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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觀在最後一刻，手中的刀終究沒有斬下去。

楊崢思索了一番，搖搖頭，「司馬懿與郭淮都是當世人傑，想離間他們沒有這麼容易，這次應該能給他們造成隔閡，有了隔閡，下一次，就不會這麼輕輕放過了。」

並非是他關心自己的夫人。

「子上快快請進。」郭淮使了個眼色，郭統打開門。

其實反過來想，這也不失為一著妙棋。

司馬昭轉身與六七名護衛一起離去。

「封郭淮為陽曲侯，食邑增至三千戶，再分三百戶，進一子為亭侯。」司馬懿聲音微弱的彷彿在囈語……

南陽進奉的銀炭點燃后，沒有絲毫煙氣。

又因司馬懿多病，于洛陽立廟，增司馬懿食邑五萬戶，司馬氏子侄封侯者十九人，皆掌曹魏機要，四方權柄。

風頭正勁的賈充，娶的正是郭家女。

其實人不見了，問題更大。

在他們面前班門弄斧，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不錯了。

「司馬公知我心意，何須多言？」郭淮淡淡道。

司馬懿更是老狐狸。

「和_圖_書將軍恕罪。」孟觀半跪在楊崢面前。

「你、意下如何？」司馬懿的話中帶著沉重的鼻音，像是爐中的銀炭，隨時要熄滅，但就是不滅。

郭統喜道：「沒見到屍體，豈不是說母親大人還活著？」

漢魏重孝道，郭淮可以放棄他的結髮之妻，但郭統不可能不管自己的母親。

司馬昭正似笑非笑的站在門前，「朝廷以都督為西面棟樑，卻未想指掌之地，竟發生此事！昭一向聽聞都督與夫人鸞鳳和鳴，今日方知是實。」

捫心自問，他也沒有對抗司馬懿的勇氣。

司馬昭寥寥數語，卻全是劍拔弩張的意味。

聽完楊崢的分析，孟觀才釋然，「如此說來，司馬懿必與郭淮反目？」

司馬懿自壽春回京之後，時常夢見賈逵與王凌披髮浴血站在面前，病體不覺沉重，幸有宮中御醫為其療治，倒也能支撐下去。

楊崢卻笑道：「何罪之有？一個王氏，放過也就放過了，我早就說過，長安之事，你全權處理，而且王m.ｈetuｂｏok.cｏm.cｏm氏活著返回郭淮身邊，會讓郭淮更加為難。」

斥候低著頭，身體在顫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斥候戰戰兢兢的半跪在地上，「夫、夫人……不見了……」

郭統的眼神逐漸變得陰沉起來，低聲道：「父親就這麼放他走了？不妨扣留他，以為人質！」

「人呢？夫人呢？」低沉的聲音如野獸一般低吼。

郭淮穩如一條老狗。

而郭淮的手在刀柄上摩挲了幾次，終究還是放下了，「傳令，長安各營騎兵盡數出動，給某一寸寸的翻，也要把人找出來！」

升為撫軍大將軍之後，洛陽的實權其實已經落到他手上了。

不過有了隔閡，自然會漸漸起齷齪。

司馬懿又閉上了眼睛，「爾當謹記，雍涼不可大亂。」

火焰持久而溫和，正適合司馬懿養病。

孟觀趕回西都的時候，天正下著大雪。

每有大事，天子親至司馬府中徵詢意見。

但太原郭氏是源遠流長的士族。

人都送回來了，郭淮還能說與自己沒有和-圖-書關係？

帝許之。

「是。」司馬師畢恭畢敬的聽著。

郭淮與郭統同時還禮。

另一方面，孟觀若是太心狠手辣，沒有一絲人性，無所顧忌什麼都做得出來，楊崢敢放手用嗎？

郭淮沉吟片刻后道：「速與我去見司馬子上。」

「唯！」斥候如蒙大赦，抱頭而去。

在送出王氏的時候，他已經想的很清楚，以一個婦人換整個郭家的繼續榮華富貴。

嘉平元年十一月，魏帝下詔，司馬懿平定淮南王凌之叛，功勛卓著，加九錫之禮，朝會不拜，參拜不名，司馬懿固辭之，奏請升司馬師為撫軍大將軍。

司馬懿能信任郭淮，司馬師能否？

郭統的臉上卻全是冷汗。

非但沒有斬下去，還送回長安。

但王氏回到長安，郭淮就有些不好辦了。

這些年，郭家也開始盤根錯節起來，與士族互有姻親。

洛陽雖未下雪，但天沉的厲害，寒風終日呼嘯。

「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消失不見？」郭淮的聲音又鎮定下來，不過鎮定之中帶著沉沉殺機和-圖-書。

人要實事求是，欲速則不達。

事情有個發酵的過程，指望他們立即反目，當然不可能。

郭淮有郭淮的渠道，司馬昭也有司馬昭的耳目。

郭淮卻沉吟起來。

洛陽派來的三百步騎在鄭縣被劫殺，一個活口都沒有。

王氏消失或者死了，司馬家不一定會懷疑到郭淮頭上。

司馬懿若是不在了，則其心未可知。

外間寒風呼嘯，大雪紛飛。

消息傳到長安，郭淮一向古井無波的臉終於起了波瀾。

司馬懿在時，郭淮當然不敢妄動。

以己度人，司馬師當然認為郭淮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反目。

剿滅王凌之後，他最後的精氣彷彿也被抽空了，似乎只剩下一個軀殼與一縷殘魂。

若只是鄧艾、王基、州泰、石苞等寒門將才也就罷了，沒有根基，翻不起浪花。

司馬昭嘆息一聲，「就不叨擾都督了，昭此來是為告辭，朝廷有調令，命我回京述職，不知都督有何言進於家父？」

「父親派去的步騎被人截殺，未留活口。」司馬師幫司馬懿蓋上一層和*圖*書錦裘，又把炭火拉近了些。

長安之事很快就傳至洛陽。

一個大活人在偌大的關中消失不見，豈不是再尋常不過之事？

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

「你想作甚？」

「不過，郭伯濟乃士族出身，受文皇帝重恩，掌雍涼兵權，其心未可知也，不可久懸于外，當徐圖之？」司馬師說的很含蓄。

當年夏侯徽與司馬師也是鸞鳳和鳴，生了五個女兒，卻依舊死的不明不白。

郭淮岩石般的臉終於沉了下來，「子上快請，外間天寒。」

後續弦吳氏，在吳質沒落之後，果斷休棄，迎娶逐漸崛起的泰山羊氏。

「司馬昭若回返洛陽，必引大軍前來，再與鄧艾、胡家東西夾擊，我父子死無葬身之地，郭家亦會被夷三族！」郭統痛心疾首。

「郭都督，昭不請自來矣！」門外，司馬昭的聲音響起。

司馬昭微微一笑，拱手道：「後會有期。」

司馬師道：「當年在雍涼，兒與郭伯濟多有交集，一向沉穩，絕非魯莽之人，而且，為了一個女人而捨棄郭家，智者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