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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成很能理解黃軒奇現在的這種無力感。

「行，你訂位置，但說好了是我請客。以前就講過，來了沙市，你得給我打電話，第一個規矩沒遵守，但請客的規矩，你不能破了。」

麻醉醫生看著兩位年齡相仿的同學在台上如此互動，彷彿在看戲。

「我們今天就來上一個三角支架。」

不，還不夠，真要去細分，還可以分。

「你先把手放開，我們一起去準備一下放外固定支架的東西。」

遇到了難點，你能問的人，就只有自己，別人只會給你解決問題，不會教你如何解決問題啊。

黃軒奇坐了一小會兒，然後重新爬起來道：「我去買點飲料。」

外固定支架的手術難點在於定位與判定骨折分型，打螺釘，其實就是一種練習性操作，知道怎麼打，才是關鍵。

「好，我下來看看。」

「什麼，這麼大？3.0？你開玩笑吧？」

黃軒奇複試應該是去年的年後，那時候他還在準備博士的答辯，在湘南大學附屬醫院骨科的影響力，實在有限。

關鍵是周成指點得很到位，因此，自己可以不慌亂。

周成就才說：「固定帽固定連接桿。下固定一邊，再從與現在打的連接桿成側方約45－90度的方向，打入剩下兩顆固定釘，再固定上連接桿！」

「一個半小時做兩台，難怪萱萱姐都回去休息了。這大晚上的，你玩呢？」

「最後固定帽的位置留出來，這樣的骨折，我們要打成兩個半開放三角，所以固定帽的位置要預留在固定桿的內側。」

更不是像教科書上寫得那麼典型。

「好！」黃軒奇只講了一個字，但意思都在這個字裏面了。

周成沒回應。

黃軒奇內心是波動過的，但很快就調整了心態。

「我們要在骨折的近端和遠端都同時打上三枚固定釘后，再形成三角打兩枚固定釘。」

「啊？」黃軒奇一怔！

「剛剛結束的這一台，是縫合四條手指的肌腱的，四十六分鐘。」

周成抬起頭，咧嘴一笑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啊，孔姐。」

周成和黃軒奇從外科樓。

要學會擺著這個心態。

擺正了心態之後，黃軒奇倒是瞬間洒脫了許多，認真地看著周成找了一套外固定支架的器械，一一記在了心裏。

周成解釋，事無巨細。

絕對也是一個很優秀的外科醫生。

「用兩條連接桿連接之後，就形成了兩個穩定的不完全三角，可以達到最佳的固定位。」

這樣的主刀醫生，心理素質也很強，以後他工作之後。

每再細化分出來的每一門，都足夠一個醫師去鑽研一輩子！

周成聞言苦笑，說：「你複試的時候找我啊？這裏估計還沒人認識我呢！」

「那邊三根，這邊斷指是五根，你就說吧，這小馬達一樣。」

「參與感與收穫成正比的。還可以吧？」周成看了看黃軒奇。

可正好沒走了幾步，然後就聽到，急診科又來了個結石病人：「喊他回去喝水，或者用點擴管的就行了啊。」

「好！」周成十分理解，稍微放慢了語速……

黃軒奇就沒走了啦，他正好是手術班。

外固定支架上完之後，周成就讓黃軒奇來清創。

病人過床到了推床上，可以直接送科室！

一筆先說，周成精準地把釘子給送入到骨里，兩次突破之後，立刻停止進釘。

黃軒奇的手也很穩，基本上沒怎麼抖！

特別是最後一台的肌腱縫合，全程都是周成在操作！

清創的操作就頗為簡單了。

「當然樂意啊，成哥。我們醫院，你就是我們醫院別人家的孩子，我師父不止一次提過你。我只是不敢認那就是我兄弟啊？」

如果不是因為黃軒奇的話，周成是可以不用這麼上上台手術的急診的，處理一些小問題，然後交給其他科室的老總就好了。

周成只拿了一枚骨固定和固定帽，在手術台上比對了一下，然後吩咐：「老黃，你再拿七枚這種組合過來。」

「好累啊，成哥，你也不容易啊？」黃軒和_圖_書奇感慨。

……

「是有點累！」周成把口罩扯了，嘴巴乾涸成殼，用舌頭濕潤著。

骨固定釘，連接杠，連接桿固定帽。

人一生就只有那麼長，即便終其一生，也不過只能怪在一個亞專科裏面慢慢地鑽研，基本很少有空余的時間去掌握和熟悉其他亞專科的操作和知識。

一年時間，你混成了現在這樣？

其實現在也很有限。

而且，也不可能讓黃軒奇去買，現在黃軒奇在讀書，他拿了工資。

「那行，我先下去訂個位置。」黃軒奇以為周成是在給他暗示什麼。

但黃軒奇的手卻一抖都沒抖，全神貫注地注意著聲音的變化。

這應該是他第一台主動參与了比較關鍵操作的手術。

擦了一下頭上的細汗，吸了一下鼻子。

孔玲則問：「你們又在開車嗎？我怎麼沒聽懂？」

叫孔玲的巡迴頓時捂了捂額頭：「你到底是哪位大神啊？能不能給急診手術一點尊重啊？」

在手術結束的時候，周成稍微打理了一下黃軒奇的操作，然後就上了VAC負壓吸引。

急診手術一般都盡量安排急診手術間，然後才會從外科樓的1－10手術間安排。

急診手術室六間手術間的巡迴護士跑出來拿耗材，看到周成坐在了門口！

周成坐在了手術間的門口，繼續緩和一下體力。

黃軒奇頻頻點頭，很快地就拿到了兩條連接桿和剩下的七枚固定釘與固定帽。

黃軒奇偏頭一笑：「我們慢一點可以嗎？」

黃軒奇會心一笑：「這種感覺真爽。」

周成說：「不用了，我們去吃宵夜，剩下的急診手術，我安排給其他總住院。」

兩次突破感后，他立刻停下，然後再用把手將固定釘給送入到最緊的位置。

周宇愣了一下下，遠遠喊道：「夠意思，兄弟，詞語大全又被你用壞了一個。」

「啊？誰？誰一個半小時做了兩台急診？」孔玲說話間，六間手術室走出來了一個綠衣服。

每一種病，也沒有那麼淺顯。

因為每一個亞專科，hｅtuｂｏｏｋ•cｏｍ•cｏm就足夠深。

這讓周成很意外，黃軒奇還是知道練手也最好不要就著一個病人身上耽擱時間的要點。

第七間手術室內走了出來，然後直接癱軟地坐倒在了手術室的外面。

不過，周成還沒回答，總住院的電話就響了。

周成內心一動，想起了自己住院醫師的前兩年。

「好！～成哥，我們一起上吧，為病人節約一點時間。」黃軒奇如此說。

「我就說萱姐為什麼給我說他累麻了。」

「你就先固定脛骨遠端，與我打的釘子層直線，用連接桿做對線，不能偏了。」

然後正要撐起來站起時。

「我去拿東西了。」

3.0cm的腎結石，保守治療是肯定不頂用的。周宇跑了下去，身影消失在手術室的通道，化身為夜晚打工人……

周成其實有時候也是越學越是害怕，越發地覺得迷茫。

「周宇，你我本家啊。」

「沒事，慢慢來。」

讀了研究生，同一個科室裏面，不同的亞專科之間，感覺還都隔了一堵牆，覺得是兩個陌生領域。

從零開始學，慢慢學，學一個，得一個，懂一個，多一個。

矯形、慢性損傷、神經移植、運動康復……

「這樣形成半開放三角，也可以穩固。」

周成聞言，馬上回笑：「不管是指導還是指搗，都不是男海子用的吧？最多叫指圈。」

即便是到了教授，不同亞專科教授之間都存在著認識的盲區！

而且黃軒奇的操作能力和天賦，一點都不差，只是他平時獲得的機會可能太少了！

而有了第一顆釘子，第二顆釘子也就簡單了，細緻的他再次看了一下X線，確定好骨折的位置之後，取骨折線下約3cm處再次破開了皮膚……

「要早知道是你，我TM複試的時候，就來找你了啊？」

這就是下級醫院比較無奈的地方，上級不願意給你兜底，你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夠去做自己能做的，然後自己來擔責任。

大約一個半小時后。

這都還覺得有點勉強，然而有人竟然覺和圖書得有一種學科，竟然可以解決所有內外婦兒耳鼻喉口腔等各個科室的疾病，這不是扯犢子么？

醫學上的病沒那麼少！

六分鐘后，黃軒奇打完了脛骨前區的六枚固定釘。

縫合的次數總計至少有一兩百針！

周成撐著站了起來：「我先回去了，這位兄弟，孔姐你們早點下班。」

周成不僅要會診，還要做手術，這樣的工作量，是黃軒奇都覺得吃力的，而且周成還能夠拿下所有。

現在的周成，可不僅是同學，還是老師。

之前的手術室在急診手術室的。

固定釘與骨頭摩擦的呲呲聲響著不停。

然後說：「老黃，不用太拘束了，可以更加自如一點。」

「打固定釘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垂直於骨皮質進針，選脛骨前區的位置。」

周成把口子做好，並且把固定釘安裝在了電鑽上：「我打兩枚，你老牛力氣大，多打幾顆？！」

如此做完，他才舒了一口氣——

「行。次奧！」黃軒奇罵罵咧咧地接受了周成的裝逼。

周成幾乎是在投喂。

這縫合可不比縫衣服啊，對眼睛和手，都是一種考驗。

「從前往後，這樣最能避免打到神經和血管，但是要注意不要打在脛骨前肌的外側了，因為這裡是脛前動脈走形……」

周成沒把黃軒奇當作是普通的學生那麼教，至少現在不行：「老黃？這種脛骨幹的骨折，環形外固定支架和三角支架都行，選擇上連接支架。」

「我泌尿外科的，兄弟如果有這方面的問題，我可以給你指導一下。哈哈！」叫周宇的綠衣服，還是很會玩似的，這麼開了個玩笑。

周成也是略有些歉意地道歉道：「這不我也是想讓大家都早點下班嘛。」

黃軒奇拿起了尖刀，手也很穩地破開了皮膚，然後再用彎鉗鈍性分離皮下組織直至骨面，再把固定釘用電鑽精準地送入。

這已經是周成和黃軒奇兩個人，做的第四台急診手術了。

周宇則是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往手術室外走了去，他這台手術已經接近尾聲，剩下的交和*圖*書給研究生做，他要去休息一下了。

孔玲說：「這啊，宇哥。你不知道，今天骨科在我們手術室佔了兩個手術間。同樣是斷指再植，他完成了一台，再加一台清創還是肌腱縫合，另外一台才接了兩根手指。」

丁長樂交待過，要給其他總住院練手的機會。

周成頗為委婉，就怕黃軒奇連外固定支架要用什麼都不清楚。

即便是本科畢業，也都只是在門外待著！

說完，周成也不顧那本家的周宇能不能聽懂，就走過去了。

開放性骨折、脛神經探查術，斷指再植還有剛剛的這台，肌腱縫合的。

「玲姐你染指甲會留一根手指嗎？」周宇非常隱晦地這麼解釋了一句。

其實上外固定支架，也沒想象中的那麼難。

然後再用專門的把手將固定釘的螺紋完全埋入到皮膚之下，此時正好能夠達到最佳的固定效果。

黃軒奇看完，說：「看清楚了，應該沒問題。」

外科醫生之間的速度battle，她自認見識了不少，但是再怎麼也沒聽出來這有問題啊？

重複性的操作，沒必要浪費太多時間，慢慢用時間去累積。

眼睛瞪得大大地就問：「你又搞完了嗎？這是第二台吧？」

此刻那興奮、開心的神色，完全掩飾不住。

「不過累還是有點累。」黃軒奇憨笑。

「如果有空的話，你可以和你師父申請一下，來這邊呆幾個月，看他同意不。」周成帶著黃軒奇往手術室外面的洗手池方向走！

人這一輩子，得學會歸零很多次。

周成當然不特別放心，繼續講了一些要點：

創傷、手外、關節、運動醫學、骨病、足踝，哪一門不是高深似海，說簡單的，說全能的，都是門外漢，根本沒進去看過……

醫學道路阻且長。

第一次上外固定支架，不緊張那肯定是假裝出來的，其實額頭上早已經布滿了細汗。

孔玲恍然大悟，卻沒有臉紅的意思，也是久經賽車場的人了，說：「我從來不做指甲。」

不清楚沒關係，可以慢慢學，就怕黃軒奇有心裏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