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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魏長天……他則是搖了搖頭，將長劍拿走收回劍鞘，然後便盤腿坐在後者對面，終於輕聲開口說道：

從懷中摸出那隻小香囊，展開在手心。

是那個已經死去的生母？

還是一直隱瞞此事的李岐？

此時此刻的李梧桐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活潑和刁蠻，便如同一具沒有了靈魂的軀殼一樣癱跪在牆角。

李梧桐慢慢抬起頭來，並沒有回答，眼神還是那般空洞。

「公主，我知道。」

不過就在此時，魏長天卻突然搶先一步打斷道：

與千千萬萬的普通「人」一樣，李梧桐自幼耳濡目染的價值觀使得她對於「妖」有一種根深蒂固的憎惡。

對啊。

但妖與人終有不同。

她想要去奪劍，但身上卻已沒了丁點力氣，握住劍柄的手也一點點滑落。

「這麼想想，這反而還是件好事呢。」

這短短的三個字便似一柄重鎚一樣狠狠砸在李梧桐的胸口。

李梧桐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卻不明白魏長天的話中之意。

抑或是以這種最為直接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方式來報復自己的虞平君？

「公主，我既然早已知道你是妖，卻仍收下了你的香囊，這代表了什麼你難道不明白嗎？」

或許，自己活著就是一個錯誤。

但她可能無論如何也算不到……自己竟然是妖。

李梧桐紅著眼眶看過來，聲音很微弱：「可是你就不會願意娶一個妖的……」

如果魏長天嫌棄自己身份的話又怎麼會收下香囊呢？

而魏長天也不在乎這些，只是看著李梧桐繼續慢慢說下去。

魏長天心中好笑之餘又有一絲莫名的心疼，臉上表情也慢慢變得嚴肅。

「……」

「公主，你可還記得半月之前我曾將你強行綁起，還問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探了探李梧桐的鼻息，魏長天輕輕鬆了口氣。

「嗯……我明白你如今尚且難以接受此事，但在我看來不論是人是妖其實並無什麼區別。」

是的。

嗯？

掛在床側的長劍猛然出鞘，李梧桐死死攥住和*圖*書劍柄，目光在魏長天身上停留一瞬，旋即死死閉上雙眼。

「唰！」

「公主，不管日後發生了什麼，我都會娶你。」

「他曾懇請我不要將這件事告訴你，所以我就一直沒說。」

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屋外，雨滴打在樹葉上的聲音斷續響起，不知何時竟下起了細雨。

「……」

但當她看到魏長天那無比認真的眼神時，卻打從心底徹底相信了這一切。

開了個玩笑，語氣故意放得很輕鬆。

唉，這倒也算是替自己下定決心了。

「讓我死，我是……」

一股苦澀湧來，李梧桐只覺得心中一陣絞痛。

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會娶你。

「啪嗒啪嗒……」

李梧桐的眼神終於在此時有了一絲光亮，而魏長天也深吸一口氣，正面回答了剛剛那個問題。

或許李梧桐其實早已察覺到了那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與眾不同」之處，也曾對此有過疑惑。

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而與忽然「吵鬧」起來的小院恰恰相反，屋中此時卻m.hetubook.com.com陷入了寂靜。

扭頭看向窗外，雨滴砸落梧桐葉，搖晃了初秋的深夜。

魏長天一愣，趕忙保證道：「公主，我說的可句句屬實！」

李梧桐曾以為不管發生什麼都無法改變自己要嫁給魏長天的決心。

但有誰可以為此負責？

她本能的不願意去相信這一切，不願意去相信那個叫冬兒的丫鬟說的是真的。

「……」

梧桐樹，三更雨，不道情正苦。

寒芒閃過，握緊長劍的手在顫抖中突然發力，然後又在最後關頭毫無疑問的被魏長天死死摁住。

所以，這便是他不願娶我的原因么……

「騙子……」

他仍舊盤腿坐在地上，懷中抱著雙眼緊閉、滿臉淚痕，但嘴角卻有一絲笑意的女子。

「……」

這是一種最為痛苦的無力感。

「當然了，除非在此之前你不願意嫁給我了。」

一個雖然過程痛苦，但卻結局美滿的好夢。

所以他是真的不在乎我是妖么？

他們好像都沒有錯，於是李梧桐便只能將這一切怪罪到自己的頭上。

還m.hetubook.com.com有他說的要娶我……這、這又是不是真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就說的再清楚一些。」

無情月，長恨夢，同到幽閨。

因為自己什麼也改變不了。

「……」

在這一刻，李梧桐的心中已再也沒有了「不論如何都要把自己嫁給魏公子」的決心。

感情你是因為這個才不想活了的？

「暈了么？」

可是……為什麼？

李梧桐有些不敢相信，一度以為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抑或是魏長天在騙自己。

魏長天企圖用這樣一種方式來讓李梧桐好受一些。

「直到後來皇上來了才將真相告訴了我。」

在經歷了幾次大起大落的轉折后，李梧桐的精神終於沒能承受得住，就這麼暈了過去。

一瞬間，李梧桐不知自己該說點什麼，身體不停顫抖的同時那被淚水遮擋的視線也越發模糊……直至完全變成一片黑暗。

窗外的雨聲漸漸變得遙遠，周身儘是那個男人熟悉的氣味。

所以，就這樣罷……

而至於這夢中的另外一個主角……

可誰知後者聞言卻還是那副httｐs://ｗww.ｈｅｔｕboｏk.ｃom•ｃom怔怔的模樣，沉默了很久后才有兩個細弱蚊蠅的小字在雨聲的間隙中響起。

「不過當時我不知道你尚不自知，還以為你是閻羅變得。」

也正因如此，她才會萬般無法接受這樣一個事實。

「公主，其實那時我便已經知道你是妖了。」

在恍恍惚惚中，她好像做了一個夢。

當魏長天這句話說出口的一剎那，李梧桐只感覺自己的心跳好像停住了。

自己，就不應該活著……

她身子猛地一顫，不可置信的看著魏長天，嘴唇幾度蠕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滄啷啷！」

我知道。

「皆有善惡之分，皆有七情六慾，皆生在這天地之間，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話……頂多就是妖可以活的久一些。」

「是么？」

「不知這次，我可說明白了？」

她無比害怕看到那副當魏長天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后，臉上露出的厭惡表情。

李梧桐驀然睜開眼睛，以一種最為凄涼與絕望的目光看著魏長天，想要將自己的「秘密」告訴後者。

而今天，她只是終於得到了這個答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