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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知道，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用鑷子夾起酒精棉球，迅速地在老人脖頸處擦拭了數圈，然後將洞巾鋪了上去。

「這、這手術能在這地方做嗎？」雷頓聽到要開刀，不由得愣了一下。

伊凡拿出了一支麻醉針，用指甲輕輕彈了彈注射器的管壁，然後將針頭刺入了老人的頸部皮層，緩緩推動活塞。

但就在伊凡完成了一系列術前的準備工作，已經將裝了十號刀片的手術刀握在手裡的時候，幾個身披破敗斗篷的當地人卻是突然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伊凡抬起頭，看向他們。

「他的生命源於偉大神明的恩賜，他的死亡也將歸於偉大神明的懷抱，這不是終結，而是解放，他將成為偉大神明的一部分，永存於世。」那名為首者繼續說道。

「喂？你怎麼了？」雷頓一愣，連忙轉頭看向了伊凡，「醫生他這是怎麼了？該不wｗｗ.ｈｅｔubｏok.ｃoｍ.cｏm會是真的噎住了吧？」

這些人的身上披著用防水布裁成的斗篷，臉龐隱藏在用人類面骨打磨而成的面具後面，儘管他們的身體都被緊緊地裹在類似防護服質地的衣物裏面，但那股腐爛的惡臭卻依舊是透過頭盔的過濾器飄進了伊凡的鼻腔裏面，同時，他暴露在外的雙手也能感受到微微的刺痛——這些人都是輻射病的重症患者，他們的病症甚至要比眼前的這個老人還要嚴重。

「如果有膿腫形成的話才需要開胸，如果只是異物擠壓的話，手術切口不會超過三公分，注意好消毒就行。」伊凡一邊說，一邊已經卸下了厚重堅實的手甲，換上了一雙手術用的橡膠手套——對於需要精確操作的手術來說，雙手觸感的反饋是十分重要的，這是再靈活的機械都替代不了的。

「作為一名醫生，ｈｔtｐs://m.ｈeｔｕbｏoｋ•ｃｏm•cｏｍ我沒做到見死不救。更何況，他只是一個病人，而不是我們的敵人。」伊凡頭也不回地說道，「等會我的手上可能會沾滿鮮血和分泌物，我需要你幫我遞東西，器具箱在這邊，拿的時候記得先用消毒酒精洗一下手。」

「啥？食管穿孔？」

雷頓還想再追問幾句，但老人這時卻像真的像要斷氣了一般，突然一臉痛苦地用雙手勒住了自己的喉嚨——他的上半身綳成了一個詭異的弓形，整個人都開始顫抖、抽搐了起來，兩腿更是不斷地踢蹬著，連帶著雙腳在地面上來回地蹭動。

「放你媽的屁！」雷頓忍不住罵出了那句獵犬經常掛在嘴邊的髒話，他一把握住了掛在腰間的槍柄，上前一步，擋在了伊凡和老人的身前。

「我們要帶走他。」為首者說道。

就算是在這個精密機械和高智能AI十分m.heｔuｂｏok.ｃom.com普及的年代，絕大多數的外科手術也都是由醫生的雙手來完成的，而由機械來操作的手術，僅僅只佔了不到百分之二十的比例。

以一個醫生的眼光來看，這都是一群即將走向死亡的人，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並沒有表露出虛弱的體征，反而還讓伊凡感受到了一絲威脅。

「戰士？祭品？這又什麼意思？」

「感染和出血的風險都很大，但是，不做的話，他必死無疑。」伊凡說著，已經取出了隨身攜帶的醫療箱，從裏面拿出了一塊洞巾和一瓶酒精棉球。

「行吧。」雷頓遲疑了半秒，然後點了點頭。

「他的食道本就已經嚴重糜爛，剛剛吃東西的動作太猛烈，把食道壁撐裂了，裏面的食物漏了出去，形成了氣腫，對氣管形成了壓迫。」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一般來說，食道穿孔的患者多半會死於出血或是感染……但他這個狀況，如果hetubook.com.com不處理的話，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因窒息而死亡……」

「可、可是……」在一旁看著的雷頓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算了。」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時，伊凡卻是從身後拉住了雷頓的手臂，「算了，雷頓，不要和他們起衝突。」

沒有呼吸機，也沒有配套的維生裝置，無法進行全麻或者腰麻，手術只能在局部麻醉的條件下進行。

他的手中拄著一人多高的鋼管，鋼管上面纏滿了生鏽的帶刺鐵絲，手握著的那部分也不例外，那些尖刺就那麼直接刺入他的掌心，他卻渾然不覺。

「能救，但是需要手術。」伊凡點了點頭，「我得從外部切開他的咽喉，取出異物，如果有膿腫在食管外部形成的話，還需要開胸進行縱膈引流術。」

「不是吧？你真的打算在這地方做開胸手術？」雷頓讓到了一側，但臉上卻依舊帶著一絲驚愕的神情。

「醫生你就別長篇大論了，咱hetubook.com.com這又不是在給人看病！」雷頓語速飛快地說道，「就問你一個事，這你能救嗎？」

伴隨著藥劑的注入，老人的抽搐和顫抖的癥狀稍微有所緩解，但卻依舊處在呼吸窘迫的狀態之中，面色也開始由潮|紅漸漸轉為青紫。

「……媽的。」雷頓看了看那幾個身披斗篷的人，又看了一眼躺在一邊已經奄奄一息的老人，最後還是選擇了退讓。

「如果你要阻礙我們，那麼你們將會遭受懲戒。」他的語氣驟然加重，「你們無權插手這裏的事情，外來者！」

將頭盔上的探照燈對準了老人的喉嚨，伊凡只看了一眼，便做出了結論：「比噎住更嚴重，是食道穿孔。」

「你們不能這樣做，如果不進行手術的話，這個人很快就會死的。」伊凡拒絕道，「就算你們要帶走他，起碼也等我把手術做完！」

「我看看。」伊凡快步走到老人面前，用手捏住老人的兩側臉頰，迫使他把嘴巴張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