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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窗帘，還有沙發套、地毯等等也全部都拆掉，所有椅子、雜物都被擺放到桌面上，甚至就連林漢州的錄像帶和影碟也全部都被堆放在書桌上，滿滿當當地如同一座小山，略顯雜亂。

林漢州正在看錄像帶，表情非常專註，全然沒有察覺到大廳里熙熙攘攘的喧鬧。

因為陸潛的呼喚，卓玉英抬起頭來看了過去，眼睛里有些茫然。

林長陽心情非常好，甚至開了一聽啤酒——不多，也就是一聽，難得小小放鬆片刻。

陸潛故意拘謹地稍稍靠向牆角，雙腳併攏，就好像找不到落腳點一般，「啊，看來，我好像選錯了時間。」

林長陽有些緊張，連連擺手，「沒事沒事，真的沒事，我們就只是打掃一下衛生……」

「其實，我們所有人都是如此，從我們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在為最後的離別做準備，但遺憾的是，大多數人窮其一生也還是沒有辦法準備好。比起你們來說，漢州的準備會更加困難，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慢慢地、慢慢地完成所有準備。」和-圖-書

也許，就是生活的氣息。

「……對了，金冊獎頒獎典禮，你們想好了嗎？準備出席嗎？」

說著說著，陸潛就捲起袖子來，將手裡的兩大袋子放到廚房的灶台上，交給卓玉英，然後朝著林長陽走了過去。

就只有林漢州，滿臉不解，顯然沒有明白他們在笑什麼，但看著大家都如此開心，他也忍不住開心起來。

陸潛輕笑了起來，「林叔叔，我們的關係什麼時候那麼疏遠了，還需要漢州專程和我打招呼？」

二十年了，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們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林漢州需要他們、他們不能自私、他們需要堅守，哪怕一點點自由都是奢望，這些想法已經成為習慣，深深烙印在骨骼和血液里。

輕盈的話語，在走廊里回蕩著。

陸潛眼底浮現出笑容，「林叔叔在做什麼，需要幫忙嗎？」

卓玉英細細咀嚼著陸潛的話語，儘管思緒有些混亂，但還是深呼吸一口氣，「阿潛，謝謝你願意和我說這些。」

再後來，和*圖*書結束觀看電影的林漢州也加入進來，從最開始的胡鬧搗亂，到最後居然也有模有樣地擦起了窗戶，而且非常細緻也非常認真。

「人生就是這樣，這是一段漫長的旅程，旅途里我們會遇到不同的夥伴，但每個人都只能陪伴我們走一段路，相遇、相聚、告別、分手，然後在最後一段旅程，我們終究需要自己走完。」

話音才落，林長陽就匆匆忙忙從陽台走了出來，雙手濕答答的，滿臉驚喜，「導演，哦，不是不是，阿潛，你怎麼來了？」

整個蘭川人人都在討論的陸潛，高高在上站在金字塔頂尖的陸潛，此時卻在討論著窗帘應該如何擰乾，但是，這樣的陸潛又顯得格外真實，不是報道里描繪出來的天才導演，也不是生活在傳言里的蘭川惡魔，就只是……陸潛。

「不要著急，慢慢來，一步，再一步。漢州在長大，同樣，我們也在成長。」

卓玉英站在廚房裡，看著忙碌起來的陸潛，有些荒唐——

其實，這才是陸潛今天前來拜訪林長陽夫hetubook.com.com婦的真正原因——

去年，林漢州贏得最佳電影剪輯提名，但最後還是遺憾缺席金冊獎頒獎典禮；今年，他作為最佳電影剪輯的雙提名者，顯然是頒獎典禮的重要一員，卻不知道林漢州是否願意出席。

卓玉英看著眼前對比強烈的窗戶，本來還想說林長陽和陸潛沒有擦乾淨，結果發現不是，滿臉目瞪口呆，以至於林長陽詢問他們是否應該返工，卓玉英也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然後屋子裡引發一片爆笑。

卓玉英連連擺手，「不，不行不行，漢州需要我們……」

林長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哦，正在拆洗窗帘，大工程，沒事沒事，我已經在收尾了，你不用擔心。」

陸潛眼底的笑容流淌出來，「林叔叔，說吧，有什麼可以幫忙的，既然我準備過來蹭飯，就需要付出一些代價才行。」

「卓阿姨。」

林長陽連忙擺手，「不是不是，誒，你這人，又歪曲我的意思，我就是問問嘛。」

陸潛掃視了一圈屋子，一下就能夠看出來，他們正在進https://m.hetubook.com.com行大掃除。

一邊說著，林長陽就一邊看向大廳盤腿坐在電視機前面的林漢州，「漢州，阿潛來了，你也不打招呼？」

陸潛明白，儘管他沒有辦法感同身受，窮極想象也無法描繪出二十年如一日需要照顧一個人的狀態；但他能夠明白。

停頓一下，陸潛有些不太確定，但最後還是說出口了。

收拾好思緒，卓玉英也開始忙碌起來，這一頓晚餐，應該好好準備才行。

卓玉英吐槽了一句，「怎麼，沒事就不能來坐坐嗎？」

但陸潛完全不意外，當林漢州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時候就是這樣，即使打雷下雨也無法干擾他的注意力。

「獨立，並不意味著離開，只是稍稍給彼此一些空間而已。」

一直到用餐尾聲，陸潛看了看林長陽和卓玉英，以閑聊的口吻詢問到。

然後就可以看到，林漢州擦拭的那一扇窗戶特別特別乾淨，以至於對比其他窗戶都好像霧蒙蒙的一般。

林長陽微微遲疑片刻，看了卓玉英一眼，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什麼，「正好，我需要有人幫忙和-圖-書人工甩干一下窗帘……」

也許，林漢州能夠慢慢成長起來，獨立自主。

地面還殘留著剛剛拖地的痕迹，空氣里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水腥氣，隱隱能夠感受到絲絲寒意自下而上地翻湧，卻因為窗外的明媚陽光而變得乾爽起來，飄蕩著令人心情明媚的味道。

說完，嘴角的笑容就輕輕上揚起來，掏出鑰匙打開家門，揚聲呼喚到，「老林，阿潛來了。」

晚餐，非常豐富，滿滿當當地擺滿整張桌子，沒有留下一點餘地，令人懷疑那張圓桌的桌腿可能有些支撐不住的程度。

問題在於，就只有一扇窗戶。

僅僅只是一個念頭，在腦海里萌芽，思緒就洶湧起來，有一點點期待，但更多卻是一種慌張一種恐懼。

林長陽嘿嘿地笑了兩聲，「但也不能那麼沒有禮貌呀。」

陸潛也有些措手不及，沒有預料到話題會發展到這裏，但認真想想，也許這些話題本來就沒有正確的時機，任何時候擺放在檯面上都無比艱難，不經意間來到這裏反而是一件好事。

也許，他們能夠擁有自己的生活，擁抱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