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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個少尉沒有編故事來糊弄自己的話，那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的「嫌疑」的確要比亞古納可托爾大很多。

「傳什麼？你到底是繼續說啊！」葉格爾焦急地追問道。

直到葉格爾被送進「參宿三」的醫療室里，輸過血、補充了大量的電解質液體，又打了兩針強化劑之後，他的意識才從半昏迷的邊緣被拉了回來。

「等、等一下，上面的命令剛剛傳下來，我看看。」少尉自己也是一臉懵逼，將手機收了回來，在屏幕上飛快地按動了幾下。

「不是逃跑，是亞古納可托爾發來的命令，讓我們撤退。」少尉解釋道。

「其實……」看到葉格爾的情緒似乎穩定了下來，少尉的表情和語氣也緩和了一下，他湊近過去，壓低聲音對葉格爾說道，「黑色艦隊是被一個人消滅的。」

下一秒，少尉的身體就僵住了，臉色也漸漸變得蒼白。

危及生命的嚴重傷是沒有，但全身上下各種小傷卻根本數不過來，或許是因為戰鬥時瘋狂分泌的腎上腺素，又或許是因為親密戰友犧牲時那種巨大的悲傷情緒，在落地的時候，葉格爾竟然是壓根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傷，就連最基礎的應急處理都沒有做。

「一級戰備狀態？」葉格爾愣了一下，「不是說我們已經撤離戰鬥空域了嗎？而且那支黑色艦隊也已經被消滅了……這又是怎麼回事？！」

零號艦隊，「參宿三」重型巡洋艦，四號醫療室。

雖然「Joker」看似只是漫不經心地抬了下胳膊，但所需要支付的代價有多恐怖也就只有柯嵐這個控制者才清楚——在那一瞬間，他的精神力差點就被抽幹了，要不是靠著活體甲胄變成的長矛支撐，估計已經腳下一軟跪倒在地上了。

用搜救部隊那名軍官的原話來說，那就是「這傢伙壓根就已經不想活了，哪怕天上有一架戰鬥機的殘骸朝他站著的位置墜落下去，估計他也不會挪一下自己的腳步。和-圖-書」

「有拍到那個人影的照片嗎？」葉格爾又問道。

人能凌空漂浮在這個時代算不了什麼令人驚訝的事情，無論是反重力裝置還是什麼微型推進器都能做到，一些加裝了飛行模塊的特殊改造人甚至能像電影里的鋼鐵俠那樣，不靠任何除了戰甲之外的裝備在空中自由飛翔。

「當監測儀器將目標選為那個人的時候，所有的儀器都不約而同地出現了故障……聽說旗艦上的情況更嚴重，幾乎一半的外部監視器都報廢了。」少尉把聲音壓得更低了，「無法觀測、不可窺探……這聽上去就感覺和那些神秘的東西脫不開干係。」

「就是一個人……很多人都看見了，不會錯。」說起這件事，少尉臉上的神情也很是複雜，「那個人就是突然出現在空中，抬了抬手，整支黑色艦隊就直接被拍到了地上……官兵們私底下都在傳……」

下一秒，澤珞就又一次從三無少女的形態變成了一件甲胄，只不過和先前的戰鬥式甲胄不同，這次變形成的甲胄主要覆蓋了柯嵐的腦袋和脊椎部位，無數細小的觸鬚刺穿柯嵐的皮膚和肌肉，深入到脊椎和大腦皮層的位置……直接以『物理連接』的方式將彼此的意識融合到了一起。

但葉格爾剛剛恢復清醒，就一腳踹開了正在幫他取嵌在腿里的金屬破片的醫護兵。

「有，但是只有背影，而且不太清楚。」少尉看了一眼旁邊的醫護兵，用眼神示意對方趕緊趁著這個機會把葉格爾剛剛拔掉的輸液針再給他紮上去，同時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開了一張照片。

「那不就是逃跑嗎？把亞古納可托爾丟在那裡，我們這些擔任護衛職責的戰艦自行撤退，和逃跑有區別嗎？」葉格爾唾沫橫飛地罵道。

只能看到一個人影懸浮在亞古納可托爾的正上方，身上似乎裹著一件不知道是袍子還是毯子的東西。

「什麼？」

一般來說，這種程度的消耗，沒有ｍ•ｈetｕbｏok.com•coｍ一天一夜的休息是根本不可能恢復的，但就在柯嵐控制著「Joker」用過那招之後，澤珞顯然是看出他的精神力已經透支，主動走到了柯嵐的背後，伸出雙臂環抱住了他。

「這隻是私底下的傳言，上校你可別當真，也千萬別去艦長那邊說……」少尉先是叮囑了一句，在看到葉格爾點頭之後才繼續說道，「官兵們都在說，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上頭利用阿爾法文明製造出來的超級武器……擁有『神明的力量』。」

「你說什麼？你沒搞錯？」葉格爾用力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他一度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亞古納可托爾叛變？為什麼？是因為剛剛讓我們撤退的那條命令？可黑色艦隊不是被消滅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是剛剛『消耗』太過巨大，『Joker』宕機了，我暫時沒法控制它。」柯嵐說道。

最嚴重的傷勢當屬彈射之後，座艙爆炸飛射出來的一塊碎片直接貫穿了他的右側大腿，但卻又十分幸運地避開了大腿上的主動脈……否則的話，等到零號艦隊的搜救部隊找到葉格爾的時候，他怕是早就已經死於出血過多了。

「戰鬥結束了？你說什麼？」葉格爾瞪圓了眼睛，「我們逃跑了？」

「能把照片發給我嗎？」葉格爾說道，「這應該不會違反規定吧？」

「我、我不知道。」少尉的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樣，「反正上頭的命令是這樣說的……上校，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少尉的手指在屏幕上一劃，劃到了下一張照片。只見原本全程壓著零號艦隊打、給葉格爾一種根本無法戰勝的感覺的強大艦隊，在這張俯拍的照片里已經被「鑲嵌」在了大地上，那艘兩千多米將近三千米長的航母戰艦更是斷裂成了四截，熊熊濃煙直衝天際。

事實上，在搜救部隊找到他的時候，葉格爾的意識就已經處於迷離的邊緣了，hetubook.com.com而配發給每名戰鬥機駕駛員的應急醫療包則是還放在座椅底部的夾層里，根本沒有被動過。

「什麼？」葉格爾臉上的憤怒僵住了，緩緩轉變成了愕然，喃喃自語道，「那支黑色艦隊……被消滅了？怎麼可能……不，有可能，如果是亞古納可托爾的話，別說一支黑色艦隊了，就算是十支也不在話下……」

「咦？」盯著照片里的背影，葉格爾不由得發出了一聲輕咦。

「等會，切回上一張照片。」葉格爾突然說道。

就好像，他在哪裡見到過這個人一樣。

說到這裏，少尉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樣，突然停住了。

「哦，好。」少尉雖然有些納悶，但考慮到葉格爾此時總算肯安靜下來接受治療，也不好拒絕他的要求，反正只是一張照片而已，要看就讓他看唄……總比讓他繼續鬧要來著好。

葉格爾將腦袋湊了過去，只見屏幕上是一張極其模糊的照片，似乎是用手機隔著舷窗拍的，即便放大到了最大的程度，依舊看不清楚任何細節。

「葉格爾上校，請你冷靜一點……」少尉頓了頓，接著說道，「如果你是想要回去戰鬥的話，那我可以告訴你，那支身份不明的黑色艦隊，已經被消滅了。」

「按理來說是不行……上頭已經明令禁止傳播了。」少尉猶豫了一下，「但上校你只要別說出去，那就沒什麼大問題了。」

別說他這個後勤部門的小小少尉了，就連旁邊這幾個幫葉格爾處理傷口的醫護兵都已經知道這事了……目擊者實在是太多了，這已經完全算不上什麼機密消息了。

「神明的力量……是指阿爾法人信仰的那個什麼鬼『偉大神明』嗎？」葉格爾眉頭緊蹙，「會不會是你們看錯了，滅掉那支黑色艦隊的是亞古納可托爾上搭載的武器，那個……那個人只是恰好在那時候做了一個動作而已？」

「戰鬥已經結束了，葉格爾上校！」站在門口的一名少尉皺著眉頭喊道ｈｅtｕｂｏoｋ•cｏｍ.cｏm，「我們已經成功撤出了作戰空域，敵人並沒有追上來！請你配合一下醫護人員的工作……本艦接收了大量的傷殘人員，醫療部門已經有點不堪重負了！」

「我們不僅需要和亞古納可托爾進行作戰……還要面對……剛剛那個……一抬手滅掉整支黑色艦隊的東西。」

「一個人？！」葉格爾雙眼瞬間瞪得滾圓，「你在開什麼玩笑？」

「是亞古納可托爾發來的命令。」少尉用重音再次強調道。

「旗艦剛剛傳來消息，說……說亞古納可托爾確認叛變，讓零號艦隊立即執行追擊和攔截任務。我們這艘戰艦……也在作戰序列之中。」少尉用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

……

「柯嵐！你應該都能聽到吧？」獵犬抬頭大聲喊道，「我們被困住了，根本走不掉！你剛剛從棺材里放出來的那個玩意不是很強嗎？一招就能滅掉那支艦隊，那這傢伙能突破這該死的空間錨嗎？」

「不是吧？這個關鍵時刻掉鏈子？」獵犬有些懊惱地嚷道，用力地一口唾沫吐在腳邊，「那你清楚還要多久，那傢伙才能恢復？不靠他的能力，我們是沒法逃走的。」

「既然要撤，那我們一開始打什麼？啊？我們的戰鬥有意義嗎？那麼多人……還有漢斯，他們的犧牲，有什麼意義？」葉格爾怒道，「讓我……哎喲……給我一把輪椅，我要去機庫！」

「那黑色艦隊呢？」葉格爾又問道。

雖然葉格爾極其幸運地穿越了交戰空域，降落到了地面，但要真說「毫髮無損」那還是有點誇張了的——根據掃描儀上的圖像，葉格爾體內至少還有大大小小三十多枚金屬破片沒有取出來，落地承受的衝擊更是導致全身多處骨折、骨裂，肌肉挫傷之類的地方更是數不勝數……

而在精神力幾近枯竭之後，柯嵐和「Joker」以及亞古納可托爾之間的聯繫也變得極為微弱，好在他之前就把戰艦的控制權移交給了獵犬他們，否則的話，以他現在的和-圖-書這個狀態，還真的沒法讓亞古納可托爾動起來。

「到底怎麼回事？」葉格爾催促道，「你倒是說話啊！」

「那我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個時候亞古納可托爾本艦是沒有任何動靜的，就連我們的能量探測器沒有監測到亞古納可托爾周圍產生了任何能量波動，反倒是那個人……」

「至少……」柯嵐在心裏估算了一下，「六到八小時吧。」

儘管上面的指揮層已經下達了禁止傳播任何有關消息的命令，但葉格爾上校怎麼說也是零號艦隊的自己人，這些照片都已經在艦隊的內部網路里傳瘋了，基本上零號艦隊的所有官兵都看過了，也不差葉格爾上校一個人了……

就在這個時候，裝在醫療室門框上方的紅色警報燈突然亮了起來，警報聲也隨之響起：「本艦即刻起進入一級戰備狀態，請所有人員做好準備！」

「那個人怎麼了？」

「好，那麻煩你傳到我的個人通訊終端上。」葉格爾心裏已經有了決定，等到有機會返回方舟，就去托在軍方信息部門任職的技術軍官朋友，看看能不能把照片的清晰度調整一下……如果能再放大一點、再多一些細節和信息的話，說不定自己就能回憶起自己是在哪裡看到過這個背影的了……

儘管這個背影只有幾個像素的大小，但不知道為什麼，總是給葉格爾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澤珞就像是一個充電寶一樣，幫柯嵐迅速地恢復著透支的精神力……但即便如此，想要恢復到能夠再次控制「Joker」的程度，最快也要六個小時。

「我不需要包紮，我沒有受傷！」葉格爾一把打開一旁的醫護兵，用另一隻手撐著擔架床的邊緣，企圖翻下來，但背後傳來的劇痛還是讓他的身體失去了平衡，「啪」地一聲，面朝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葉格爾很清楚，少尉口中「那些神秘的東西」，指的就是阿爾法文明所信仰的「偉大神明」。

不，不是好像，他一定見過這個人，而且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