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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吃過紅燒肉了。」肌肉男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裏，嚼了幾口，大拇指一伸，「小七，你的手藝真不錯！」

聽他把事情說了，我心裏咯噔一聲，問題還真是大條了。原來昨晚我回家之後，那家人又央著獅子頭帶他們來殯儀館，又是磕頭又是加錢的。不過獅子頭知道這事情是辦不了了，鐵了心給回絕了。

那胖子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說他跟這邊熟，帶我去一個又好又便宜的地方買菜。這胖子黏糊的很，我甩了幾次也沒甩掉，就由得他了。有他帶路，果然在附近找到了個菜市場，每次挑好菜，他都要搶著付錢，不過被我拒絕了。

那胖子「哎喲」了一聲，上來就抓著我胳膊，就嚎道：「陸兄弟啊，我是真不知道那傻逼是個道士啊！我要早知道，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能帶他來啊！你可千萬要給兄弟說說情，咱也是老熟人了，合作這麼多年，可不能因為一個大傻逼把關係給破壞了啊！」

肌肉男算了一下，說：「總歸有個三四年了吧？」

第二天一早，還沒到殯儀館的門口，遠遠就看見一個胖乎乎的傢伙，伸著個腦袋趴在鐵門上往裡張望，姿勢極為猥瑣，原來是獅子頭那個胖子。

黑毛道：「四年。」指wｗw.hetｕｂooｋ.coｍ.ｃｏm了指瘦竹竿，「自打老六進來，就沒在一起吃過飯了。」

那胖子搖頭道：「是三十萬！」我倒吸了口涼氣。我靠，這可是三十萬那，我連見都沒見過，怪不得這死胖子明知殯儀館有白天不接生意這規矩，還硬著頭皮上門來。

我左右看了看，說：「是獅子頭哥啊，你咋還沒走？」

「茅山派？」說起正一派我不太懂，但提到茅山派，那還是大名鼎鼎，如雷貫耳的。關於驅鬼辟邪的流派，民間向來有南茅北馬的說法。

煮好飯後，又一個個去把人給叫起來。燕子是最後一個來的，坐到飯桌前的時候還在打著哈欠，看來睡了一覺之後，心情倒是好了些。不過，二婆婆卻沒有來。

我就說：「據我分析，麻老大、肌肉男、黑毛還有燕子，他們以前應該就是一夥的。後來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他們幾個就隱居到了這殯儀館里。老六是四年前來的，至於那位二婆婆，感覺跟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我就說：「原來大家都愛吃紅燒肉，以後我常做。」

這一頓飯吃得倒是挺歡實，所有飯菜都被吃了個精光。我見燕子的心情轉好，也不由得高興。吃過飯後，又把早先就留下的一和_圖_書份飯菜端去屍妝間，不過二婆婆卻擺了擺手，一口未動，讓我拿了回去。

那胖子給嚇得「啊」的一聲尖叫，差點一頭栽倒，回頭見是我，這才拍著胸口長出了一口氣。

北馬指的是出馬仙，在北方地帶，出馬仙極為興盛，那個懷了蛇胎的張慧芳，就是一個出馬弟子。該流派的弟子，往往是通過出馬仙附體等手段來辟邪驅魔。

幸福你個大頭鬼！我也是無語，拎著菜就去了殯儀館的廚房。這廚房平時也沒什麼人用，殯儀館里的這幾個人，晚上起來，大多數時候就吃個泡麵對付。

那胖子哭道：「陸兄弟，你新來不久，可是不知道。幾年前有個同行，也是不小心帶了個道士上門，結果兩個人都被打折了一條腿扔出來，我這能囫圇著出來，都已經算是走了狗屎運了。」

青子卻沒繼續睬我，起身就去了書房，我只得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自己瞎琢磨。

獅子頭懊惱地道：「唉，這不是那客戶價錢出的高么，整整出了這個數。」比出三根蘿蔔丁似的胖指頭。

我忙把他一雙油膩膩的手從胳膊上掰開，說：「幾位老大好像生氣得很，我可說不上話。」

我翻牆進去后，只聽他還在外頭吼了一聲：「陸兄弟，你獅子頭哥和_圖_書的幸福就靠你啦！」

麻老大吃了口肉，說：「已經有多少年，大家沒坐在一起吃飯了？」

我有些無言，說：「你這可倒好，一下把兩條禁忌都給犯了。」

我見他一頭虛汗，臉色白得跟張紙似的，有些奇怪，就問：「你這是怎麼了，見著鬼了？」

只是聽青子說，這茅山宗其實最早也是脫胎于正一派，與天師、清微合稱符籙三大派。

燕子橫了他一眼，道：「馬馬虎虎你還吃得狼吞虎咽的！」

而南茅，就是指的茅山宗。不過我最先知道茅山道士，那還是從一些港台的鬼片上，以前在村裡經常偷溜進錄像廳看。傳說中，茅山術神秘叵測，最擅以符文咒法驅鬼降魔，在民間留下無數傳說。

「對了，這個符號是什麼意思？」我去拿了紙筆，按照記憶把那塊符牌上的花紋給畫了出來。

我問：「三萬？」這還真是挺高的。

「這麼說，那小白臉是個茅山弟子咯？」在我想象中，茅山弟子都是像港台片中那些捉鬼大師一樣，是穿著黃色道袍，頭戴道巾，手持桃木劍的，跟這小白臉實在是沒半分相像。

我在一旁看著，聽他們說話。我發現這五個人當中，就老六瘦竹竿似乎對紅燒肉是沒什麼興趣的，只夾放在眼前的青m.hetubook.com.com菜吃。而其他幾個人，麻老大、黑毛、肌肉男和燕子，四個人幾乎都對紅燒肉情有獨鍾。

晚上到家的時候，在飯桌上我又把這事情原原本本地給青子講了，不過這死女人還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樣子，聽完也只是「哦」了一聲，也沒什麼評價。

「哎，這回可全都完了！」胖子直抽自己，抓著我褲腿說：「陸兄弟啊，我獅子頭可就全指著你們殯儀館混口飯啊，要是這碗飯沒了，我可就真沒的活路了！」說著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嚎了起來。

我說這我可真沒辦法，我還得急著去市場買菜，就不奉陪了。

獅子頭哭喪了個臉，一屁股坐倒在地：「那可怎麼辦呀，以後是別想再上你們殯儀館的門了，全賴那個大傻逼！」

青子已經吃好了飯，把碗筷放下，看了一眼我畫的東西，道：「大約是茅山派的玩意兒，記不太清了。」

我不由暗笑，幸好我聽燕子說讓我做多點，就特地多買了幾塊五花肉，做了滿滿一大盆子，不然還真不夠吃。

獅子頭搖搖頭說：「你們家殯儀館自來就有兩個規矩，一是白天不接生意，二是道士不許上門。」

結果第二天，有人發現有個車子停在路旁，左側的車門破了一個大洞，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hｅｔubooｋ.cｏｍ•com給砸開的，進去一看，就發現那對夫妻死在了裡頭，兩人的脖子血肉模糊，像是被什麼野獸咬得爛了，車裡全是濺的血，腥氣衝天。

「陸兄弟，陸兄弟！」那人邊跑邊喊。聲音倒是挺耳熟，原來是那獅子頭。跑到我跟前，呼呼地直喘氣，整個人都被汗給濕透了。

我問出什麼事了。那胖子一張臉瞬間垮了下來，哭喪著臉說：「這回可真出大事了！」

「嗯，馬馬虎虎。」黑毛一會兒功夫就已經吃了六七塊。

誰知那兩對夫妻見求獅子頭不成，就自己開了輛車子把那男童的屍體運到了殯儀館，在外頭哭天喊地，非得要殯儀館接收，最後當然是被麻老大他們給轟了出去。

後來就回了殯儀館，一路上那胖子不停套近乎，讓我給多說說好話，到殯儀館大門口，就不敢再往前踏進半步。

我見他這樣子，有些哭笑不得，多大個人了，還坐地上就哭鬧，安慰說：「也不至於吧，這事都怪那幾個死者家屬，你只是個中間人，又不知內情，應該怪不到你頭上。」

「看什麼呢？」我走到近前叫了他一聲。

那胖子於是嚇得一聲尖叫，撲過來就要捂我的嘴：「陸兄弟啊，你可千萬別亂說啊！」

我就好奇，問他知不知道咱們殯儀館為什麼這麼忌諱道士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