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夜幕之下
第一百八十九章 勸退
「不好意思，我的拐杖掉了。」
「但是我覺得……」
「不，我是少數。」
趙正斌正欲說些什麼，拽住那人衣角的手被轉身的力道一扯，一柄夾在褲腰帶裏面的直刀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蘇哲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趙正斌弟弟……你也二十多歲了，應該早就過了喜歡青春幻想的年紀，守夜人很威風沒錯，但這威風不是什麼人都能承受的……守夜人又苦又累，光是轉成正式守夜人的訓練就能要人半條小命，運氣不好呢，可能都活不到集訓畢業……畢業轉正之後呢，每天又要跟那些嚇人的東西廝殺，動不動就是血啊殘肢啊什麼的，搞不好還會碰到長的巨噁心巨恐怖的怪物，要不然就是被絕對碾壓的神明，在他們的面前，人真的跟螻蟻一樣……可能今天還跟你一起吃飯喝酒的兄弟，第二天就變成墳頭的土包了。說是把腦袋栓在腰上過日子www.hetubook.com.com已經算是委婉了，從一開始，你就要做好把腦子栓在墳頭上的心理準備……死亡也許並不可怕，不知道死亡何時會來臨，才是最折磨人的……不僅如此，守夜人幾乎沒有假期，要時刻保持待命狀態，你能想象自己正在家裡舒服的泡著熱水澡，然後那邊電話過來，來不及穿衣服套個浴巾就往外沖嗎？也正是因為這個，守夜人幾乎不能結婚生孩子，你們普通人唾手可得的一切，對我們來說都是遙不可及……」
「什麼守夜人？你認錯人了，我是居委會的。」
趙正斌正想問原因，思索片刻后，還是閉上了嘴巴。
趙正斌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頗有意思的同齡人，嘴角忍不住上揚，他心中對於守夜人的神秘濾鏡，也消散了不少……
蘇哲盯著他許久，反問，「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是個例外嗎？」
蘇哲想了想，「會。」
「如果是我的話，肯定會忍不住繼續問下去……『你是不是當了逃兵啊』，『還是實力太菜啦』，『要不然怎麼只能在這裏維持秩序』之類的……」蘇哲幽幽開口。
「那我小一點，我二十。」趙正斌好奇地看了眼他肩上的紅袖箍，「所以，守夜人都已經混入普通人中，開始維持民眾秩序了？」
年輕人沉默片刻，彎腰從地上撿起直刀，將其當做拐杖一樣探路，然而刀身根本不夠長，只能晃晃悠悠的在半空中捅來捅去，詭異的畫面莫名有些滑稽。
「……蘇哲。」蘇哲打量了他許久，無奈地嘆了口氣，握住那隻手掌，「抱歉，我這人不太能管住自己的嘴……有時候很容易壞事。」
「守夜人多帥啊！又厲害，又能跟那些怪物和神明戰鬥，保家衛國。」趙hetubook.com.com正斌的眼眸中亮起微光。
年輕人剛說到一半，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環顧四周一圈，發現並沒有人在關注他，微微鬆了口氣。
隱約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趙正斌愣愣的站在原地，過了許久，長嘆一口氣，轉頭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趙正斌嘆了口氣，「那你能告訴我，怎麼樣才能當上守夜人嗎？」
「……啊？」
「這個，我不能說。」蘇哲正經的回答。
「你是守夜人，應該知道外面現在是什麼情況吧？」趙正斌壓低了聲音，問出自己現在最想知道的問題，「外面，打起來了嗎？」
「……總之你聽我的，當個普通人，找份穩定的工作，找個好老婆，不用把腦袋栓在墳頭上，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比什麼都好……天塌下來，那不還有高個子頂著嗎？自己本來就是個矮子，幹嘛拼了命要去當那個頂樑柱？」
「……這樣問，真的不會挨打嗎？」
趙正斌和-圖-書：「……」
這傢伙……真是守夜人？
撒謊也不能撒的這麼假吧？現在整個大夏還有誰不知道守夜人啊？？
趙正斌想過蘇哲可能會將他勸退，但沒想到，他勸退的那麼真誠……感覺都快把自己給勸退了。
他掉頭就往身後走去。
「抱歉，這個真不行。」
「……你們守夜人的腦迴路，都像你這麼清奇嗎？」趙正斌忍不住吐槽。
趙正斌和那人對視一眼，空氣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守夜人出現在避難所，一定會引起民眾的圍觀，到時候秩序就亂套了……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兩人僵持片刻后，趙正斌主動伸出手，「我叫趙正斌。」
「你稍微給我透露一點，我不會說出去的，真的。」
趙正斌：……
聽到這個問題，蘇哲的表情有些微妙，他上下又打量了趙正斌一圈，疑惑問道，「你……為什麼想當守夜人？」
「我二十一。」
一個守夜人，突然從前線撤離ｗｗｗ•hｅｔｕｂｏｏｋ•com•com，回到後方維持民眾秩序……明顯就是被貶了啊，再問下去就不禮貌了。
蘇哲一口氣說完，中間都沒有絲毫停歇，趙正斌呆了半晌，想反駁些什麼，卻又反駁不出口……
「你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
「很高興認識你，趙正斌兄弟。」蘇哲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是不是趙正斌的錯覺，蘇哲說完那一段話之後，整個人似乎開朗了很多，「雖然這麼說有點像某種不太好過審而且畫風莫名奇怪的小說台詞，但希望你能守住我們的秘密，下回見。」
「避難所治安管理員在此！別扎推！別鬧事！放著我來……」
「那倒不是，大部分只是便裝之後在避難所隨時待命……我是個例外。」
說完，他便扭頭往餐廳跑去！
趙正斌話音未落，一旁的餐廳便傳來騷亂聲，似乎有人因為分菜起了爭執。
蘇哲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立刻將直刀插回褲腰帶，用上衣蓋住，嚴肅的將胳膊上鮮艷的紅袖箍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