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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隊友，他們是我的隊友——和我一起下到天坑裡，遭遇雪崩的隊友啊！你難道忘記了？不對，不可能……在『拓荒者號』上的時候你就應該認識他們了的，後來你委託給我的利維坦任務，也是他們和我一道完成的……」柯嵐很努力地想要回憶起一些細節來，卻發現大腦此刻一片混亂，什麼東西都想不起來。

柯嵐艱難地在空中蜷縮成一團，他將膝蓋儘可能地彎曲，將雙腿處僅剩的兩個火箭推進器對準了正上方……

柯嵐接過了手機，急匆匆地點開了自己的獵人檔案，找到了任務記錄，還沒有點進去，列表上一連串的「單人任務」字樣就已經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這不可能！我明明記得他們……」

「這些人……是誰？」佐菲婭微微一怔，問道。

「你醒了？」佐菲婭看到柯嵐掙扎著想要支起身來，連忙走到床邊，將柯嵐扶了起來。

「你們的老闆……你們的老闆在哪裡？我要見他。」

「往下飛！」柯嵐聲嘶力竭地吼道。

柯嵐說的那個地方，便是伊凡位於北四區的私人診所——有一句老話，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就不信，人消失了，難不成就連診所也能一起消失？

「尼克那時候就和我在一起，是他和我一起支付那個暴徒的。」柯嵐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空號？！怎麼會是空號？就算他們死在了遺迹裏面，最多也只是無法接通而已，怎麼會是空號呢？這個時代的通訊號碼和舊時代不一樣，每一個號碼都是可以終身使用、永不註銷的，就算號碼的擁有者死亡、失蹤或者是被流放到了荒野之上，他們的通訊號碼也會被保留下來……雖然這些號碼是無法被接通的，但怎麼都不可能被標記為「空號」。

不僅是無底天坑和利維坦，就連海底之城和冰川遺迹，也都是單人任務！

佐菲婭在床邊坐下，伸出一隻手，扶住和*圖*書了他的肩膀，正色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在遺迹里遭遇了什麼……但是我要告訴你的事，利維坦任務，是你一個人完成的，而這次下到無底天坑裡的人，也只有你一個……你之前和我說過，那些從天坑回來的獵人，有很多都瘋掉了，你那時候認為這些獵人是遭到了來自遺迹里某個東西的精神攻擊，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記憶里的這些隊友，也有可能是你受到精神攻擊之後產生的幻覺呢？」

「柯嵐。」

「獵……不，一個叫做尼克的人，他曾經是外勤部隊的一名大校，嘴巴很臭，脾氣很差，但是卻十分愛護自己的屬下，為了撫恤金的時候差點鬧出嘩變，最後被迫退役……您記得有這麼一個人嗎？」

四五名穿著白色制服的廚師同時轉過頭來，看著這個闖入的不速之客，只見柯嵐有些失神地走進了廚房，他茫然地環顧四周，眼中流露出了一絲近乎絕望的神色……

「那種程度的雪崩……我掛在坑壁上面……沒死？！」柯嵐半信半疑地問道，「這怎麼可能……」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可是柯嵐不久前才撥通過這個號碼！

他又試著打了另外幾個人的電話，無一例外，全部都是空號，只有一個號碼被打通了——那是馬奇諾中將的號碼。

這是在方舟之上……還是別的什麼地方？

「怎麼了？要是有什麼事情的話你就和我說，我讓人去辦，你現在安心養傷，行嗎？」佐菲婭的話帶上了一些責備的意味，她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柯嵐醒過來之後就和變了個人似的，還一直念叨著那些從未聽過的名字。

「什麼？你……你那時候不是孤身一人嗎？難道你還有同行者？可是你完全沒有提到啊？」馬奇諾的語氣中充滿了疑惑，完全不像是在說謊。

然而，在「嘟」地一聲之後，一個電子合成的女性聲音從聽筒裏面傳了過來和圖書：

「我說——小隊里其他的人，獵犬、雷頓、伊凡、淺野昭還有卓力格圖，有他們的消息嗎？」柯嵐又重複了一遍，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裏突然產生了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

「嗯。」佐菲婭點了點頭。

這不可能！

「什麼？」佐菲婭眉頭微蹙，「你在說什麼？」

「我一個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利維坦……利維坦的任務也是我一個人接下來的？」

「不……」柯嵐開口道，他只覺得自己的喉嚨乾澀無比，連帶著音色都顯得有些沙啞，「我想問您一個人。」

「那麻煩將軍了。」柯嵐掛掉了電話，默默地盯著病床正對面的房門……突然，他掀開了蓋在腿上的被子，有些踉蹌地翻下了床。

這是在哪裡？

「如果那些人是你以前的隊友的話，我可以派人去找，不管他們現在是活著還是已經去世了，肯定能找到線索的……」

「好吧，什麼地方，你把地址告訴我，我開車帶你去。」

他用力地睜開了眼睛，正上方的那點光斑也在不斷擴大，逐漸蔓延到他的整個視野之中……那是一盞裝在天花板上的燈，散發著柔和而明亮的光芒。

「幻覺？」柯嵐下意識屏住了呼吸，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悄然爬上了他的脊背，「幻覺……怎麼可能是幻覺？對了，註冊財團級獵團需要五名資深級獵人作為領隊，單靠我一個人，不可能通過文件審核啊！」

光？

「先生，請問……」一名廚師試著問道。

「小心……你的傷還沒完全好！」佐菲婭見狀，連忙抱住了柯嵐的腰……好在柯嵐的體重並不算重，兩人這才沒有一起摔倒在地上。

「佐菲婭？！」

向上，迎面撞上雪崩，鐵定是死路一條……只有向下加速墜落，趕在被雪崩吞噬之前從雪崩覆蓋範圍之內衝出去，才能博得一線生機。

他總覺得，這些名字，似乎十分陌生……儘管他清楚地ｈttps://www•ｈetubｏoｋ•cｏｍ.ｃom記得和他們有關的所有記憶，但是，這些記憶好像並不屬於他自己。

如果是空號的話，那就意味著這串數字從未被人使用過……

柯嵐剛剛感覺到的沉重而柔軟的東西也並不是幻覺，那是一條厚實的被褥，織物的纖維還散發著一股洗滌劑所特有的芬芳。

對了，號碼！他還記得獵犬他們的通訊號碼！

半個小時后，佐菲婭的車停在了那個柯嵐熟悉的路口。

「但你現在還好好活著，不是嗎？」佐菲婭站了起來，「肚子餓嗎？想吃點什麼？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還算可以，不局限於流食，固體食物也是可以吃的。」

「你那時候在網上找了另外幾個獵人進行挂名，但獵團實際成員只有你一個人，那時候我還問你要不要多招募一些人手，你說沒有經過磨合的隊友反正容易成為拖累，打算先一個人完成資格認證任務之後，在想辦法擴大獵團的規模……」佐菲婭說道。

廚房的天花板被油煙熏得有些發黑，廚師的操作台和地板也有著明顯的磨損痕迹，再加上牆上布滿銹跡的排風扇……這些跡象都在告訴著柯嵐，這家中餐館建在已經有好幾個年頭，並不是最近才搬到這裏的……

「我要去一個地方。」柯嵐有些固執地說道，「我一定要親眼確認，不然……我絕對不會相信……」

「等會，那獵犬、雷頓……其他人呢？他們被救出來了嗎？」

柯嵐連忙在手機里的輸入了獵犬的號碼，然後撥了出去……

柯嵐抬起頭，卻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這怎麼可能？！

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的黑暗漸漸變成了混沌……可是，混沌之中卻又突然亮起了一個光點……

「中餐館？你想吃中餐？」坐在駕駛座上的佐菲婭有些好奇地問道，可柯嵐已經推開了車門，快步朝著中餐館走了過去。

柯嵐愣了一下，他感覺到自己ｈｔtｐs://wｗｗ.hｅtｕｂｏｏｋ•ｃｏm•cｏm正在恢復對身體的控制能力……但他愕然發現，自己好像已經不在天坑之中了……

「就算沒被雪崩給活埋，這樣砸進坑底，也會活活摔死吧……」

而在詳細的任務記錄，所有和獵犬他們有關的內容全都消失了，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在世界上存在過一樣！

「這我當然記得，異端教派的暴徒劫持了一趟列車，幸好你及時將其制服，才免去了一場災難，那也是我和你第一次見面，我怎麼可能會不記得。」

「死定了吧……」

北四區，康樂街十一號，熟悉的位置上卻蓋著完全不熟悉的建築，那是一家名叫「華夏功夫」的中餐館，碩大的霓虹燈招牌懸挂在大門的正上方，現在正好是晚餐的時間，來來往往的食客絡繹不絕，就連街邊的餐桌上都坐滿了人。

無窮無盡的困意正在湧上來，眼皮幾乎已經完全闔上了，只留下一道縫隙還在做著最後的掙扎……柯嵐知道這時候絕對不能睡，可他就連咬一口自己的舌頭這樣簡單的動作都沒法做到。

「你的記憶可能產生了偏差，」佐菲婭頓了頓，將柯嵐的手機遞了過去，「你可以自己查閱以往的任務記錄。」

從懸崖上滾落的白色巨浪距離他只有不到二十米了，除了「轟隆隆」的巨響之外，他甚至已經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音了，那股撲面而來的凜冽寒意裹挾著恐怖的能量從天而降，柯嵐完全能夠嗅到那股令人幾欲窒息的死亡氣息……一旦被雪崩追上，他將在轉瞬之間被碾得粉碎。

柯嵐心裏一驚，自己分明就是躺在一張床上！

「如果你想要找一個叫尼克的傢伙，那我倒是可以託人幫你去問問，但你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在外勤部隊服役的士兵，誰也說不準……」馬奇諾說到這裏便沒有繼續說下去了，而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沒有搞錯，他就叫尼克，退役后成了一名遺迹獵人，代號叫做獵犬……您還記和*圖*書得北九區三十四號線發生的事情嗎？」

周圍的光線在漸漸變得暗淡，柯嵐感覺自己彷彿融進了陰影之中，就連上方雪崩所發出的巨響都漸漸變得遙遠了……寒意正在逐漸消失，一股奇怪的暖流沿著他的脊背爬向了四肢，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每一寸皮膚上傳來的觸感，但卻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他想要伸出一隻手來摸一下自己的臉，卻發現手臂上似乎壓著什麼沉重而柔軟的東西，根本無法動彈……

「那是四天前的事情了，」佐菲婭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救援隊在天坑深處找到你的時候，你掛在坑壁上面，已經失去了意識……你已經在醫療艙里睡了三天了，昨天才剛剛轉到這間普通病房裡來。醫生說你的傷勢基本已經恢復，今天就會醒過來……正好我今天有空，就過來了。」

……

「一個人？誰啊？」

「喂？柯嵐？你醒了啊？聽說你這次差一點就把命給搭進去了？早知道我就不該給你那封舉薦信……」馬奇諾開口道，「話說這次打電話過來有什麼事，是想知道那些襲擊營地的流放者的來歷嗎？」

他無視了排隊食客的抗議，更無視了服務員的詢問和正在用餐的客人詫異的眼神，他徑直穿過大堂，繞過擺滿了樣品菜肴的展示櫃，一把推開了一名走上來想要阻攔他的餐館工作人員，然後一腳踢開了后廚的門。

「……」

「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裏？」柯嵐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我……我不是墜入深坑了嗎？」

柯嵐感覺自己就是在和死亡賽跑……冰雪所形成的洪流在後面追攆著他，他只能一頭扎入到了下方深不見底的深淵之中。

「呃……外勤部隊里叫尼克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混到大校的，好像還真沒有……而且按你說的，這傢伙要是惹過那麼大的事情，將官以上的高層應該都知道這個傢伙，可是我卻完全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會不會是你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