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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卻從沒有人敢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即便是像李岐那樣的帝王，伍天清那樣的二品高手。

「這蜀州……真的這麼重要麼？」

「妖王大人，該說的我都說了。」

誕生八百年，登上妖王之位三百年。

說完最後一句話，又深深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青弦，魏長天轉身準備離開。

若是從這個角度來考慮，那魏長天如今的舉動看起來更像是在……背叛整個人族。

「妖王大人。」

與青弦相同的疑問浮上楊柳詩腦海，又在一刻鐘后變成了一句實實在在的問句，藉由楚先平之口再次問出。

「嗯。」

但是這背後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些。

她只是又小聲叮囑一句「那你慢些」之後就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一直目送著魏長天慢慢走出了宅門。

「一切就按你說的……你我成交。」

至於要如何證明自己不是在信口開河……

魏長天第二次聽到這個問題之後足足沉默了十幾息。

「是，還要再去見個人。」

「他們其實可以活的更好。」

緊繃的情緒稍稍放鬆，她趕緊迎上前來小聲問道：「公子，事情可已談妥了？」

十天之後破土建城，半年之後建完一座新城和-圖-書。

就當窗外彎月的最後一角被窗沿遮擋住，消失在視線之中時，一個平靜的聲音也終於再次響起。

「當然，如果那時蜀州已不再我的手中，那就要另當別論了。」

「就這樣罷……」

但是，這卻還是不能令青弦下定決心。

靜室之中久久沒有任何動靜，唯有忽明忽暗的燭光照亮了兩人的面龐。

「因為這是我能想到的，保住蜀州的唯一辦法。」

「不出半年，此城便可建成。」

「……」

魏長天的說法倒不是完全的異想天開，畢竟修真世界的「基建」速度遠不是前世古代能比的。

如果人與妖真能從此和平共處，那後世或許會重新審視魏長天如今的所作所為，給他們兩個「撥亂反正」，真的立塊豐碑也說不準。

因為這個選擇不僅僅只關乎她一人。

「妖王大人，我知這是一個很難的抉擇。」

所以在青弦看來，魏長天的動機其實只有一個……

這恐怕是她在這漫長的歲月中面臨的最難的一次選擇。

第一塊人與妖可以和平共處的土地……

這真值得嗎？

青弦突然抬起頭來，打斷了魏長天的話：「你為什麼要冒著天和*圖*書下之大不諱，做這等註定會遭萬人唾棄的事？」

因為他們知道，這會使他們失去所擁有的一切。

「僅此而已。」

「我知你尚未下定決心，我也可以再等上幾日。」

是。

而如今他確實是再也想不明白這蜀州到底是有什麼特別之處，使得魏長天可以為之放棄這麼多。

「公子，你為何會如此看重蜀州？」

自言自語般的低喃了一句，綉眉微微簇起。

並且「十天動工」的承諾很明顯也是在表明誠意。

「……」

青弦微微一愣，似乎是明白了魏長天的意思。

確實，有妖族助力，擊敗朝廷大軍的幾率無疑會提高一大截。

「你大不了還可以帶著妖族退回十萬大山，而我卻是退無可退，只會徹底淪為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人族叛徒……」

……

「這蜀州也確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豐碑……」

「更何況保不準在幾千年之後，後世的人還會因此給我立塊豐碑呢。」

「本王如何相信你？相信你不會出爾反爾？」

「不過朝廷大軍近日就會開拔蜀州，所以還望你儘快決定。」

走出靜室，一直守在外面的楊柳詩已經通過魏長天的表情猜出了這次談和圖書判的結果。

「楚公子在外面等著呢。」

不過這一次，他倒是給出了答案。

秋風寂靜，夜鳥微啼。

或許，她已經猜出魏長天給青弦開出的條件是什麼了。

前提是他說的都是真的……

不知過了多久，青弦終於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出一個問題。

這麼問，那就說明這個條件已經足夠令青弦心動了。

「妖族已在十萬大山中虛度了太多年了，他們應該出來看看的。」

他只是稍微頓了一頓，然後便慢慢站起了身子。

「其實對我來說也是一樣。」

建一座新城之類的都是小事，最主要的是這樣一來魏長天，或者寧玉珂勢必就會成為千夫所指的「罪人」。

「蜀州，真的這麼重要麼……」

這是人類數萬年來始終堅持的原則，亦是一個從沒有任何人敢於跨過的底線。

究竟該何去何從？

「並且如果這條船傾覆，我的處境會比你更難。」

「你完全不必擔心我會出爾反爾，因為當十萬大山的妖獸出現在戰場上的那一刻，便註定了你我已是身處於同一條船上。」

雙眸中充斥著無比複雜的情緒，如仙子一般神聖高潔的臉上寫滿了震驚。

不過就在他即將推開靜和圖書室的木門時，青弦卻突然開口叫住了他。

楚先平其實一直都不贊成魏長天這麼著急立王造反，但由於後者很堅決，他也只能照做。

即便魏長天有辦法扭轉蜀州百姓的觀念，可這天底下的其他人呢？

一座住滿了妖族的新城……

楊柳詩臉上有些心疼：「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別的地方么？」

而在此之前，他們會成為眾矢之的、萬人之敵。

「魏公子……」

天下人不會接受他們的觀點。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魏公子，不必再等了。」

魏長天一邊往府邸外走，一邊小聲勸道：「行了，我自己出去就行，你快歇著去吧，往後一段時間有你忙的。」

疾馳的馬車上，剛剛聽魏長天說完交易內容的楚先平眉頭緊蹙。

「啾啾～啾啾～」

「最晚十天之後，蜀州城南一千里，你會看到一座新城破土而起。」

「嗯，好。」

笑了笑，魏長天表情不變：「至於遭人唾棄……我早就被罵習慣了，已經無所謂了。」

它將毫無疑問的影響，甚至是改寫整個妖族的命運。

點點頭，魏長天從楊柳詩手裡接過燈籠，笑問：「楚先平呢？」

所以。

「……」

青弦如今的模樣足以令所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男人心甘情願的為她解答一切疑問，不過魏長天卻是沒有再回答。

毫無疑問，魏長天給出的條件是青弦此前從來沒有想到過的。

或許這世界上有很多人同樣不認可「非同必誅」的觀念，他們甚至還會與妖朝夕相處，成為伴侶、朋友、親人……

只是這一切終究太過遙遠，最起碼在魏長天活著的時候是不會看見的。

「楚兄，如果只是換個皇帝，那確實不用這麼麻煩。」

「……」

時間在沉默中一點點流逝，明月從未央宮殿前緩緩移動到了靜室上方的夜空。

「那你為何還要這麼做？」

……

慢慢低下頭，青弦在萬年不變的月光中陷入了長思。

造反的方式這麼多，為什麼非要選這麼一種最為極端的？

「但是，我總要有一塊地方來告訴這天底下的所有人……人也好，妖也罷，他們其實可以換種方式活著……」

與青弦的表現恰恰相反，聽到這個問題的魏長天卻是在此時微微鬆了口氣。

「咕嚕嚕……」

楊柳詩沒有問自己要忙什麼，也沒有堅持送魏長天出去。

車輪碾過路面，黑色馬車飛快駛過白日里繁華熱鬧、如今亦平靜安詳的蜀州城。

即便會，那也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