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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會小兒，這次你跑不了了！」劉珩獰笑著衝來。

想法很好，難得的大手筆，充分利用了長安東面的水形地勢。

王基若是先攻下夾城南圍，就能與司馬孚呼應，楊崢的四萬大軍會被包圍在長安之東。

剛剛深思了一陣，前面一支騎兵截斷了他們的退路。

文鴦皺起了眉頭，一把甩開龐會，「士卒以我等為將主，不可負也，要走你走，某定要救他們！」

「殺！」楊崢揮動長槊，吼道。

這年頭沒人是傻子。

望著浩浩蕩蕩的騎兵，龐會險些兩眼一黑，「完了！」

「換馬，隨我擒殺龐會、文鴦！」

親騎們面面相覷，但生路就在眼前，誰也不願再回去送死了。

文鴦從北面殺出，又糾合了幾百潰軍。

敵人只是潰敗，若然文鴦、龐會逃回灞水營壘，這場勝利就始終差點東西。

但死亡已經降臨，鐵流撞入陣中，掀起陣陣血浪。

文鴦是向西，而他則是向東。

彷彿一層層皮肉被剝開，露出裏面驚恐的士卒。

「龐會——」文鴦怒吼了一聲，亂髮飛舞，彷彿匣中猛虎。

戰場雖然混亂，但各自的殺機早已暗藏其中。

說完催動戰馬，與身邊親兵一起向前。

方才他與文鴦一同衝殺，文鴦勇往直前，奮不顧身，而他卻掉頭就跑，士卒們頗為不齒。

不止他走不了，身後的潰軍也逃不走。

「砍了這孫子！」身邊精騎哈哈大笑。

龐會再次目瞪口呆，「他娘的！」

文鴦、龐會……

兩馬交錯，「哐當」一聲，兩匹戰馬同時發出不堪重負的嘶鳴。

劉珩手持狼牙棒笑的如同一頭餓狼，「好孫，你大父我總算逮到你了！」

龐會手中的大刀變成兩截脫手而去，雙臂如造雷亟，隱隱發麻，胸中氣血翻湧，但他終究還是忍住了，和-圖-書到了嘴邊的鮮血又咽了回去，心中駭然，這廝好大的力氣。

但龐會怎麼可能給他這種機會？

蒙虓和劉珩的騎兵只能在兩翼截殺。

「殺！」身邊親騎跟著一同怒吼。

卻沒有任何響應之聲。

此刻龐會心中開始動搖起來，千軍萬馬之中，那桿「楊」字牙纛插在一輛特製木車之上，兩個涼州猛士扶著，四匹戰馬並駕齊驅，跟在重騎兵之後。

楊崢心中默默念著兩人的名字，一個天下神將，一個是老相識。

騎兵里三層外三層盤旋著將他圍在垓心，長矛亂刺，身邊士卒越來越少。

一千具裝鐵騎聚集在楊崢左右。

曾經驍勇善戰的士卒扔下兵器，尖叫著想逃離戰場。

「文將軍救我！」潰兵們抱著最後的希望。

龐會大怒，「賊將休得猖狂！」

龍首原上，一支騎兵衝下。

殘酷的殺戮面前，敵人的士氣終於崩潰了。

眼下戰場已經潰敗，中軍士卒見劉珩來勢如此兇猛兇殘，早已沒了戰心，本能的避讓，反而把躲在人群之中的龐會暴露出來……

龐會從來沒想過這個「楊」字會讓人如此心驚膽戰、不敢仰視。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而張特足以令他大吃一驚。

短短几個呼吸間，中軍的步陣被貫穿了。

幾萬人的目光聚集在牙纛之上，敵軍望者雲靡，已軍越戰越勇。

未開戰之前，他有十足的自信。

「唯！」騎兵們紛紛換上無甲馬，將力竭的戰馬留在原地，由步卒看管。

狼牙棒配上他的天生神力，只要沒碰上文鴦這一級別的神將，基本就是如入無人之境，而他的優勢其實並不在臨陣單挑，而是對普通士卒的殺傷。

一個能親自衝殺的主帥，對士卒的激勵是無以復加的。

毌丘儉？

雖然殺和*圖*書傷不少，但終究不能阻擋這股潰軍的求生之心，只要逃到灞水，就會有人接應。

其實以他們的速度，在逃回灞水大營前，就會被騎兵一口一口截殺乾淨。

「出擊！」楊崢抖動韁繩，烏羽人立而起，與這千余重甲騎兵從土山上一躍而下。

王凌？

戰場上也紛紛響應，「殺！」

龐會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不突破眼前之軍，我等皆不得活，是漢子的，就跟著本將衝殺！」

老虎來了，跑的不快不要緊，只要跑過隊友就行了。

正面戰場打不贏，再精妙的計謀也是虛的。

在楊崢一往無前的氣勢下，重騎兵猶如雷鳴一般的馬蹄聲，彷彿踩在每一個中軍士卒的心坎上。

一桿高高的「楊」字牙纛隨風招展。

涼州士卒紛紛陷入瘋狂之中。

彷彿只是穿過了一群螻蟻。

與其都死在截殺之中，不如自己活著回去。

而潰軍們看到一聲銀甲的文鴦，又紛紛鼓起勇氣，朝著蒙虓猛攻。

此戰，王基以龐會、文鴦為誘餌，聲東擊西，擺出一副要進攻夾城東圍的架勢，卻虛晃一槍，率主力與長安城中的司馬孚猛攻南面。

終於，劉珩與蒙虓的騎兵再次鑿穿中軍。

或許王基把他們派上來的時候，就已經視他們為棄子。

「龐會小兒，快來受死！」

剩下的人一陣遲疑。

長矛被撞斷，盾牌被踩翻。

「怪、鬼怪！」

也只有司馬氏能一統天下。

只是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殺！」士卒們終於鼓起了勇氣。

也震撼了整個戰場。

撥轉馬頭，引著十余騎，轉身向重圍殺去。

大軍且戰且走。

將千餘人留在後面。

前面就是十幾里就是灞水，那裡還有王基的一萬步卒防守。

這也是很多中原士庶所思所想。

和*圖*書戰鼓聲一響起，四面涼州將士應聲而動。

諸葛誕？

然後長槊貫穿了他們的身體。

「龐會小兒，再來！」劉珩戰馬衝出數十步，撥轉馬頭，越戰越勇。

還是青黑顏色，還是一樣的「楊」字大旗。

但重騎所過之處，人仰馬翻，只留下一條血路，以及一地的殘屍。

身邊親騎一愣，「將軍不是要接應文將軍嗎？」

楊崢正率領重騎掃蕩戰場，卻不料東面喊殺聲震天。

正面的中軍陣列，被弩箭壓的抬不起頭。

「斬此賊人頭者，本將重重有賞！」龐會慷慨激昂道。

現在，比的就是誰先破局。

人群之中，龐會呆若木雞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龐會擅長玩命，但玩的卻是別人的命……

大戰斷斷續續持續了近三個時辰，饒是文鴦這種神將也到了油盡燈枯之時，縱然他還能再戰，胯|下戰馬早已力竭，中了十幾矛，長嘶一聲，轟然倒下。

即便楊崢想走，倉促之間，騎兵難以渡水，王基只要跟在後面一口一口蠶食即可。

接著沖向下一個步陣。

戰場再度發生變化。

龐會看著他的背影，臉色逐漸陰沉，也催動戰馬，「走！」

場面一度陷入尷尬之中。

北有渭水、東有灞水、西有長安堅城，南有王基與路蕃的精銳。

龐會愣了一下，旋即點點頭道：「壯哉，次騫！你且去，某在外接應。」

沒人能在這種威勢下從容不迫，他們的陣腳很快堅持不住，最前排的幾人扔下長矛轉身就跑。

而東岸的一萬步卒，無論東面戰場多麼慘烈，他們始終沒有動靜，只有戰鼓聲散亂的傳來。

很可能自己去夾擊王基，文鴦、龐會再來夾擊自己。

重甲騎兵的兇悍超過了楊崢的預期。

「龐將軍無需驚慌，吾來助你！」

司馬氏父子三人，數次重和-圖-書創吳、蜀，天下一統已成大勢所趨。

文鴦揚起鋼鞭，準備殺回陣中，卻被龐會拉住了韁繩，「你我二人若能逃回灞水大營，便可重整旗鼓，切不可在此拖延！」

這是文鴦自找的，所以龐會心安理得……

楊崢掃滅東面戰場之敵，就能抽出手，夾擊王基背後。

這天下還有何人能敵司馬氏？

「次騫與某同為譙沛子弟，曹大將軍故舊，為何不與某同舉義旗，清剿司馬氏？」這時騎兵收起長矛，一道溫和而威嚴的聲音傳來。

正茫然無計時，西北面忽然一軍殺出，為首一將銀甲鋼鞭，沖入敵騎之中，所向披靡，左右紛紛落馬。

「走！」

精騎一分為二，劉珩、孟觀各引一支，如同巨蛇張開血盆大口。

狼牙棒之下，紅的白的到處亂飛，盔甲、骨頭、盾牌、天靈蓋，一個個被砸碎。

無數人倒在東歸的路途之上，然後被戰馬一次次的踐踏。

劉珩集結騎兵，也催動戰馬，「砍了這孫子，回去領賞！」

戰場之上，潰兵們有了文鴦彷彿又被注入了勇氣，連龐會都活躍起來，身邊潰兵越聚越多。

身邊還有千余騎，加上越聚越多的步卒，衝散他們易如反掌。

文鴦、龐會身邊聚集著大量潰兵，讓他們回去重振旗鼓，這場大戰的最終結局難以預料。

「愚不可及，他自尋死，你們還要陪葬不成，只要活著，總有為次騫報仇雪恨的機會！」龐會一臉的悲戚，彷彿在哀悼一個陣亡的袍澤。

排山倒海之勢滾滾而下。

這桿牙纛走到哪裡，哪裡便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但偏偏楊崢橫空出世，讓這一切化為了泡影。

戰場上，已經沒有人能阻擋這支騎兵。

剛剛還是小兒，現在直接降成了孫子。

相反，如果楊崢收到消息立刻去救援，則正面戰場立即會崩和-圖-書潰。

戰馬和人融為一體，速度既不太快也不太慢，人和馬以一種默契的節奏向前、再向前。

卻不料身邊之人皆無動於衷，大眼望小眼的。

很明顯，王基是用這一萬人來換他攻打夾城南圍的時間。

還是洛陽皇宮中的皇帝？

真正死在戰場上的敵軍，不過十之二三，剩下的全都潰散了。

張特擅於防守，又是多年宿將，又有夾城相助，支持一兩個時辰應該不會太難。

兜鍪上長長的殷紅翎羽，人與馬披著的青黑鐵甲，讓他們猙獰而充滿力量感，一根根長槊紛紛指向東面戰場。

還未動，那種與生俱來的殺氣、煞氣拔地而起。

長安之東，重騎兵橫掃戰場，潰敗之快已經超出王基的預想。

重騎兵根本不需要動作，只需要雙手端著兩丈余的長槊向前。

蒙虓、成奚的驍騎營靜候多時，本想截擊王基或者灞水東岸的援軍，對王基已從灞水下游渡河，繞過龍首原，穿過杜曲，直奔夾城南圍。

只是戰場之上終究還是要以實力說話。

天下大勢已經無比清晰。

劉珩舉起狼牙棒，與身邊從騎率先沖入敵群之中。

文鴦不疑有他，從士卒手中接過一桿長矛，「龐將軍稍待，某去去便會。」

重騎兵固然會受到地形、天氣等等諸多因素的影響，但在一馬平川的關中大地上，他們就是名副其實的王者。

這個時候，龐會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司馬孚、司馬望的性命明顯高過龐會和文鴦，以及這一萬中軍。

一開始敵軍還想頑抗，幾個步卒緩緩靠攏，企圖依託地形阻擊。

騎兵對沒有陣列的步卒，具有壓倒性的優勢。

龐會大喜，「有次騫相助，吾得活矣！」

彷彿一頭頭飢餓了很久的人形鐵獸。

現在遇到強敵，身為主將不帶頭衝鋒，卻讓部下上去送死……