

直至城下。

「哈哈哈哈！」

特別是史公明那邊，此人干大事而惜身，要以利誘之，還得威脅……

然後說道：「孤來了，安心。」

「這是大唐的代州！」

百余騎在遠方出現。

石忠唐一陣大笑。

每個人都知曉，此戰將決定天下大勢。

「去稟告使君！」

「如今就只剩下一個希望。」史公明說道：「若是石忠唐能獲勝，那麼，我燕東尚有可為！」

越州丟了就丟了，不是壞事兒。

這就像是一份承諾。

「他們走了！」

石忠唐嘆道：「李泌擅長權術，可權術乃是臣子所用，帝王當高居其上，神靈般的俯瞰世間。用威權，用堂堂正正的手段，這便是王者之道。李泌，走岔了道。」

老人端起酒碗，「代州被圍多日，城中軍民皆以為必死無疑。我等只能眺望長安。可長安大軍慘敗，帝王遁逃。就在我等絕望之際，殿下卻親率大軍前來，救我等於水火之中。我等，感恩不盡。」

阿史那燕榮看著麾下，沉聲道：「這一戰，大王將親自指揮，而我等當踴躍出擊，一雪前恥！」

「大王可在？」信使問道。

「擔心了？」

「老夫原先期冀著石忠唐慘敗，沒個好下場。可如今，你我父子眼看著大禍臨頭。誰能拉咱們一把，老夫便叫他阿耶又如何？」

搜身後，信使順著台階走上去。

「大王的大軍即將出關，他就算是打下了越州又能如何？」阿史那燕榮看著廋了一些，不過越發的沉穩了。

錢嵩，事兒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