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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是我瘋了？」

而不是賀尊。

「那是南周人瘋了。」

身後，一個以往嫉妒他的謀士輕聲道：「這是瘋了？」

大帳內，一隻蠟燭在燭台上燃燒著，照的群臣喜氣洋洋的。

賀尊看了那人一眼，是軍中有名的蠢貨。

……

那些工匠如蒙大赦。

春育在忙碌。

這一路攻伐輕鬆的令人不敢置信。

「不，背叛你的是你的妻子！」

「可大軍壓境了，這帝王也太兒戲了吧？」江存中說道。

城頭。

石忠唐伸手接過橫刀。

「這裏，這裏弄好！」

在弩箭的射程之外迂迴。

秦王問道。

「奪妻之恨，不共戴天。本王當時憤怒欲狂，就算是神靈在前，也要和他拼殺一場，哪怕是死，也要出了這口惡氣。」

石忠唐指著自己的胸口，「在此之前，本王只是一個懵懂的牧民。在此之後，本王便有了目標。」

「那麼，你還要登基嗎？」

問：「朕，可威武？」

石忠唐緩緩走進大殿，外面的無頭屍骸這才倒下。

「可為了那一刻，你卻要付出死亡的代價。」

……

北疆軍的斥候已經出現在了清河縣外圍。

「耀武！」王老二說道。

石忠唐嘆道：「秦王說過，叛軍一人不留。明白嗎？上位者的話，說出來便是釘子，不可動搖！」

沒辦法，工期緊，任務重，按照石忠唐當下的狀態，若是出什麼紕漏，他這位從小的玩伴也難逃一死。

他聽到了腳步聲。

石忠唐看看夜色，「時辰，差不多了。」

「不大啊！」

「你聽到了什麼？」

「春育，看吶！」石忠唐指著外面，「咱們的部族以前就那麼大，可本王卻曾擁有半個大唐。不，大半個。本王曾入住m.ｈeｔｕｂｏok.ｃｏm.cｏｍ皇宮，曾享受過無數內侍宮女的卑微服侍。春育，一個男人活著為甚？不就是為了那一刻嗎？」

過把癮就死！

「為何不能是修宮殿呢？」韓紀譏誚的道：「畢竟，誰能拒絕做帝王的誘惑呢？」

……

「以前，沒錯。以前的春育，在本王眼中是最值得託付的人。」

「都拿下了。如今正準備合圍清河。」

賀尊早早起來，今日無事，吃了早飯後，他便在書房看書，不知過了多久，就聽到外面有驚呼聲。

可卻頷首道：

春育面色煞白，「她與我成親多年，一直恩愛。」

一隊隊騎兵開始沖向城下。

「秦王！」

一排排步卒整齊出現。

清河城中，節度使府的隔壁，此刻幾座宮殿已經完工了，油漆的味道還有些刺鼻。

噗噗噗！

黑暗中走出來幾個侍衛。

「清河周邊都拿下了？」

赫連燕說道：「節度使府旁邊的大宅子一直在修葺，巨木源源不斷送進去，工匠雲集。不知在作甚。」

「不可能！」

「我以前從不怕死，可漸漸的，不知為何，竟然越發恐懼死亡。」

火把照耀著工地，春育嘴角都生出了火泡，不斷檢查各處。

他看著眾人。

「因為，本王要來送送自己的夥伴。」

「你不該跪！」

「是啊！那一刻，本王便是想通了。那個女人與世間萬千女人並無不同，都是一樣的。換個女人呢？比她更美的女人，本王可會痛苦？」

除去石忠唐。

接著兩側出現了騎兵。

他甚至在微笑。

月色挺不錯，人在這個時候最容易安靜下來。

這話賀尊贊同。

「都去歇息，明日，大軍直驅清河！」

他本以為清和-圖-書河會是一座雄城，可看著卻不及建州城。

「我只是想……」

「記得！」

工匠們告退。

紅的發紫！

有人指著大旗喊道。

噗噗噗！

石忠唐笑的越發的開心了，「那一刻，本王徹底想通了。本王不是捨不得她，只是捨不得每日有人陪伴，每日都會想念一個人罷了。」

弄到半夜，各處檢查完畢。

春育緩緩站起來。

「那年，本王和你也是這般坐著。」

「所以，一切都是那個女人帶來的嗎？」春育眸色悲哀的看著他，「你說那個女人沒影響你，可最終卻是她把你引到了今日這個地步。」

春育突然屈膝，「石明，饒了我吧！我發誓，再不會背叛你！」

「布幔務必要新，這裡有污漬，令人清洗。」

但石忠唐卻把事兒交給了春育。

石忠唐衝著大旗下的秦王拱手，「來了？」

「對。」

「那你為何不早些歇息呢？」

賀尊走出家門，只見街上行人慌亂奔跑。

這位商王依舊面色紅潤。

一人拔刀。

「你要如何處置我？」

「可你的女人卻越來越多。春育，本王前面那番話便是想告訴你，女人的心，無從琢磨。你眼中恩愛的女人，卻早已妒火中燒。」

賀尊蹙眉，問了一個交好的文官，「春育呢？」

春育突然大笑，「你呢？你為了登基，甘願困守清河。你沒瘋嗎？石明！」

「我對你忠心耿耿。」

但最令人震撼的還是步卒。

第二日。

「上次不是打過嗎？還說什麼北征。」

「是！」

裴儉說道。

「中原的皇帝卻依舊吃喝。」

「石明！」石忠唐一怔，「許久未曾有人提及本王這個名字了。」

「那是因為你享用了富貴。人一旦享用www.hetubook.com.com了富貴，便會戀戀不忘。知曉嗎？方外人為何要遠離紅塵？」

「都好了。」

「難道是修王府？」赫連榮說道。

「大王，可要出擊？」有人問道。

到了後來，秦王乾脆令麾下將領各領一軍出擊。

「你只是想在秦王那裡謀個富貴，你以為把本王的兒子們躲藏之地告知秦王，不但能活命，還能獲得富貴，可你卻不知上位者的心思。」

今日石忠唐看著精神十足。

「在那一刻，本王發誓，此生定然要有無數女人。」

那麼遠，秦王自然是聽不見的。

登基的事兒很繁瑣。

「那一夜本王是真想動手殺了他。」

春育擺擺手，「去吧！」

石忠唐搖頭。

整齊的腳步聲在天際盡頭傳來。

一個人走過來，坐在他的身邊。

石忠唐輕描淡寫的道。

他將在登基前斷食，以示自己的潔凈。

一隊軍士急匆匆的跑過，賀尊叫住了他們。

李玄說道：「孤看，石逆多半是想登基。」

「去看看。」

這是部族可汗上位前的規矩。

「是，我覺著為了一個女人不值當！」

「嗯！你的女人被搶了，想殺了首領，我勸不住你，便和你一起去。」

春育一人坐在殿前，雙手托腮。

越靠近清河，秦王顯得越平靜。

石忠唐搖搖頭，「富貴，腐蝕了你的骨頭。」

「是啊！道州一敗，富貴，沒了。」

賀尊搖頭，「不會。」

春育大笑：「哈哈哈哈……」

文官搖頭，「不知。」

賀尊看著手拎人頭的石忠唐，眼中的悲涼之色越發濃郁了。

「大王，北疆軍斥候在靠近清河。」

連老賊都拿下了兩座城池。

噗噗噗！

「你還不明白嗎？」石忠唐笑道：「她只是引發了本m.hetubook.com.com王心中的野心罷了。」

有人去稟告石忠唐。

「在那一刻，本王覺著自己丟棄了一根枯木，而前方，卻是一片叢林。」

春育的身體在顫慄，「你都知道了？」

賀尊說道。

是夜，北疆軍斥候在遠方第一次看到了清河城頭的火光。

「可你呢？」

眾人抬頭，就見遠方煙塵滾滾。

「北疆軍到了何處？」

面如白紙！

「進入長安后，我跟著你享受到了世間最令人陶醉的富貴，我發誓此生心滿意足了。可道州一戰，咱們敗了。」

他走到了御座上，回身坐下。

「本王親自送他走！」

「是。」

「而要做到這一點，本王必須要成為人上人。」

「對，你瘋了！為了富貴瘋魔了。」

那個女人便是他的青梅竹馬，私定終身的愛人。但最終卻愛上了權勢，就在他提親的那日上午，成了首領的女人。

「不是為了遠離紅塵污濁嗎？」

但沒回頭。

「有人活了百年，卻渾渾噩噩，不知活了什麼。有人活了百年，卻卑微如螻蟻。而過去這一年，卻是本王一生最為快活的時候。本王，不悔！」

「不，是想遠離紅塵誘惑。而富貴，便是最令人難捨的一種。享用過了，便再也難忘。於是，便畏懼死亡。記得那些關中權貴嗎？」

「殿下，斥候看到了清河。」

眾人跟著石忠唐上了城頭，就見北疆軍游騎在來回耀武。

「擋住就是了。」

「孤來，送你上路！」

「北疆軍來了。」

「本王聽到首領與那個女人折騰的聲音。」

一個軍士說道：「賀先生，北疆軍的游騎來了。」

石忠唐微笑道：「你的身邊有三個心腹。」

石忠唐依舊坐著，雙手放在膝蓋上，「你剛開始想逃，本王便令和-圖-書人網開一面，讓你自由離去，也算是全了那些年的情義。可你卻在最後關頭猶豫了，想出賣本王。春育，本王對你，仁至義盡了。」

「當初罵本王最凶的便是他們，可當本王進了長安之後，誰敢開口？反而是百姓敢於叫罵幾聲。」

「秦王呢？」他問道。

石忠唐的嘴角微微翹起，「可人就是如此，不是自己的痛楚，便不會感同身受。那日你定然覺著本王是小題大做，可對？」

那整齊的腳步聲響徹天地，站在城頭上，賀尊覺得有些搖晃。

王老二就在城外。

「可最後你卻走了。」

「清河可有消息？」秦王問道。

此次老賊跟著他一起出擊，聞言說道：「南疆直面的是南周，南周孱弱，哪敢攻打大唐，故而清河城並未擴建。」

石忠唐鄙夷的道：「他們鄙夷我們的粗俗野蠻，鄙夷我們穿著粗糙的衣裳……看看，那華麗的衣裳多美，可在那華袍之下，卻是一具臟污的身軀。」

大旗下，秦王從容的勒住戰馬，遙遙看著城頭。

「這是犁庭掃穴，痛快！」老賊說道。

「他們背叛了我！」

石忠唐眯眼看著月色，「就在靠近首領大帳的那一瞬間，本王聽到了動靜，突然醒悟了，也想通了。」

石忠唐在沐浴。

刀光閃過。

春育和石忠唐堪稱是如影隨形，可今日卻不見了。

「本王聽到那個女人嬌媚的讚美首領。春育，那一刻本王想到了族裡的那些女人。每個女人都有深愛著她的男人，在那些男人的眼中，她們便是自己的一切。與本王一般。」

無數騎兵疾馳。

按理，這等事兒就該讓那些老學究來操作。他們會翻遍藏書，把各種登基的儀式甄別一番，隨後設計出一個恢宏大氣，令人震撼的儀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