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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現在想起來，這天底下除了二婆婆、洛芸還有我，又哪裡還有人會畫皮？

我心中琢磨，這就與那姓梁的對上了，當即把這事情給二婆婆說了一遍。二婆婆點了點頭，道：「應是如此。」

話還沒說完，就被二婆婆打斷：「不許你再叫我婆婆！你這小子，以後也別來找我！」

我隱約記起一件事。當年這顧天涯第一次到榮華的時候，提到二婆婆，他似乎說過一句話。好像是說他有個故人，也會畫皮。這事過去之後，我也就很快忘記了，也從沒往深了想。

原來，當日榮華出事前夕，龐貝等人在周遭悄悄布置了降陣，麻老大他們對此一無所覺。但二婆婆卻是不同，她本就是降教的教主夫人，又是洛家嫡傳，對於各種降術降陣自然是嫻熟以極。

過了好一陣，才聽二婆婆呼出一口氣，冷冷地道：「裝什麼啞巴，那賤婢怎麼樣了？」

就聽阿吉壓低聲音道：「你看，是顧長老。」

二婆婆睜開眼，看了我一眼，道：「都多大的人了，哭什麼。」

我心中一喜，正要過去，就被阿吉拉住：「等下。」這一停頓，就見那顧天涯已經從石凳上站起，迎了上去。二婆婆站在門口www.hetubook.com.com，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我點頭應了，挨著她在地上坐了一陣，就問起當日榮華遭難的事。只聽二婆婆道：「你這好奇心還是不小。」當即也不隱瞞，將當日的事情緩緩說了。

二婆婆聽罷，冷笑道：「原來是這個賤婢。」隨即瞥了我一眼，「你叫她婆婆？」

二婆婆如今看起來，雖是一副老婦人的模樣，但那只是因為她著了莫婆婆的道，其實真實的年紀卻是很輕。雖然莫婆婆每次一提到她，總是咬牙切齒，一口一個賤婢，但從她的話里也不難聽出，當年的二婆婆不僅心思過人，而且年輕貌美。

就聽二婆婆冷哼了一聲：「活該！」

轉了一陣，就聽二婆婆道：「沒有其他的話跟我說了？」

那房門是虛掩著的。我推開門進去，見裡頭昏暗一片，原來也是個沒有窗戶的房間。裡頭的擺設極為簡單，當中擺著一張藤椅，是跟榮華那張差不多的款式，二婆婆就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戴著綠色毛線手套的兩隻手放在腿上。

只是她當時也已經被梁庸所傷，沒逃出多遠，就昏迷了過去。等她醒轉來時，就已經到了焚香hetubook.com.com會總壇。事後才知道是被那顧天涯路過所救。

我自然也早就認出了，說道：「這老東西在幹什麼？」

二婆婆道：「這人道術十分厲害，走的是茅山派一路，而且對於降術十分精通。」

我心知不好，吞吞吐吐了好一陣，才道：「就……就是莫離。」當即把之前跟莫婆婆在洞庭湖小水牢相遇的事情說了。

這人年紀雖然有些大了，但身姿挺拔，臉龐稜角分明，光一個側影，就能看出是個風流瀟洒的人物。

阿吉哼了一聲，沒好氣地道：「懶得跟你說。」過了一會兒，又道：「顧長老每天都要來這裏坐一坐，有什麼好稀奇的。」

這梁庸身兼茅山派和降教的兩大法門，身手高絕，二婆婆畢竟在屍妝間里像朽木一樣躺了多年，腿上又有隱疾，就不是那姓梁的敵手。最後勉強用針法射中這梁庸的一魄，這才趁機逃了出來。

我忙答應一聲，攙著二婆婆的手扶她起來，出了門，來到院中。今日的天氣卻是不大好，也沒個太陽，天上陰雲密布的，冷風陣陣。

二人說了幾句什麼，就見二婆婆轉身回了屋，接著那姓顧的就垂頭喪氣地從院中退了出來。我盯著他離ｈｔｔｐs://ｗwｗ•ｈetｕbｏｏk•ｃｏｍ.cｏm去的背影瞧了一陣，再轉頭一看阿吉，見這姑娘笑得促狹，心中不由得一動，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

我垂了個腦袋，不敢吭上一聲，只等她罵個痛快。心中暗暗僥倖，幸虧沒嘴快，說出她在榮華的屍妝間被莫婆婆給佔了，不然我怕是得被她一針給扎死。

我心中發酸，過去在她椅子旁蹲下。

我聽得一陣古怪，不由連看了那姓顧的好幾眼。就在這時，只聽到「嘎吱」一聲，房門大開，就見二婆婆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

接著就聽到二婆婆的聲音在裡頭答應了一聲。

阿吉立即橫了我一眼：「顧長老本領又大，長得又瀟洒，哪裡老了？你才是小鬼頭呢！」

只聽二婆婆冷冷地道：「莫婆婆？那是誰？」

我聽到這裏，對於當日之事，總算是有了幾分明了。琢磨了一陣，不由有些古怪地看了二婆婆一眼，就問：「婆婆，你與那姓顧的……是不是認識？」

只是一提到這莫婆婆，她這口氣卻是與平時大相徑庭，一口一個「賤婢」，說是潑婦罵街也不為過。看來這兩個女人之間的仇怨，實在是比山高，比海深，怕是難解了。

二婆婆「嗯」了一聲，道：「你這身子骨倒heｔuｂoｏｋ•coｍ•cｏｍ是結實，不過還是得多調養一陣，免得落下病根。」

我一個激靈，忙道：「慘，就是一個慘字。」當即把莫婆婆在小水牢中的凄慘日子添油加醋說了一遍，又說她如何如何蒼老，又如何如何骨瘦如柴。

二婆婆瞥了我一眼，一雙狹長的眼睛眯了眯，冷聲道：「你是不是想問，我跟他有沒有一腿？」

想到此處，心中不由得暗自琢磨：「難道二婆婆跟這姓顧的，以前有過一腿？」這姓顧的英俊瀟洒，本領又是不凡。洪坤那老東西跟他一比，那簡直連塊牛糞都不如。

我忙說不敢，心裏卻想：「只怕你們倆是老相好。」這姓顧的哪裡這麼巧就路過，恐怕是這些年來都在暗中守著吧。

正想得入神，就被阿吉推了一下，領著我朝院中走去。到了門外，她就喚了一身：「師父，那小子來了。」

雖說已經是不在榮華的屍妝間了，可她這屋子依舊還是那麼死氣沉沉，躺在藤椅之上，就像是一截枯木，毫無生氣可言。

我一頭冷汗，叫道：「婆婆，我當時……」

我看著眼前熟悉而陌生的一幕，不由眼眶發熱，低低地喚了一聲：「二婆婆。」聲音卻有些哽咽了。

只是她正要出手之際，就被一人給暗中偷m.hetubook.com.com襲了。

二婆婆卻沒有再理會我，過了一會兒，道：「扶我出去走走。」

我連連點頭稱是，跟小雞啄米似的。

我怔了一下，偷偷看了她一眼，見她神情冷冷淡淡，心中一轉念，當即就是突了一突，道：「還有個事……那個……我遇上莫婆婆了。」

「你自己進去吧。」阿吉說罷，扭頭就走了。

我攙著二婆婆在院中慢慢地走了幾圈，心中說不出是喜是悲，是有多久沒這樣陪著她老人家過了。

我不以為然：「難道長得好看，就不是老東西了？」

我忙抬起頭來，偷偷瞄了一眼她的臉色。其實我自打認識二婆婆以來，她一直都是那種冷冰冰，死氣沉沉的樣子，讓人又敬又畏。但她每每說起話來，就是跟青子很像，兩人都是斯斯文文，嬌嬌柔柔，從不會說什麼粗話，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只聽二婆婆道：「傷怎麼樣了？」我說好得差不多了。

她人雖然整日沉睡在昏暗的屍妝間中，但這降陣還未成型，就已經被她察覺。她起初以為是降教的人尋到了這裏，也沒驚動其他人，就獨自出門去查看。以她的眼光，龐貝他們的雕蟲小技自然立即就被識破。

院中寂靜了好一會兒，只聽二婆婆冷聲道：「低著個頭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