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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頭乾咳一聲，動作麻利的拉著阿狗翻身下床。

「是……」

……

「徒兒，你在說什麼呢？」

雖不認同這個師父，不過吃飯時面對老張頭一口一個「徒兒」，魏長天卻也沒有表示抗拒，只是一笑置之。

魏長天滿臉鄙夷的拖了個長音：「怎麼這就醒了？」

「哪來的……」

一刻鐘后。

畢竟他其實並不反感老張頭，甚至還覺得這個小老頭挺有意思的。

正在大口啃豬蹄的老張頭好似聽到了什麼，抬起頭來疑惑道：

「呼嚕，呼嚕……」

天上是一輪皎潔的滿月，照著地上的萬家燈火。

「乖徒兒，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哈哈哈，師父，你這個牛吹得未免也太大了些！」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房頂，巷弄，行人都被灑上了銀色的清輝，給冀州城投上一層模糊不清的影子。

「那走吧，我帶你吃烤乳豬去。」

「拱手讓位兵馬大權，還讓別人賺著……」

「嗯？有么？」

「算了吧。」

反正過幾天自己就要離開冀州了，到時候這段短暫的「師徒緣分」估計也就到頭了。

你這裝睡裝的也太假了點吧！

老張頭忙不迭搓手賠笑道：「你都已經喊過我師父了，又怎好反悔？」

魏長天翻了個白眼剛準備再說什麼和圖書，老張頭卻是突然「噗通」一聲歪頭倒在炕上，下一秒嘴裏便發出了震天響的呼嚕聲。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老張頭有些委屈：「為師年紀大了，記性難免不好……」

「徒兒，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出發吧！」

道法本無多，南辰貫北河。

像老張頭這種年紀的客人，青樓害怕出意外一般都是不敢接的。

這樣想想老張頭好似確實有點可憐。

「唔……不知公子想聽什麼？」

靠在床沿邊的女子溫柔似水，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呢喃道：「奴家想看看您的樣子呢。」

吃過烤乳豬，差人把阿狗單獨送回鑼鍋巷。

看著旁邊對此見怪不怪，正在意猶未盡舔著手指的阿狗，魏長天心中一陣哭笑不得。

「隨便。」

「他曾經是王者，後來說聲算了～」

就權當是安慰一個患有老年痴呆症的「空巢老人」了。

「噗嗤～咳咳……」

魏長天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對神色嚴肅，彷彿是要去上戰場的爺倆，無語之餘心中又蹦出了一個大大的疑問。

姑娘立刻起身跪坐在琴邊，稍稍停頓幾息，然後便有琴聲自指尖輕輕流出，盪開滿屋旖旎。

魏長天端坐在不遠處的桌邊喝茶，眼神十分正人君子。

好傢夥！

至於自己…ｈｅtuｂoｏk•cｏｍ.com…

倆人以飛快的速度各自穿好破襖破鞋，眨眼間便已站在了屋門處齊齊回頭看過來。

魏長天不知道其中原因，但他卻很清楚一件事情——

「嗯嗯！」

雖然不知道老張頭到底有沒有真本事，能給自己帶來什麼好處……不過魏長天最終也沒太糾結這些事，還是帶著這對爺孫去吃了烤乳豬。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身份證明？通訊工具？為什麼常樹安、伍天清等人死後，自己卻並未在他們身上搜到玉牌？

亥時。

眼下已快子時，不設宵禁的冀州城應當是整個大寧這個時間段最熱鬧的大城了。

估計魏長天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到頭來他竟然會是以今天這種方式再次看到這個名字。

今夜，將是這座有著悠久歷史、誕生過無數富商大戶的古城，最後一個寧靜的夜晚了。

這個秦正秋和魏賢志都沒聽說過，隨隨便便就能派出五個二品高手的神秘組織，不論是懸鏡司和天羅教都曾暗中調查過，但始終未曾查到過任何一點線索。

「為師曾經，一劍斬閻羅！」

「不知道。」

果然又是春江花月夜。

「……」

嘖嘖嘖，這就是所謂的物是人非了罷。

只消一個字，降盡世間魔。

魏長天撇撇嘴：「那ｗww.ｈｅtuboｏk.coｍ.cｏm你乾脆把我拜你為師這事兒也一起忘了算了！」

老張頭苦思冥想一陣，然後不好意思的訕笑一聲。

魏長天情不自禁哼唧出一首前世的土嗨喊麥。

客人的要求就是聖旨，更何況是花了大價錢的客人。

被徒弟無情恥笑，老張頭漲紅著臉想要辯解，可張開嘴半天也沒能說出話來。

「什麼？！」

「阿狗，你吃飽了嗎？」

所以，為何冀州的百姓絲毫不把即將到來的大戰看做一回事，依舊安居樂業、有條不紊的生活？

而矇著面干那事……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旁邊的阿狗仍然在大吃特吃，雅間外店小二的吆喝聲不絕於耳。

「……」

他是馗龍之人？還是從馗龍之人身上搶來的玉牌？

「沒什麼不好的，我這人一向言而無信……」

馗龍。

「……」

老年痴呆症？

「哦，大師兄，我們快去吃烤乳豬吧！」

剛喝進嘴裏的燒酒轉瞬便吐了出來，魏長天咳嗽兩聲后忍不住大笑道：

「……」

「你唱個曲吧。」

亦或是壓根就沒想那麼遠，只是活在當下？

魏長天氣不打一處來：「老張頭，你好歹曾經也是個二品高手，怎麼什麼都忘了？！」

老張頭的腦袋一點點低下去，並沒有放棄從僅剩的記憶中尋得一些證據，好證明他確實和*圖*書做過這等驚天動地之壯舉。

「沒什麼。」

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魏長天一張五百兩的銀票甩出來，老鴇立刻便笑容滿面的將三個年輕春娘推進了老張頭的房間。

難道是覺得即便朝廷打來也不會波及到自己？

身後，琴聲漸息，一曲將畢。

魏長天沒有說話，聽了一會兒後起身來到窗邊，推開木窗向外眺望。

「有沒有什麼事是你至今都沒忘的？」

「沒有呢……」

「咳，修行之人睡夢中自然也要保持萬分警惕。」

魏長天搖搖頭，突然又饒有興緻的問道：「對了，老張頭，你雖然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但總歸還能記得一些事吧。」

畢竟萬一興奮過度死在姑娘肚皮上那未免也太晦氣了些。

魏長天遵守了諾言，帶老張頭去了冀州城中最好最貴的青樓。

「老張頭，這玉牌上刻著馗龍二字，這是什麼意思？」

只可惜過去的一切都已變得虛無縹緲，隱隱約約只有如同刻在骨子裡的四句話浮上心頭。

「阿狗！這是你師兄！」

「嘿嘿，忘了……」

還是對許家十分有信心，認為冀州城不會失守？

倒不是他看不上這姑娘，主要還是怕露臉之後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公子，您不將面帷摘掉嘛？」

老張頭瞬間于「睡夢」中驚醒：「烤乳豬？！」

如果不是巧hetubook.com.com合，此「馗龍」確實是彼「馗龍」的話……那麼便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兩個問題。

調整了一下情緒，魏長天故作好奇的問道：

「師父，你不是睡著了嗎？」

第二，這玉牌有什麼作用？

「灧灧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怎麼感覺……自己好像確實是被騙了呢？？？

「為、為師……」

當然了，要說真的拜師……魏長天自始至終就沒有這個打算。

魏長天一愣，不甘心的又問：「那這玉牌你是哪來的？」

「是啊大哥哥，我……」

「……」

「……」

「……」

就像學霸被問到成績、富翁被問到收入、美女被問到顏值時一樣，老張頭的臉上突然再次露出了那種誰與爭鋒的自傲與得意。

第一，老張頭與馗龍究竟是什麼關係？

忘了？

……

深吸一口氣，又一次前後左右的將玉佩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遍，抬頭看向正在跟阿狗搶最後一根雞腿的老張頭。

一老一小跟說相聲似的一唱一和，全然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曾經的二品高手，淪為如今會因為一隻烤乳豬而大流口水的糟老頭子，親朋好友皆已離去，陪在身邊的只有一個路邊撿來的小丫頭片子……

「斬閻羅？難道你還親自去了一趟地府不成？」

老張頭拿回玉牌看了一眼，撓了撓稀疏的頭頂后給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