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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這些，李萱兒渾身越發覺得冷，不禁抱了抱手臂，到一股寒冷直往身體里鑽。

大宋有個不成文的規則，縣令一級的官員四年一任，一般情況下一縣之長最多只做兩任。能做長久的，也就只有百姓愛戴這一種可能。

吵吵嚷嚷片刻，衙役頭子高聲道：「大家不要喧嘩，大人一定會妥善處理好此事的，大家稍安勿躁，此案定會還王家女一個公道。」

本來已經被抹上眼睛此時卻瞪的大大的，棺材蓋打開時，除了仵作，其他人無不嚇一大跳。

劉大狀師和封首領對望一眼，各自輕輕冷笑一聲，這衙役頭子趙彪果然是縣尊大人的狗腿子，不僅僅絕對忠於縣尊，而且還如此能說會道。

百姓們在大堂外聽得縣尊大人說的話，都是拍手叫好，大讚縣尊縣丞大人是真正為民做事的大大好官。

隨行的百姓也有很多，衙役本想驅趕，但耐不住劉大明劉狀師三言兩語，左右不過是和圖書什麼，官府辦案，有何不可對人言？百姓跟著一起看，就算是縣尊大人恐怕也是贊同的。以縣尊大人的清廉，巴不得做任何事情都有百姓監督。你等衙役，怎能驅趕來做見證人的百姓？

很快，薄棺材便挖了出來。

這向來以不傷人命不搶民女著稱的鐵頭幫，竟也做這等傷天害理的作孽之事？

一聲令下，眾衙役開挖。

如果被玷污了，如果……那自己一定沒有面目去見爹爹和三叔，那時候自己定然死的意志就會更強烈些了吧。

「公正，需要時間，公道，需要過程。」衙役頭子高聲道。

大鬍子應勝道：「已入土為安了。」

「匕首扎破心臟導致的死亡，下體十九道傷口，其他各處傷痕九十多道，尾骨輕微骨折……」仵作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但聽在百姓們的耳中，人人都不由自主攥緊拳頭，咬緊牙關。

連衙役們都走到稍稍遠點的地方站著說m.hetubook.com.com閑話了。

仵作倒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穿戴好手套口罩帽子，俯身下去細細查看。

曹縣令微微皺眉道：「這案子為何早不報來？如今屍身恐怕已腐壞，恐不好定案。不過，既然你那表妹夫妻已將此事全權交給你代為處理，那你能做主開棺驗屍嗎？」

大鬍子道：「啟稟大人，我表妹一家同意挖墳驗屍，現在天尚冷，屍首應該還沒如何腐壞。大人，我那表妹表妹夫都是極老實之人，此時全權交由我負責，沒關係。」

驗完屍體后，眾人再次將王家女子棺材釘上，合上矮矮的墳墓。

曹縣令點頭摸摸鬍鬚，沉吟片刻，轉頭對身邊的縣丞道：「韋縣丞，你怎麼看？」

一個才三十多歲的女子，就這樣香消玉殞了。

心中雖然害怕，但她居然能站在一旁一直盯著看。連她自己都被自己這份大胆給嚇到了。

眾人紛紛點頭，縣尊大人的清廉公正十ｈｔｔps://ｗww.hｅｔuｂｏｏｋ.ｃom.cｏｍ幾年來是有目共睹的，毋庸置疑。

縣尊大人在此地已連任十幾年知縣，深受百姓們愛戴，口碑甚佳，否則也無法在此連任如此之久。

曹縣令問大鬍子應勝：「這事不小，那位女子現在屍身可還在？」

當天下午，衙役仵作大鬍子應勝光頭于厚封首領劉大明狀師等人一起，來到北郊外的王家女子的墓地。

大侄女下葬才不過三五天，再加上天氣寒冷，因此屍首基本沒什麼變化，還是死時的樣子。

李萱兒這是第一次見已經下葬了的死人。

這仵作五十歲上下，見過的死人無數，什麼樣的死狀可以說都見過，眼前一個被匕首插破心髒的女子對他來說沒有絲毫值得驚奇的。

李萱兒自然也是帶著護衛夾在人群中跟著來了。

這麼一想，李萱兒頓覺渾身發冷。

所以說，這位曹琳曹縣令管轄的巴中城雖然只是小城一座，但他這個縣令在左近州縣名聲還是很不錯的www.hetubook.com.com。

夫君被殺，自己被擄去山上賊窩……那麼多折磨……恐怕自己一刻也待不下去，恐怕自己會在上山途中就找機會自盡而死。

可是好不容易有機會跑回家了，自己真的又願意去死嗎？

韋縣丞作為巴中城的二把手，想了想，道：「縣尊大人，下官以為，還是要先驗屍，然後仵作結果出來，才能再定奪。此案雖然算不上什麼大案，但與盜賊有關，為了給百姓一個交待，必須要慎重！」

曹縣令道：「不錯！我們身為父母官，為百姓沉冤昭雪奔走求個公道，乃是不容推卸的責任。劉狀師，你是遠近有名的秀才，可有話說？」

衙役們聽的瞠目結舌，只能點頭稱是，贊劉秀才說的對。

這倒也是。

李萱兒面無表情的聽著仵作的話，旁邊記錄的年輕仵作寫完后，合上本子，忍不住罵道：「這女子生前遭受過多少虐待，簡直毫無人性。」

可惡、可恨、可嘆、可悲！

劉狀師心中冷笑，但和圖書面上卻仍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搖著並沒有打開的扇子，道：「縣尊縣丞大人，本生只希望二位大人能夠秉公處理，還王家女子一個公道，僅此而已。」

待百姓們靜下來，衙役頭子道：「大家且看著便是，縣尊大人什麼時候讓大家失望過？」

現在遠遠想著，覺得自己一定敢自盡，但真到那個時候，自己真的敢嗎？不一定吧……

也是，盜賊土匪能有一個好的？

可是若不死，夫君死了，自己被玷污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活著，下半輩子怎麼過呢？

百姓們開始鼓噪起來，說著要立刻派軍隊指揮官帶兵上山平了鐵頭幫，否則巴中城一日不得安寧。

多數人都轉過身去，不敢看。

但是自己又真的能下得去手自盡嗎？有時候捕魚被魚扎破手都會很疼呢！

李萱兒忽然想，自己若是生在巴中城，若這王家長女換成自己，在面對這些事的時候，自己能做什麼？

中年仵作淡淡說一句：「歹人講什麼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