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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檔案里顯示這個人叫伍峰……而且，和金毛一樣，也沒有服役經歷。」柯嵐嘟噥道。

「你們的團隊在灰霧森林里折損了這麼多人，不管這些人現在是死是活……但從『狀態定義』來說，他們都是『失蹤』，不是嗎？你有見過有同伴死在你的視野里嗎——我是指，在這片森林里。」看到莫珏還是沒有聽懂，柯嵐只能嘆了口氣，給她詳細地解釋道。

「這片該死的森林，這些該死的霧。」

「這支部隊在進入灰霧森林的時候，應該是沒有帶著屍體和重傷員的，也就是說，這些人都是在灰霧森林里死的。」伊凡臉色凝重地說道——很顯然，他已經讀懂了柯嵐話里隱含的意思。

但還沒等伊凡給這十五具遺骨逐一進行屍檢，澤珞卻突然走上前來，拉了拉柯嵐的衣袖，說道：「還有一具屍體，你們沒有發現。」

不過瓦蓮京娜卻發現這台「步行者」機甲的機炮彈藥已經全部打光了，火箭彈發射巢里也是空空如也，用來近戰的機甲格鬥短刀刀刃也布滿了豁口，正面、側面和背面裝甲上都有著明顯的爪痕和酸蝕痕迹，兩條腿甚至乾脆就不是原裝的，而是從另外一台機體上拆下來換上去的。

坦克的炮彈余量也只剩下了兩發，煙霧彈幾乎全部打空，炮塔頂端的機槍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一個嚴重扭曲的金屬底座。

「可能性會大一點，但不會大到哪裡去。」伊凡搖了搖頭，「以灰霧森林的總面積來看，別說一千五百人了，就算是一萬五千人，也只是滄海一粟罷了。一千五百個人，正常列隊的話甚至連一個足球場都占不滿……而從現已發現的屍骸來看，他們之間顯然散得非常開，要是能找到一兩具屍體還說得過去……十五具和-圖-書，我覺得可能性不大。」

「什麼問題。」伊凡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柯嵐。

「根據方舟檔案庫里的記載以及這本步行者機甲機師的日記本，這支部隊當年是在被追得慌不擇路的情況下才一頭撞入灰霧森林的。在那種情況下，倖存的士兵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去收殮戰死同袍的屍體，至於那些重傷員，估計也跟不上高速運動的大部隊……拋棄戰友遺體和重傷員是很過分的事情，但為了能讓更多人活下來，指揮官也只能被迫做出那樣的決定。」柯嵐皺眉道。

「難道這些霧就沒有散開的時候嗎？」

柯嵐搖了搖頭，道：「我倒是覺得更像舊紀元十五世紀時被塞在販奴船船艙里的黑人奴隸。」

「或許是他們的服役經歷都被抹除了呢？」三十三沉聲道，「如果是那種執行特殊的任務的特種小隊，檔案庫里沒有他們的資料，這也很正常。」

柯嵐用工兵鏟劈開那些木質纖維，將包裹在裏面的機師隨身物品取了出來——一把摺疊成手提箱樣式的FMG衝鋒槍、一個edc應急包（註釋：edc：every day carry，每日隨身攜帶的東西，後來延伸至「隨身攜帶的生存小工具」的含義，生存狂吧的老哥應該很清楚。）以及一本紙質的筆記本。

可是，莫珏在看到那個已經連背帶都爛得斷掉的斜挎包之後，卻是發出了一聲有些驚訝的低呼。

柯嵐走到了那台「步行者」機甲前，用手直接把已經被無數藤蔓擠壓得變形的艙蓋給卸了下來。

他迅速將筆記本翻看了一遍，但裏面的內容卻讓他大失所望——這名「步行者」的機師，在進入灰霧森林的第二天就已經不再記筆記了，而第一天的內容則是和*圖*書簡短到連兩百個字都不到。

根據這些遺骸身上的制服可以確定死者生前的身份，除了駕駛員和車長之外，其他的都是這支部隊的步兵。這些人的遺骨蜷縮在狹小擁擠的車廂內，彼此緊密貼合……

之前的金毛他也掃過，那人的原名叫「德里奇·薩芬」，是一名雇傭兵，無正規軍服役經歷，而且他和所屬PMC的合同到期之後就退出了一個行當，成為了一名「無業游民」。

進入灰霧森林的第一天，這名機師的筆記就只記了這麼五段文字，再往後，就什麼都沒有寫了。

「車底下？」柯嵐和三十三對視一眼，後者當即大手一揮，十幾枚黑色飛刃頓時化身迷你挖掘機，瘋狂地挖起了埋住坦克底盤的泥土。

「這塞得就像是沙丁魚罐頭一樣的。」莫珏說道。

由於採用了大量自動化和智能化的設備，九零六式輕型坦克的標準乘員只需要兩人：一名駕駛員，一名車長兼任炮手，至於車頂的機槍則是一般由協同作戰或是搭乘坦克的步兵進行操作。

至於霧氣中的毒素，步行者機甲的駕駛艙是採取全密封構造的，在空氣過濾器和制氧劑的雙重護航下，一台步行者機甲在有毒環境中至少能續航一個月的時間……所以，機師的死因到底是什麼呢？

「又迷路了，怎麼又迷路了！！」

顯然，這名駕駛員也是被霧棲木給「吃掉」的。

「在車底下。」澤珞又說道。

九零六型輕型坦克的車廂內空間特別小，高度只有一點四米，稍微高點的人坐著都能碰到頭，面積更是只能最多只能容納四到五人……這十五具遺骸是以蜷縮狀態疊放著被塞進去的，就像是書架上的書一樣……

「嘖，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和_圖_書…」柯嵐讓伊凡將「洪叔」已經破裂的頭骨拼合了起來，然後將面骨掃描了一遍。

「開路的那台步行者居然失蹤了，這麼大一個目標，居然就那麼悄無聲息地從其他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了？這真是見了鬼了！」

不過從每隔幾個月一次的方舟進出記錄可以得知，他那時候是加入了莫珏父親的「伐木工」團隊……只不過為什麼此人會成為有權知曉「秘密」的核心成員之一，從他的個人檔案和履歷里根本找不到線索。

但在這輛九零六坦克的內部，三十三竟是發現了十五具遺骸！

至少在機師筆記上，入林之前他們整支部隊一直在邊打邊逃，而入林之後的第一天，則是沒有發生任何戰鬥。

「連里要再選一台機體當作開路先鋒，我可不想被選中，總覺得還是待在陣型側翼比較安全。」

「這……這有什麼問題嗎？」莫珏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伊凡的屍檢也沒有發現任何線索——骨骼中沒有殘留毒素和輻射，和金毛的屍骸一樣，骨骼有多處斷裂，但無法確定斷裂是發生在生前還是死後。

「那就奇怪了……沒有彈盡糧絕、氧氣充足、槍也沒用過駕駛艙里也沒有彈殼可以排除自殺……那這名機師是怎麼死的？難道是睡覺的時候駕駛艙被樹藤偷偷撬開然後勒死的？也不對啊，人需要睡覺，機器可不需要，步行者機甲的能源並沒有耗盡，如果駕駛艙被外部力量撬開的話，發出的警報肯定足以驚醒睡著的機師的……」柯嵐將這名機師的死法逐一排除，可是排除到最後，他發現竟是一種都不剩下了——除了像突發惡疾這類不靠譜的死法之外，竟是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

那把充當機師自衛武器的FMG摺疊衝鋒槍還處和-圖-書在摺疊狀態下，彈匣的子彈也都是滿的，這就意味著至少這名機師沒有遭遇過需要進行下機戰鬥的情況。

「怎麼了？難道這具屍骨也是你認識的人？」三十三問道。

另一邊，三十三和莫珏兩人一起將那輛「九零六式」輕型坦克檢查了一遍——從這輛坦克的型號就可以得知，這是一台于新紀元九零六年正式列裝部隊的輕型坦克，現在早就已經退役，除了在軍事博物館和一些實力雄厚的收藏家的倉庫里還有少量留存之外，柯嵐這個年代出生的人就只能在圖片和視頻里看到它了。

這一切都說明這台步行者機甲曾經經歷過十分激烈的戰鬥——但因為這支裝甲部隊原本就是被數十倍於己的土著生物追入灰霧森林的，所以這場戰鬥究竟是發生在入林前還是入林后，就難以判斷了。

「動力爐里還插著沒有耗盡的能量結晶。」瓦蓮京娜對柯嵐說道，「機甲的主體並沒有受損，給我兩個小時的時間，我就能讓這台機體再次動起來。」

「他……他就是你們想找的……洪叔。」莫珏動作僵硬地點了點頭，「這隻挎包，我記得很清楚，是他女兒給他買的生日禮物，他曾經跟我說過……因為我從來沒有送過我父親什麼禮物，所以這件事，我印象有點深刻。」

「也只有這種可能了，這個姿勢甚至連動都不能動，用不了多久車廂里的人就會死於窒息，這輛坦克應該是專門用來存放屍體的。」柯嵐說道，「可是……有一個問題，我有點想不明白。」

伴隨著紅色激光在拼好的面骨上掃過，一張不怒自威的臉龐出現在了屏幕上面，一旁緊盯著屏幕的莫珏當即點了點頭：「對，這就是洪叔！」

一旁的伊凡想法和柯嵐是一樣的，他又仔細地清點了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遍堆在地上的骨頭，然後搖了搖頭：「是十五具屍骨沒錯，我清點了頭骨、骨盆、大腿骨這類特徵比較明顯的骨骼，每一種都是十五人的數量，沒有多出來的。」

駕駛艙里歪倒著一具森白的骸骨，大量雜亂生長的木質纖維幾乎將駕駛艙里狹小的空間徹底填滿。

「什麼意思？」莫珏依舊沒有反應過來。

緊接著，柯嵐又打開了那個edc應急包，裏面的工具基本都還在，夾層里還塞著兩根沒有開封、但已經融化成軟泥狀的能量棒——至少從這名機師的個人角度來說，他還沒有到彈盡糧絕的地步。

「會不會是這些士兵失蹤、死亡之後，屍體再被倖存的人發現，然後收殮了起來呢？」三十三說道，「畢竟這支部隊足有一千五百個人，人數多了，發現失蹤者屍體的可能性也會大很多。」

「還有一具……你是說算上那台步行者的機師，這裏還有第十七具屍骨嗎？」柯嵐微微一怔，下意識將視線投向了那一堆堆從坦克車廂里搬出來的白骨——難道有一具屍骨被打散了，混進了其他死者的骨頭裡嗎？

或許是心裏惦記著莫珏父親的那本隨身筆記本，柯嵐在看到這本人造革封面、正面用鋼印印著外勤軍團軍徽的筆記本時，心裏莫名地激動了一下。

十五分鐘之後，第十七具遺骨被伊凡從坦克的正下方、兩條履帶中間撿了出來，連帶著一堆已經嚴重腐爛的衣物和隨身物品。

「這……」莫珏愣了一下，「好像……好像還真沒有。雖然我們都說這是一座『吃人的森林』、雖然屍體在這座森林里隨處可見，但……但它從來沒有真正在我們面前展露過它的『獠牙』……」

「有可能這些人在被搬進去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伊凡想了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