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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昌軍就是這麼被撕碎的。

楊崢撥轉馬頭，「高昌！」

除了重騎留在後方休整，其他諸營皆隨楊崢西進。

那一臉享受的樣子，彷彿不知道自己是在刀兵叢中。

「願！」

如同寶劍出鞘一般，一列列青黑色的鐵騎奔踏而出。

真正的秋風掃落葉。

人馬俱披鐵甲，大地彷彿要被踩碎一般，發出一連串悶雷般的聲響。

「還有何事？」楊崢被他搞的也不耐煩了。

很多人其實根本聽不到楊崢說什麼，但都喊出這個「願」字。

「唯！」兩個親兵一把提起馬延，扔在馬背上。

夕陽拖著長長的晚霞正準備墜入地平線下。

風從遠處吹來，黃色的塵沙漫天飛舞。

一個時辰左右，真正就結束了。

重騎之後，是輕騎，輕騎之後是緩緩推進的步陣。

馬循歇斯底里的喊聲在陣前響起。

無與倫比的氣勢之下，是踐踏一切敵人的雄心壯志。

從中亞大草原的風狂卷而下，帶來北方冰原的絲絲寒氣，卻澆滅不了西平軍的怒氣、戰意、殺氣！

兩條河流宛如玉帶一樣圍繞在高昌城左右。

士氣、裝備、指揮、鬥志，全面落後。

那殘陽暮色下，青黑色的潮水滾滾而來。

這種鐵桶一般的圍殺還能突圍，說明此人的確有幾分勇力。

它和-圖-書應該躲在壁壘之中瑟瑟發抖。

沙漠也逐漸變成了草原，變成良田。

好在他看周圍人的神色都不善，才悻悻的接過，從懷中取出一把小刀，刮掉上面的焦黑，一小片一小片切下，放進嘴裏。

如楊崢所料，吸收了雍涼精銳的西平軍，戰力變得更為強大。

一排排火把在戰場上燃起。

高昌軍在這遍地異族中，固然可以稱雄稱霸，但面對真正的精銳，差距瞬間顯現。

喝完水，馬延怔怔地望著楊崢。

兩千多高昌軍被圍在垓心，中間一個肥碩的白臉胖子眼神恐懼而絕望，那桿「涼州刺史馬」的大旗早不知被扔到哪去了。

楊崢好氣又好笑，「只要勸開城門，不僅饒你一命，你下半輩子的富貴也有著落！」

暮色從東方席捲而來。

六郡者，天水、隴西、安定、北地、上郡、西河，亦是雍涼子弟。

西平軍的士氣也達到頂峰。

楊崢還未說話，馬延居然先一步「噗通」圓滾滾的跪在地上，「屬下受逆賊司馬昭挑唆，一時愚鈍，望將軍饒我一命、饒我一命。」

高昌軍懶洋洋的看著。

周圍親兵你看我我看你，全都無聲的放下了武器。

身邊親兵大多被劉珩傳染了，什麼事都不帶腦子。

陽關之上的皇甫隆和*圖*書臉皮不住地跳動，敦煌將吏全都鴉雀無聲，只有楊崢伸了伸懶腰。

沉悶的響聲接連響起。

人未至，但那股鋪天蓋地的無敵氣勢已然滾滾而來。

在那一瞬間，高昌軍呆若木雞，忘記了逃跑，忘記了身處戰場，忘記了自己的危險處境，只是看著，看著西平軍的馬蹄越來越近，西平軍的長矛越來越近……

即便偶爾有勇武之士挺起刀矛，也瞬間被淹沒這股洪流之中。

楊崢納悶了，這馬循真烏龜吃秤砣鐵了心一條道走到黑？連親爹都不認？

黑夜中，呼喊聲此起彼伏。

馬延眼珠子骨碌碌的亂轉，「屬下有些乾渴，還望將軍賜些蜜水。」

然而就在城門完全打開的剎那，肅殺之氣忽然從陽關中直衝雲霄。

它本不該來挑釁的。

馬延一屁股從草地上彈起，「屬下準備好了，這就去叫逆子開門。」

「列陣、列陣！」

「屬下征戰一天，肚中空空，沒有力氣，望將軍賜些烤嫩羊。」

沒有喊聲，沒有任何徵兆，陽關的城門緩緩打開，張特領士卒讓開一條通道。

回答他的還是一陣箭雨。

而高昌城就在前方如鉤的銀月之下。

一頭老虎開始打盹了，並不是它真的累了，而是在養精蓄銳，然後以最兇殘的方式撕碎敵人。

和-圖-書彷彿從暮色四合的天際中猛然刺下一道霹靂。

扯下馬延嘴中的破布，馬延才叫喚起來，「將軍啊，屬下願意勸逆子開門。」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

「跑了就跑了。」楊崢無所謂道，此戰之後，恐怕高昌軍見到西平軍就會瑟瑟發抖。

楊崢又令林森提著馬延上前。

「只有清水。」楊崢把臉一板。

轟……

烈馬如烈火，要燒盡眼前的一切。

「呸！懦夫！」林森吐了一口唾沫。

漢軍擊匈奴，六郡良家子為羽林、期門，以材力為官，名將多出焉！

然而他的喊聲只是喚醒了士卒心中的恐懼。

「清水、清水就清水，將就也行。」

「不對，馬延為何不叫喚？你們把他打暈了？」

「殺！」

楊崢跨上烏羽的背，振臂而呼：「諸軍可願為本將再取高昌？」

楊崢還以為他會爺們一把，揮刀自刎，沒想到磕頭求饒。

「恭喜將軍。」皇甫隆眼神中也帶著敬畏，遠沒有之前從容。

楊崢親自前去查看，原來是有人把馬延的嘴塞住了……

青黑色的鐵騎在大地上鋪開一條長線，與天空中沉沉暮色互相呼應。

而楊崢不過取用了其中一瓢，就有如此威力。

漢家之武魂，就在這雍涼之地！

「報將軍，馬延已被我軍圍住！」斥和-圖-書候飛奔來報。

林森老大不情願弄來一個水囊，也不知道裏面究竟裝的什麼，反正馬延咕隆咕隆全都倒進喉嚨里。

看他的樣子，的確被嚇得不輕，臉上的肥肉都在哆嗦。

馬延又是全身一抖，鼻涕眼淚簌簌而下，接連磕了三個響頭，「屬下一時糊塗啊，將軍饒我、饒我……」

「城上人聽著，馬延已被我軍所擒，速開城門！」

人在鋪天蓋地的洪水面前，豈有反抗之心？

秦軍掃六合，銳士皆出於雍涼。

楊崢走到哪裡，哪裡就是一片光明。

「你有完沒完？」楊崢被搞的頭大無比，感覺自己俘虜了個祖宗，不過為了一個完好的高昌城，楊崢只能忍了，「給他弄些烤肉。」

回答他的是一陣箭雨。

那是甲馬撞碎人骨的聲音，也是長矛刺穿鐵甲的聲音。

「你還有半炷香的時間，若城門不開，我就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刮下來，餵給河裡的魚！」楊崢森然道。

「西域平定，當與皇甫公同喜。」楊崢帶著林森等親衛走下城牆，走上戰場。

戰場上，重騎鑿穿陣列，輕騎收割倉皇逃竄的人頭，步陣給予最後也是最致命的一擊……

跟禿髮壽闐比起來，差的不止一點。

劉珩早已帶著鑼鼓手敲鑼打鼓的上前，「城上人聽著，爾等大軍已敗，https://m.hetubook.com.com今王師在此，為何還不開城投降？」

城上火光大起，喧嘩聲一片，顯然因為前線的大敗而不知所措。

楊崢感覺自己這幾年的涵養功夫就快崩潰了。

楊崢驅兵向前，城上更加混亂，哭嚎聲、喊叫聲、喝罵聲混成一片。

「馬刺史何必如此？快快請起。」楊崢在西北也算是凶名赫赫了。

西平軍勢如奔雷，衝殺而出。

所以高昌軍的崩潰也是順理成章的。

黑乎乎的，就遞給馬延。

馬延吃完，打了個飽嗝，長長吐出一口氣，「其實屬下本來不想與將軍作對的，只是我那逆子，自恃勇力絕倫，要會一會將軍……」

這就弄得太不體面了。

月光如水，連沙子都蒙上一層瑩白，彷彿積雪一般。

這廝又是一臉嫌棄。

楊崢揮了揮手，「把他帶上，若能勸開高昌城，就饒他一命。」

此人果然如皇甫隆所言，志大才疏，不足為慮。

林森黑著臉又去弄了一塊肉，直接拿火把烤。

而他身邊的親兵沒有一個阻攔。

劉珩沒帶盾牌只能退回。

堂堂正正的推進，堂堂正正的碾壓，堂堂正正的勝利。

殺戮已經停止。

「馬循驍勇，令五百騎突圍而出。」

這他娘的兩軍交戰，去哪給他弄蜜水？

「馬循抓到沒有？」

「殺！」

或者，它應該直接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