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凡塵神域
第二十九章 十年
這，就是「川境」。
你錯了，死，我一點也不怕。
那裡，雨中，是一間普普通通的矮房。
聽說守夜人的待遇不錯，在我賣命的這十年裡，給的補貼夠你們母子二人好好生活了，等十年之後，小七會讓你們過上最好的日子……
你覺得一個從小見過天使，瞎掉雙眼，被關進精神病院的孩子還會對死亡有所敬畏嗎？
十年之後，無論是何光景，我與守夜人再無關係，我與『眾生』再無關係，我還是會回到這個家，繼續我原本的生活。
「在你前面兩棟樓之外的空地上。」吳湘南的聲音從耳麥中傳出，他頓了頓，聲音有些壓抑，「紅纓……你要做好準備。」
他緩緩站起身，最後看了矮房一眼，拔出地上的直刀……
沉悶的雷聲在遠處的雲層中回蕩，雨水如同傾注的水幕，遮蔽了她的視線。
「你別說話！！」紅纓怒吼。
……是我的家人啊。」
林七夜抬頭，仰望著漆黑的夜空，緩緩開口：
林七夜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知道和-圖-書你們守夜人福利好，即便你死了，家裡的老婆孩子也能受到最好的待遇，後事就更不用說了，守夜人肯定給你安排的體體面面……
「我林七夜這一生只對三個人有愧，為我奔波十載的姨媽，被我拖累十載的表弟……
而你，而你！
他走到屍體邊，緩緩地坐了下來。
「你別瞎說！！也許，也許他只是累了……」紅纓咬著牙，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這，就是降臨在這個世界的神話生物。
「姨媽，小七要走了，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因為我怕回去了……就再也不想離開。
林七夜注視著趙空城蒼白的面孔，似乎是在等待著他的答案。
「既然你不反對，就這麼定了。」
……
你這樣，真的值得嗎？」
「——晚輩林七夜，送趙空城將軍凱旋！！！」
救我的光明，不是那些在都市裡為慾望奔波，抱怨世道不公的所謂『眾生』！
「我們在幾分鐘前就和他失去了聯繫，而且老趙的紋章定位，已和-圖-書經好幾分鐘沒有動過了……」
你救下了我的全世界，我……又能為你做什麼？」
轉身離開。
林七夜轉過頭，目光落在那座大雨中的矮房上，雙眸之中浮現出些許迷茫。
他們不會知道，在這瓢潑大雨之中，有個男人提著刀干翻了一隻神話生物！也不知道自己能沒心沒肺開開心心的玩樂……是因為有人替他們獻出了生命。
最終，在林七夜的注視下，那張鬼面徹底凝固成一團皺皺巴巴的半固態物體，再也不見鬼臉蹤跡。
林七夜低頭看向血泊中的趙空城，他只是靜靜的躺在那，像是睡著了般。
所以，我不願當守夜人。」
那我，到底該怎麼還你這天大的人情？」
他們在ktv唱歌，他們在火鍋店享用美食，他們在酒店滾床單，他們在電影院吃著爆米花……
雨水划落臉頰，他一步步的踩在血窪中，踉蹌著朝著趙空城的屍體走去。
紅纓一愣，下意識的停住腳步，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拐角。
「早就跟你說了，英雄，
www.hetubook.com.com不是這麼好當的。」林七夜看著已經冰涼的趙空城，喃喃自語，「你在這裏賭上性命打生打死，又有幾個人知道呢？雖然有星夜舞者的加持，但經過如此高強度的驚險戰鬥，林七夜自身的體力消耗也極大，最關鍵的是兩次動用熾天使之眼，徹底榨乾了他本就不多的精神力，現在走路都有些吃力。
林七夜跪在雨中，水珠順著他的發梢落下，濕潤了眼眶。
真正讓鬼面王發出如此撕心裂肺的哀嚎的，是林七夜的那雙眼睛，在那灼熱的金光之下，鬼面就像是被火焰融化的蠟燭，極速的消融。
這句話一出，紅纓的眼中頓時浮現出光芒！
你知道嗎？現在，遠在數里之外的市中心，依然是燈紅酒綠。
這筆交易……可還算公平？」
「紅纓……」
與此同時，林七夜只覺得一股暖流順著握刀的手，緩緩流淌進他的體內。
「他在緩慢的移動，他……離你越來越近了。」
我曾在黑暗中無數次的試圖了結自己的生命，但光明卻一和_圖_書次又一次的把我救回來。
雨中，他的雙拳緩緩攥緊，又無力的鬆開。
正如趙空城所說，以他現在的境界，面對鬼面王只有死路一條。
大雨中，一個披著暗紅色斗篷，渾身濕透的女人站在街道中，身後背著一個黑色長匣，彎著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什麼準備？」
「眾生不曾渡我，我又為何要用自己的性命，去守護這『眾生』？
紅纓的瞳孔驟然收縮，她的身體微微顫抖，隨後就像是利箭般射出，朝著前方疾馳而去！
隱約中，一個身影從雨中緩緩走來。
雖然這金光只出現了一瞬，但足以令本就瀕死的鬼面王徹底喪失生機。
「湘南！我已經到老住宅區了，老趙他在哪裡？！」
他俯下身，重重的磕了幾個頭，額頭抵在地面許久，才緩緩抬起。
想了想，又彎腰把那蒼白的鬼麵糰撿起，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在地。
林七夜的刀刺穿了鬼臉，但那並不是鬼面王痛苦嘶吼的原因。
還有救下了我們一家三口性命的你。
「我就知道，我和圖書就知道……他沒那麼容易死！他在哪？」
你也不缺錢，而且我也沒錢。
他像是下定了決心，用刀撐著地面，艱難的站起，喃喃自語：
林七夜怔怔地坐在那，半晌之後，又轉頭看向遠處的矮房……
他微微皺眉，抬腳踩住腳下的鬼面軀體，拔出直刀。
如果不是守夜人先將鬼面王重傷，如果不是趙空城用命砍廢了鬼面王，即便他有熾天使之眼和【星夜舞者】，依然不可能是鬼面王的對手。
您的養育之恩，小七十年後再報。」
林七夜繼續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怕死？
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
林七夜將直刀插入地面，面對一個方向……跪了下去。
「紅纓！老趙的紋章定位動了！」
「但，我這個人，最欠不得別人人情。
那是一個少年，他的身後背著一柄刀，他的手中抱著一個男人的屍體，他停下腳步，用盡全身的力氣，咆哮開口！
卻只能無聲無息的死在這裏。
你救了我的全世界，作為交換，你的世界，我幫你守十年。
可惜，他註定無法再度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